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虚不受力
来自劳斯莱斯的老头衣着华贵,语气生硬,就非常符合人们对豪奢贵族的刻板印象。
江远不认识他,更不会随着他的话说,作为一名刑警,回答这样的问话更是职业技巧,只道:“苏丹并没有跟我说具体的案件。”
老头一愣,再皱眉道:“苏丹当然不会跟你说具体的案件,但他已经表达了关注,明白吗?”
“不明白。”江远也不是单纯的装傻充愣。他这边同意了,显然就会被“狭天子以令诸侯”的老头拿捏,不断的提出新要求。看他掏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无创伤解剖,那就可以想象,这老头显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另一方面,这也是基本的被审讯的技巧。经常在审讯室里录笔录的朋友都知道,实话实说指的是原话,不是推论,更不是揣测。
苏丹跟江远说的是“希望你能为大马做出更多的贡献”,以及“相信你能找到真相”,江远答应的也是这两点,老头要想利用这层关系,他还需要给出更多的证据。
黄强民此时走了上来,他是来要证据的。大马警局的局长库马尔虽然在跟老头对线,但他考虑
的方向,显然跟江远和宁台县局并不完全契合,而尼查等人,此时基本都帮不上忙。
警务联络官褚冠梁也赶紧跟了上来,并充当黄强民的翻译。
几个人就站在门口,开始两句话后,谈话就变得激烈起来。
“不许解剖!”谈话中,重复次数最多的,反而是这句话。
但是,除了老头自己,不管是黄强民还是褚冠梁,又或者局长库马尔都显得不以为意。
有权的受害人家属要求特权,这在警察的世界里并不新鲜。但这个特权能不能给出来,并不单单是要考虑受害人家属的身份的。因为受害人家属提出过分要求的前提,其实隐含着你要破案的要求。仔细点说,受害人家属是觉得破案是基础要求,根本不需要特别说明,是你应该做的,而他提出的额外要求,才是他想用特权兑换的。
但对警察来说,破案总归不是万无一失的。特别是在各种掣肘的情况下,案件侦破的难度大大增加了。
某些时候,此类涉及到政治的案件,甚至是无法侦破的,理由就是政治。
与其如此,还不如拒绝了。因为你同意了,得到的只是对方一时的矜持的微笑,失败的话,得到的将是对方雷霆般的报复。
身在大马,黄强民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干脆就奔着谈崩了去,态度愈发显得强势起来。
来自劳斯莱斯的老头的气势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很快就变成了复读机,重复的讲“不许解剖”罢了。
双方再说几句,黄强民暂停了对话,转身回来,到江远跟前道:“高坠。大马警方最初判定是自杀,老头不认。死者是老头的儿子,因为宗教原因,他不愿意儿子接受解剖,本地警方的意思,不解剖就是目前的结论,僵到这里后,老头发现了你,觉得你可以,就找了苏丹,大概这样子吧。你接不接都行。”牧志洋在旁边听的翻眼皮:“高坠不是已经碎了?”
黄强民道:“5层楼的高坠,大约20米,尸体形态基本完好,一条腿骨戳进去了。法医初步估计死因可能是单足落地后,碎裂的骨头戳破了血管,大出血后致死。但现在没有解剖,法医也不敢出正式的鉴定书。”
牧志洋看看旁边没吭声的江远,道:“足部落地的话,很可能就是自杀了。”
“老头不接受这个结果。”黄强民说过,又道:“不过,我听老头讲了讲,他儿子也确实没有自杀的理由。老头背
景深厚,在政界商界和宗教界都做的极好,儿子也是女朋友换个不断,没有明确的心理疾病等,突然之间跳楼,确实说不过去。”
黄强民做了十几年的刑警大队长,看一个案子还是非常准的。不同国家的人可能会有区别,但自杀的人面对的困境都是一样的。
相应的,老头开着劳斯莱斯,能通过苏丹来找江远,他的儿子没有心理问题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自杀。“那就直接按照谋杀案来调查不行吗?”江远这时候回了一句,看看老头的方向,道:“以他的能力,应该有办法逼着警方在不解剖的前提下,按照谋杀案立案调查吧。”
黄强民点点头,再道:“私下里,本地警察应该是做了点调查,小打小闹的没有发现,就自己停下来了。”
江远表情认真了一些,道:“没有任何发现?也不确定是否意外吗?死者身边当时没有跟着人?”
“没有。”黄强民说着声音轻了一点,道:“确实有点诡异,所以,老头想要的是警方全面介入,警方又担心不能破案。”
这是几个中国人私下里的对话,说的就比较露骨了。
假如死者不是自杀,那这就是一起精心布置的谋杀案,侦破起来是不容易的,考虑到死者的身份,其死因很
可能叠加政治或宗教因素,要说复杂的话,绝对是非常复杂的。黄强民斟酌着将自己想法说出来:“在我看来,这个案子对大马警方来说,算是一滩浑水。咱们反而是无所谓,最糟糕的结果,就是没能把案子办下来,被他们拿出来鞭,坏些名声。不过,名声这种东西,就看你怎么看了。”
江远的名声在大马地方再响亮,实质上的好处是很少的,某些时候,甚至可能起到反效果。当然,这也要看江远怎么看待这件事,所以,黄强民也没有说死。
江远一听也就知道黄强民是倾向于接案子的,于是道:“那拿相关资料过来看看?”
“可以,我过去好好谈,别的不说,褚冠梁是想要的。”黄强民早就把相关链条都想透了。
一会儿,就有警员带着一箱子的物证过来了。
黄强民则是陷在人群中,跟老头、局长等人聊的热火朝天。
江远展开现有的证物,迅速查看起来。当地警察只做了最基本的现场勘查,得到的主要是天台和地面的照片,法医也只做了尸体的尸表检查,并未给出多少有力的结论,只以描述为主。
江远倒也不需要前面的人给出结论,自己就拿着照片
迅速翻阅了一遍。
高坠是自杀抑或他杀,这样的案子,对法医来说,属于是死因调查中的难点和重点了,与上吊是自杀抑或他杀的案子类似,都属于经久不衰的类型。
不过,就像是动量守恒是高中物理的难点与重点,作文是高中语文的难点与重点,高考的时候照样难住那么多人一样,单纯的高坠类尸体,要以法医的手段来判断是自杀他杀,并不是很容易。
事实上,以难度来做标准的话,高坠是自杀或他杀的判断,要比上吊是自杀或他杀的判断困难许多。
因为凶手要制造上吊自杀的假象,他要么先以扼杀或捂死等方式杀人,再将死者的尸体摆弄成上吊的样子,要么,就得强行将受害人在活着的时候,吊上绳索,这些过程,只要受害人反抗,就很容易造成痕迹,而要是下药的话,又容易在毒理上显现出来。总得来说,上吊自杀和上吊他杀,是两个过程。
高坠则无论自杀还是他杀,都是一个过程。
单纯看尸体,就不太能看得出来了,更别说尸体还未做解剖。
至于天台,足迹则格外混乱。此处平日里也是有人上去抽烟的,加上打扫的频率较低,因此留下了大量的足迹。
乍看过去,除了死者的足迹确实有踩在天台的边缘以外,并没有太多的线索了。
江远这时将本地警察拍下来的天台边缘的足迹看了再看,最后干脆用起了临时+1的技能,确定以后,再招手喊过申耀伟。
“江队?”申耀伟跃跃欲试,有种随时准备从天台上跳下去的冲动。
“你跟黄政委说,别让其他人听到了,就说死者确定是他杀。”江远说着起身。
申耀伟的眉毛一跳:“要不要说理由的?”
“黄政委不一定会问,问的话,你就说通过足迹看出来的,天台边的受害人的足迹虚而不实,受力不均,也不符合自我站立的特征,更像是被人按住做出来的。”江远说完就往停车场走。
几个人站在这里已经足够久了,至于交涉的问题,江远相信,黄强民拿到这条信息,绝对能够充分的使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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