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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洞房花烛 龙凤被、鸳鸯枕


王美兰带着一帮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赵虹、赵娜、李小巧等一帮孩子,用绳拴着气球四处乱跑。

    “妈!”跑到王美兰身前的赵虹,问道:“我哥、我嫂子不跟咱回家呀?”

    “啊……他俩明天回。”王美兰的回答,赵虹根本没听见,因为她听到了远处有气球爆开的声音。

    “偷气球的!”赵虹小眼睛一瞪就要往外冲,王美兰手疾眼快,一把揪住赵虹后脖领子,将她拽了回来。

    赵虹一愣,被王美兰指住了鼻子。王美兰不说话,就以大眼瞪赵虹的小眼,瞪得赵虹乖乖跟在她身后。

    “死丫崽子!”王美兰咬牙切齿地道:“等我倒出工夫的,看我不扒你皮!”

    “哎?”忽然,赵威鹏道:“宝玉呢?我咋没看着宝玉呢?”

    “找他媳妇去了。”解臣很是八卦地道:“这是看军哥娶媳妇,他着急了。”

    “你不着急呀?”这话是赵金辉问的,赵金辉一问,解臣的脸立即垮了下去。

    “妈!”解臣喊了解孙氏一声,刚打了个饱嗝的解孙氏道:“妈知道了,妈明天买点东西,完了就找那刘铁嘴去。”

    解臣闻言,斜了解孙氏一眼,他感觉他妈太不靠谱了,一天就认吃。

    “臣哥!”李如海冷不丁凑到解臣身旁,毛遂自荐道:“要不我给你保个大媒得了!”

    “你上一边儿去吧!”解臣抬手扒拉开李如海,道:“你一天净扯淡!”

    “我咋能扯淡呢?”李如海没好气地瞪了解臣一眼,道:“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呀?”

    解臣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地道:“你有啥能力呀?”

    “哎呦我天呐!”李如海一脸震惊地看着解臣,夸张地用手轻拍自己胸口,道:“我!李如海!在咱赵家帮稳坐第二把金交椅……”

    “啥玩意儿?”张援民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用肩膀挤开解臣,对李如海道:“你坐第二把金交椅?你啥资历呀?我跟我兄弟上山前儿,你……”

    “张大哥!”解臣忽然拦住张援民的话,道:“如海比你,先跟我军哥上的山。”

    “嗯?”张援民一愣,却是没想到解臣会帮着李如海说话。

    可就在这时,解臣紧接着又道:“完了吓尿裤兜子了吗?”

    “哈哈哈……”众人哄笑,李如海脸通红,攥着拳头捶了解臣两下。

    挨打的解臣,笑得更肆无忌惮了。

    等笑声落下,张援民扒拉李如海一下,道:“如海呀,你别不服气啊。那天我听评书咋说的?功高莫过救驾!我救过咱把头,你也知道,那七百来斤大黑瞎子,当时也就我吧。”

    李如海也爱听评书,所以他对张援民的话还是很认可的。

    而等扫了眼旁边的解臣,李如海忙道:“张大哥,你要说救驾,我今天还救驾了呢?”

    “嗯?”张援民一怔,就听李如海道:“那个领导说什么‘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我大哥还整个老仙家,呵呵……”

    今天出这事的时候,李如海确实是挺身而出为赵军解了围。

    “唉呀!”听李如海这话,张援民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惋惜地摇头道:“我兄弟就是不爱看书,他要有我这学习的精神……”

    张援民话说到这儿,忽然被杨玉凤伤过话茬,道:“那我兄弟也得让黑瞎子摔地上。”

    “我……”张援民被杨玉凤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旁边徐春燕等人却是哈哈直乐。

    “张大哥。”这时,李如海冲张援民道:“你也别笑话我大哥,这文言文你会啊?”

    “文言文?”张援民摇头,道:“没听过,但我感觉我能懂。”

    “啥?这玩意还带感觉的?”李如海说着,一脸怀疑地看向张援民。

    “啊!”张援民重重点头,反问李如海说:“那里正说那两句话,是啥来着?”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接话的是李彤云,她越来越愿意看这几个人吵嘴。

    “这我就懂。”张援民笑道:“说呀,那山高不高不要紧,有神仙就灵验呗。”

    该说不说的,张援民这一年的书没白看。

    而他的回答,不禁让李如海等人对他刮目相看。

    “咋样儿?”张援民观察几人神色,就知道自己答对了。这时候的张援民,忍不住嘚瑟起来,对李如海说:“如海,你再考大哥两句,你看我能不能会。”

    “水不在……”李如海刚要说话,却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句太简单了,李如海感觉张援民应该能准确地翻译出来。

    “斯是……苔痕……草色……”李如海想了又想,最后向张援民问出一句,道:“张大哥,你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是啥意思?”

    最后,李如海选了这一句,因为他相信,鸿儒两个字,张援民是翻译不出来的。

    “这我真不知道。”张援民如此说,却见李如海得意一笑。

    而就在这时,李彤云笑道:“张大哥,我告诉你那两句是啥意思。”

    听李彤云说话,李如海撇了撇嘴。这点东西,怎么也难不住个中专生了。

    然后,就听李彤云对张援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能跟他李如海扯老婆舌的,都不是一般炮儿!”

    “哈哈……”大伙没想到,在这儿还能捡个乐。

    李如海有些不乐意了,但他没办法,他打不过李彤云,只能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

    随着夜幕降临,赵家大院大门上,挂起了两个大红灯笼。

    屋里燃着蜡烛,那蜡烛插在烛台上,而烛台是邢三、王强寻宝寻出来的。

    除此之外,蜡烛上罩着纸糊的罩,这是张援民做的手工,杨玉凤糊的纸。

    几个屋,都被赵军、马玲收拾利索了。

    那时候赵军让马玲歇着,马玲说什么都不干,非说屋里埋汰成这样,实在下不去眼儿。

    没办法,赵军只能帮着马玲收拾。等收拾完屋子,马玲开始烧炕、点炉子。

    炉子上坐水壶烧开水,就像王美兰说的,大锅烧水怎么都有油花,还是用炉子烧水好。

    小两口倒热水洗脚,赵军先洗,他洗完就上炕焐被去了。

    被、褥、枕头、枕垫都是新的,两个枕垫都是老太太绣的,一个是燕子回春,一个是鸳鸯戏水。

    被罩是红棉布的,上使金线绣龙凤呈祥,这是永胜屯裁缝家的手艺。

    等焐好被,赵军看马玲羞答答地坐在炕下的四脚八叉凳上,连忙招呼她道:“媳妇,快擦擦脚,上炕了。”

    马玲闻言,脸更红了,连耳根子都红了。

    “把蜡吹了吧。”马玲道:“那几个屋点着就得了呗。”

    听马玲如此说,赵军知道如果有亮的话,马玲会不好意思。

    “行。”于是,赵军一边下炕,一边对马玲说:“你先擦脚上炕。”

    “你干啥去?”马玲问,赵军道:“我出去,去看看外屋地门锁好没有?”

    其实不用看,赵军也知道外屋地的门已经锁好了。而他出屋后,站在走廊里见自己那屋没亮了,赵军就知道马玲关灯、上炕了。

    这年头,月亮很亮。有时候赶上晴天,月亮贼亮,走夜路都不用拿手电。

    赵军家各个屋、各个窗户都有窗帘,赵军和马玲是新婚,小两口这屋所有布做的东西,尽可能都是红色的。

    此时大红囍字的窗帘拉的很紧,但有一部分月光自缝隙透了进来,所以赵军能看见坐在炕上的马玲。

    眼看赵军上炕,马玲有些慌乱。当赵军握住她的手时,马玲更慌了。

    “你看!”慌乱之下,马玲没话找话,她用另一只手指着枕头,道:“江奶绣的挺好呢。”

    马玲话音刚落,她另一只手竟也被赵军抓住了。

    “唔!”马玲瞬间就动弹不得,眼看赵军离自己越来越近……

    龙凤被、鸳鸯枕,那真是:龙凤被下鱼比目,鸳鸯枕上鸾凤颠。

    ……

    赵家老宅东屋。

    赵有财在炕头呼呼地睡着,他这一天属实不容易,到家的时候都已经说胡话了。

    此时赵虹、赵娜也进被窝了,她俩中间是小外甥周到。

    王美兰盘腿坐在被上翻看着礼账,而赵春坐炕沿边,正泡着脚。

    赵军的酒席都办完了,赵春也没回家,而是继续住在娘家。

    对此,周春明、胡三妹都没说什么。因为之前赵春在家的时候,跟婆婆唠嗑就说。以后有弟妹了,自己这个当大姑姐就不能再在娘家住了。

    而过个三五七八天,赵家就会连人带狗搬到赵家大院。所以,胡三妹就让儿媳趁这时候,再在娘家待些日子。

    “小犊子!败家娘们儿!”也不知道赵有财梦着啥了,这样的词汇不住地从他嘴里冒出。

    王美兰把手中礼账合上,将其卷了个筒,拿着冲那熟睡的赵有财比划了一下。

    ……

    而在马家东屋,王翠花将礼账甩在了马大富面前。

    马大富看了眼礼账,其眼中的慌乱就已经藏不住了。

    “我不看这玩意儿!”马大富扭过身,一挥手道:“我正闹心呢!”

    马大富闹心,自然是因为闺女成人家的了。这么多年,闺女一直在家。今天忽然不在了,不禁让马大富心里挺难受的。

    “你闹鸡毛心啊?”王翠花歪头看着马大富,没好气地道:“我特么才闹心呢!”

    “咋地啦,妈?”这时马洋也在这屋,他小声对王翠花道:“有啥事儿,还不能明天说呀?这我大舅、大舅麼都在那屋呢,别让他们听见呐!”

    今天从赵家出来,马玲大姨、三姨两家就撤了。远道的王忠杰一家没走,准备明天起来再走。

    所以,马洋把西屋腾出来给王忠杰一家住,他来跟着马大富、王翠花。

    听马洋拦自己,王翠花转头甩给马洋一句:“滚犊子!”

    马洋一怔,随即装作很生气地往炕上一躺,然后就不吱声了。

    “来!来!马大富!”王翠花将礼账打开,翻开第一页,指着上面的名字,问马大富说:“这邱先进,是你们生产车间主任吧?”

    “啊!”马大富应了一声,然后反问:“咋地啦?”

    “前年呐?还是大前年呐?”王翠花问道:“他儿子娶媳妇,你随多少钱?”

    “唉呀!”马大富咔吧、咔吧眼睛,道:“我忘了。”

    “你忘了?”王翠花气鼓鼓地看着马大富,道:“你给他随二十,我不让你随那么多,你说这是领导,有没有这事儿?”

    “这……”马大富迟疑,道:“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那你看,他今天给你回多少钱?”王翠花指着礼账的拾元字样,追问马大富道:“你给他随二十,他给你回十块?”

    “这个……”马大富心里紧张万分,嘴上仍找理由,道:“那备不住他也忘了呗。”

    “他特么……”王翠花闻言大怒,抄起礼账就要拿着它去打马大富。

    还是那句话,礼尚往来主要就在往来上,得有来有往。

    随礼的事不是小事,整不好是要得罪人的。如果真像马大富说的,他给人家随二十,人家给他回十块。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个车间主任也不用在这林区混了。

    至于像马大富说人家忘了,那也是不可能的。礼账是干啥的?如果记不清了,就把自家办事时的礼账拿出来看看。然后人家给随多少,就回过去多少。

    “马大富,你痛快儿给我说,咋回事儿?”王翠花瞪着马大富,手往礼账上一拍,道:“还有那崔大喇叭,去年他闺女出门子,你去的,完了给他随十块钱,是不是?”

    “那我哪记得住了?”马大富一脸委屈地道:“我是一点儿印象没有了。”

    “我有!”王翠花说:“你说的,你俩一个班儿,都处挺好的。随五块钱感觉拿不出手,非要随十块,有没有这事儿?”

    “这……”马大富向前探身,眼睛往礼账上瞄去,嘴上说道:“他给我回的不是十块吗?”

    “来,你自己看看!”王翠花把礼账推到马大富面前,看上面写着钱数,马大富没好气地说:“这老小子,特么不讲究啊!”

    “你别跟我俩扯没用的!”王翠花抬手一指马大富,道:“说!到底咋回事儿!”

    “我说啥呀?”马大富道:“这人都不江湖,那啥……你等明天的,我特么上单位找他们去!”

    “你找,你能给礼要回来呀?”王翠花问,马大富说:“要不要回来的?我也得说他们呐,这办的啥事儿啊!”

    “要不回来,我也不用你了!”王翠花道:“这回都忙活完了,也没啥事儿了。你等明天的,我上小卖店,我好好埋汰、埋汰他们。”

    “那是干啥……”马大富道:“都是邻里邻居住着,不行那样儿啊!”

    “我哪样儿了?”王翠花是语气越来越冷,但马大富不怕,因为他了解王翠花的脾气,王翠花那人最是好面子,她绝不会出去跟人说谁咋咋地了。

    可就在这时,却听王翠花道:“你也不用跟我俩嘚瑟!明天我就把这事儿告诉李如海,你瞅着的,用不了三天,整个林区的人就都得知道!”

    “我这……”马大富闻言,连忙起身告饶道:“翠花,你可不能这么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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