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情总是有得有失。

沈寒天与皇室划清界限，换来的是一家的平静生活。

他可以与丹娘缱绻情深，可以与她畅谈家国大事，不必像衡王那样权衡利弊，多番周全。

后来沈寒天告诉她，那个燕回如今也在衡王手下做事。

“那人还行，挺有本事的。”丹娘赞了一句。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惹得沈寒天颇为吃醋，干脆反手捉住她纤细的后腰，一把将人抱在怀中。

“你说谁有本事？”他抵着她的鼻尖。

“哎呀，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再说了他再有本事，也没有我家夫君来的能耐呀，他怎么能跟你比？”

丹娘现在哄沈寒天已经是驾轻就熟。

寥寥数语就能哄得对方心花怒放，捧着她的脸，又亲了好几下。

天热了起来，老皇帝又推行了好几样国政。

朝堂之上，每日忙碌，官员们脚不停蹄，国家发展蒸蒸日上。

沈寒天自然也忙了起来。

丹娘觉得这样很好——男人嘛，就应该趁着大好年华多多拼搏，这又是个男主外女主内的时代，沈寒天不在外头拼，那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自己？

这一日，沈寒天下朝归来，背后的衣衫都湿透了。

丹娘忙用热巾子给他擦着，又让他换上干爽的衣服。

“陛下打算大封六宫。”沈寒天来了这么一句。

她吃惊地抬眼：“啊？那不是连琼贵妃也要晋封？那她不是要……”

沈寒天轻笑，故作神秘：“你等着瞧好了。”

“卖关子。”丹娘没好气地拍了他后背一下，“赶紧穿好了出来吃茶！”

这天气到了傍晚时分就会格外凉爽明媚。

临窗而坐，对面是心爱的妻子，身边是一双可爱的儿女，沈寒天考问指点女儿的功课，又忙着教承哥儿说更多的话，一时间忙得停不下来。

丹娘在一旁悠哉地吃着茶，暗道：男人果然还是找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的，看看这下班后还能辅导孩子功课，多省心呀……

当月二十三，黄道大吉。

宫中传旨，大封六宫。

但凡宫中妃嫔，无论有无所出，一应加封一级，各食邑奴仆、份例开销都涨一倍。

就连那些已经亡故了的妃嫔也有追封。

其中最重要的一人——良妃，被追封为懿昭皇后，其所出之子衡王，加封亲王，赏赐无数。

所有人都在欢喜，除了琼贵妃。

因为这一次大封六宫，唯一没有在名单内的，只有她。

她如今偏又是众妃之首，后宫之中第一人，是以众嫔妃跪谢天恩之时，还须她立在前面，以正身份。

自昭华殿跪拜谢恩之后，琼贵妃便称病不见任何人。

就连到手的协理六宫之权也分给了另外两位同在妃位的嫔妃。

消息传来，丹娘又好笑又无奈。

哪有人这样办事的，大封六宫单单落下了琼贵妃，可要说加上她吧，又不太可能更进一步，老皇帝明摆着是不想再抬举她了。

已是贵妃之位，再往上便是皇贵妃，甚至是皇后。

六宫之中，人人都长着水晶心肝，老皇帝这番操作大家都在揣摩，虽不说对琼贵妃有多懈怠，但明显是没有之前那么热切了。

东宫仍在，却出了个风头更胜的衡王。

且衡王的年岁在东宫之上，论继位的可能，好像还是衡王这边风景更好。

没等琼贵妃缓过神来，老皇帝又颁布了一项前所未有的法令——选拔女官！但凡良民之上，不论出身，不论贫富，只要能通过皇家考核，都能成为女官。

女官先可在各清水衙门任职，无非是担任一些文书、外交之类的工作。

虽比起男子的职位来，显得有些可有可无，但这已经是破天荒的壮举了！

老皇帝还说，这是懿昭皇后生前的理想，想要创办女学，想要选拔女官，如今他都替她完成了，也算是全了这番情分。

丹娘唏嘘：“陛下这心里到底装了几个真心人，先皇后，懿昭皇后，还有琼贵妃……”

不过她也没空去想这些，因为这圣旨一下，各处女学立马兴起。

先是国子监创办了女学堂，紧接着几家知名书院也纷纷效仿。

只不过这些国学书院招收的女学生数量有限，而且要求很严，入学还要考核琴棋书画等技能，这就一下子将平民出身的女孩排斥在外。

这些女孩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兰心女学。

一时间，报名人数之多，看得丹娘眼花缭乱。

不仅如此，还有之前退学了的贵女，皆是高门大户，一个个排着队给抚安王府送礼，就想着能让自家闺女再入兰心女学。

丹娘头疼。

得尽快出一个选拔标准了。

她的兰心女学再如何不设门槛，也不可能来一个收一个，地方不够不说，先生也教不过来呀。

婉明和沈迎安帮了大忙，她们俩一合计，两三日便拿出了一个不错的方案，丹娘看后忍不住拍案叫绝。

“这如何想来？竟这般周全。”

丹娘夸个不停。

婉明大大方方应了，也跟着补充了两句。

倒是沈迎安，大约是头一回接触这些，兴奋得两眼放光，只顾着脸红，却说不出话来。

直到离了抚安王府，沈迎安才懊恼不已：“我方才怎么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到了嫂嫂跟前一句话都冒不出来……”

她打定主意，回去后一定要多思多想，等下回来时必然要比今日表现得更好。

当晚，丹娘将这方案拿给沈寒天看，问他如何。

沈寒天扫了一眼：“这不是你写的吧。”

“你就说好不好，旁的没问你。”丹娘羞恼地拧了他胳膊一下，“我平日里事情那么多，哪有空亲自写这些。”

沈寒天笑着，拿起笔在上头写了好些：“这样就差不多了。”

三日后，兰心女学正式公布了入学要求，以及考核标准和科目。

那些原本就在兰心女学读书的女孩子们纷纷松了口气，尤其是与云莺同样的平民女孩，都在暗暗庆幸。

乔娘子道：“你们安心得早了些。如今圣上都要选拔女官，咱们女学往后月月考核，若总是不过的，那怕是要从咱们女学离开了！你们都要紧点心，好好读书才是！”

云莺听了，越发认真。

这一日课上完了，她挎着篮子回家。

刚进门，母亲就迎了上来：“兰心女学的学生是不是也能去参加女官选拔？”

母亲满面红光，显然是听说了这个消息。

云莺好笑：“能是能，只不过……凭你女儿的年纪和本事，真要去考女官，怎么也得等上三四年了。”

考女官，最低年纪为十四岁。

考核科目最少要选三门，分别对应不同职位所需。

云莺了解过才知道，自己目前选的学科里，只有一门用得上。

母亲一听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兴奋起来：“不慌，咱不慌，你还小呢，横竖还有几年！要是以后你能考上女官，你弟弟再出息了，咱们这一家的日子就好过了！娘就算阖眼了，到了九泉之下也有颜面去见你爹爹了。”

云莺心头一颤，沉沉地应了一声，被无边的希望笼罩，只觉得往后的日子都有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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