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4章  「我想去」（4k）

    「啪！」

    「啪！」

    「啪！」

    新型轻冲的枪声响彻靶场，陆装局的同志一边打还一边回忆往事：「高总工，你建议搞的这把冲锋鎗还真是不错，轻便，火力也猛，可靠性也可以，还便宜。」

    高振东照著85微冲的核心概念提出来的那把冲锋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不，枪早都开始装备，柳教授这里自然也不缺。

    看著只有进气没出气的那头猪，一位学生悄声道：「这头猪好可怜啊。」

    枪枪命中，枪枪被暴打，就是没死，反复折磨。

    「可怜？那一会儿你别吃。」他的同学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每次都你抢得最凶。

    「那怎么行？那是对它最大的不尊重！五脏庙才是它的宗祠，懂不懂啊你」

    O

    靶场内，处处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一个小村里的村委会前，支著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些瓶瓶罐罐，桌边坐著一位女性。

    「庞大夫，太谢谢您了。」

    一位肤色黝黑，脸上沟壑纵横的老农拿著一个白色的小纸袋，不住的给这名女人弯腰点头道谢。

    虽然说是大夫，但是这女人并没有穿白大褂，而是一身粗布衣服，连的确良都没有。

    她的身上，挂著一个军绿色的挎包，也常被人说成是黄挎包的那种，鼓鼓囊囊的。

    而她带来的另外一个上面有个红色十字的箱子，现在正被放在桌上。

    女人的裤腿挽到小腿以上，脚上的草鞋还带著一点泥，好像是刚从地里回来一样。

    大概是因为经常劳动，她的脸色透出一股子红色，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漂亮，不过却透著健康和活力。

    「李大爷，说了多少次了，你叫我水仙就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这个病啊，快好了，要坚持吃药，可别忘记了。」这名看起来不像大夫的大夫笑道。

    庞水仙样子看起来没有在城里那般白净，但是精神头却是肉眼可见的要好很多，是那种找到自己生活方向的感觉，至于劳累什么的，就不太被记起来。

    「那不行，大夫就是大夫。我这病这就快好了？以前每发作一次，哪次不得扛上半拉月的。」老农拿著手里的纸袋，不住的端详著，也就大半个巴掌这么大，而且还没装满，这就快治好了？

    不过战报会骗人，战线不会，人生病的战线，自然就是自己的感受，他自己能感觉到，病的确是大好了。

    不一样，和过去不一样了啊。

    庞水仙笑道：「以前你那是没治，靠身体硬扛著，现在有药了，自然就好得快些。你可记得要按时按量吃药，别觉得好了就把药不当回事儿了。」

    「我听人说是药三分毒————」果然，老农心里打著主意呢，这类大聪明从古到今乃至未来，从来都不缺。

    庞水仙正了脸色：「这话没错，可是还有句话叫做良药苦口嘛，生病了该吃药就得吃。我们的药物学家，还有那些写医书的大医生们，早就考虑好了，只要按量、按时吃，对身体的好处总是比坏处大的，病好了就可以不吃了嘛。现在你这病还在巩固治疗期，可别偷偷把药停了。」

    我就认识一位大医生，能制药，还能写书的大医生。庞水仙心中很是有些自豪的想著。

    「知道了知道了。」老农笑著点头：「现在真是不一样了，以前不管大病小病，看病都得去乡里。现在你们个把星期就来一趟，可给我们省了老鼻子劲了。」

    搁以前，遇上农忙时节，小病靠扛，大病靠命，总之是很不方便，往乡里跑那一趟，小病不值当，大病走不动还得靠家里人或者亲朋。

    庞水仙道：「李大爷，大病我也是治不了的，最多只能先给看看，建议你们去哪里治。」

    「我看不是，我这病就不小，你不也看下来了。」见现在没什么病人，李大爷也是打开了话匣子。

    庞水仙有些不好意思：「巧了，您这病啊，虽然不小，但是病得挺有范儿的，恰好满足标准治疗方案。正好，你这病国家也在大力防治，所以药物充足还免费。要不然，我也是治不了的。」

    对于医生来说，能碰见那种完完全全按照教科书生病的病例，运气是极好的。或者有那种骨骼或者组织、器官就按照教科书的标准来长，医生碰见这种案例恨不能一天摸八遍。

    「，上面想得周到，周到啊。我活了60多年，50岁之前都不知道过的啥日子，也就是这十多年啊，才算是过出一点滋味儿来。」

    「你就慢慢过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老李头的好日子是不是在后头庞水仙不清楚，反正她觉得自己的日子是过得越来越好了。

    推己及人，她觉得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庞大夫到底是文化人，就是会说话。」陪著老李头一起来的李大娘笑道。

    「我算什么文化人，差得远，差得远。」虽然嘴上谦虚，但是庞水仙的眼睛出卖了她，看得出来，她心里很是受用。

    「庞大夫有没有结婚啊？对象有没有？」老太太心情一放松，传统艺能转眼就上身。

    庞水仙脸色一窒，不太自然的笑道：「结了，我家那位在京城工作。」

    这让两位老头老太肃然起敬：「你看看，连京城的大姑娘，都愿意下乡来帮我们，还是新社会好啊。  

    话没什么文采，很是平实，但是话里的感情倒是很真挚的。

    「嗯，新社会好。」庞水仙笑了起来，特别真挚。

    太阳落山，右边一个挎包，左边一个医药箱的庞水仙回到了乡里。

    刚进门，就听见何雨水叫她：「庞姐庞姐，刚才乡卫生院有人找你，我说你下乡了，他们说你回来的，请你去乡卫生院找他一下。」

    两人在同一个乡里，一个送医一个送药，又都来自同一个地方，正好打个伴。

    「好嘞，我马上就去。」庞水仙放下东西，转身就要出门。

    「别急啊，反正也不急这一会儿，你的饭我给你打回来了，在那儿放著呢，先热热吃了再去呗。」

    能在乡里食堂打饭，在这年头本来就是一种和农村普通人不一样的待遇，饭可以先不吃，但是一定要打回来，要不然饭菜可不会等著你。食堂的饭菜，比起乡村里的普通人多多少少还是要讲究一些的，味道可能不一定好，但是至少里面的东西要丰富一些。

    「不急，等会回来再吃。」庞水仙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依然没有急著吃饭，向著乡卫生院走去。

    「庞大夫，你来了，来来来，坐。」找她的人，是卫生院的副院长。

    「院长，你找我有事儿？」庞水仙的管理，属于是多头管理，业务上主要接受当地卫生院的指导。

    副院长笑道：「是这么回事。我们在组织新的一批草原防治队，想问问你有没有意愿去一下。」

    「草原防治队？哪个草原？」

    「就是西边最大的那片草原啊。是这样，草原那边，在建国前，某些特殊的疾病流行情况极为严重，所以从建国开始，一直在组织专门的防治队伍去那边进行相关工作，想要让草原做到人畜两旺。因为旧社会的一些特殊原因，这些工作极为艰难，好在一直坚持到现在，也算是有了很好的成效，现在主要是在巩固收尾阶段。我看你工作很热情、积极，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虽然你的关系不在我们这里，但是如果你愿意，我还是可以向送医下乡在我们县的工作组提出建议的。」

    这话说起来可真长，不过即使这么长，依然有些东西没说清楚。

    「院长，什么特殊的疾病？我能帮得上忙？」庞水仙很清楚，自己是个赤脚医生，在特殊和疑难病症方面，估计还不如一位护士。毕竟这类病自己想医也没那本事，要说帮忙也就是帮忙护理，但是这方面自己又不够专业。

    「这————好吧，都是医生，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性病————确切的说，是梅毒。」

    这个事情的确是存在而且极为严重，调查数据平均患病率35%以上，牧区更严重一些，超50%，最高的部分地区，抽查数据患病率高达86%。

    而且由于各种历史原因，防治工作进行得极为艰难，早期，已经不是讳疾忌医，而是恰好相反，完全不忌讳，但是根本不相信医生。

    然后国家花了十几年时间，一点一点的宣传、教育、实地走访治疗，一点一滴，慢慢慢慢给掰回来的。

    而到65年，已经是彻底的收尾阶段。如果不是这样，估计卫生院这边也不会向庞水仙提出这个建议，实在是太离谱。

    而此时去，苦和累肯定有，但是大的危险却是没有了，从功利的角度出发，反倒是可能有些好处，所以卫生院才来问这么一句。要不然，恐怕送医下乡工作组先炸了，这特么也太欺负人了。

    「我也知道，参加防治这个病的工作组对于你们女同志，从心理上可能————」副院长怕庞水仙误会，正在往下解释。

    没想到庞水仙眼睛红了一下，斩钉截铁的道：「院长，我去！」

    「如果不想去也没————什么？你去？」我这儿还在解释，还没解释到好处呢，你居然就答应去了？

    看来庞水仙同志压根就没考虑什么好处问题，还是自己想得太狭隘了。

    「庞水仙同志，我要先说明，这个防治队的工作的确会很艰苦，而且这个病的病患的形象，可能————」

    虽然建国后建设了十几年，但是草原的先天地理和气候条件摆在那里，苦是肯定的。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自古以来，不管哪个游牧民族不管谁占据了这片地方，一到冬天就想著南下打草谷的事情。

    当游牧民族生活在这种地方是他们愿意？这不是没办法嘛。

    庞水仙脸上有一种出奇的平静：「没关系，我想去。」

    她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说太多理由和原因，仅仅用一个字表达了她的态度，「想」。

    这比「我去」，无疑多表达了一层想法，我不但答应去，而且是我想去，两者区别还是挺大的。

    就凭刚才那一声「庞水仙同志」，我就想去。

    而且我还有更多想去的理由，说不出来的理由。

    「那行，既然您态度都这么坚决，那我就给送医下乡工作组那边打报告了。

    这次去，时间是半年，至于技术方面你不用担心。和肺结核等典型疾病类似，这类疾病的诊疗手段是标准化的，只要是医生，学习起来都不难，上手很快，不用担心使不上劲。」

    按说以两人的情况，院长这声「您」等闲是不大这么说的。

    庞水仙此时表情终于开始生动起来：「嗯，院长，我学过一点的，学习起来应该很快。」

    此时她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光彩。

    「啊，对对对，差点忘记了，赤脚医生手册里就有这个病的诊疗方案，听说两相印证之下，还给以前的防治队带来过一些启发。」

    毕竟高振东拿到的赤脚医生手册版本，是后世补充过的，有一些超前的思路能带来一点启发并不奇怪。

    看著在庞水仙挎包里露出半个角的那本红色封皮的书，院长心中连连点头，这位同志一直把这本不算轻巧的书随身携带，看来是个好学的，学过这类对普通女性来说有些尴尬的疾病的诊疗方法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就太好了，防治队总是需要女同志的，您也知道，女性在抚慰病人方面总是有特殊的力量，而且和这种病的女病患交流，主要还是要靠女大夫。」

    因为各种各样客观存在的原因，导致工作队对于女性工作人员永远都是非常欢迎求贤若渴的，副院长觉得自己算是下了一步好棋。

    不论是对本县组织的工作队还是对庞大夫本人，都是一件好事，双向奔赴了属于是。

    「嗯，这方面我会著重注意。」庞水仙点头道。

    没有比自己更合适做这个工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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