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青仔细询问绝天地通。

两仪宫长老解释道：“所谓绝天地通，就是斩断大部分人的修行之路，只让少部分人修炼成仙的策略。这样可以把人族气运集中在少数人身上，让少数人变强。贫道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贫道调查时，总发现当某地有被封印传言，就必然伴随天才降世。同时，那片地方的仙气也会增长，甚至会出现天命之子之说。”

听起来就像是阐教会做的事。

苏元青倒吸一口冷气，“意思就是说，以千万人之气运供养一人。”

“是这个理。而大气运者可以主宰一切。”

苏元青抓了抓拳头，很想给所谓的主宰狠狠一拳，将其打落尘埃，“这对吗？”

两仪宫长老回道：“虽然无情，但也不能说不对，这样的确能诞生更多强者。而若气运分散，也会发生内斗现象，两个大气运者互相攻伐，消耗人族气运。”

这么说来，集中气运确有利益。

苏元青摇头，“我倒觉得这是把人族一刀劈开，一分为二。”

两仪宫长老点点头，“确实，一分为二，一部分能修行，一部分不能修行。把人族气运集中在能修行的那部分中，可使之强大。”

“别异想天开了。”苏元青再次摇头，“你怎么确定，能修行就是有大气运，不能修行就是没有大气运？若这么分，不能修行者众多，或许他们才是大气运者。”

“不对。”两仪宫长老说，“强者身上有更强的气运，此乃天之道。”

苏元青继续问：“是人族强，还是巫妖更强？说的准吗？若单以强弱论气运，人族未必就会成为拥有大气运的天地主角。此外，我再问一个问题，若绝天地通，你怎么知道你会被分到能修行那一部分？如果只有天才能够修行的话，你们应该都会被分到凡人那一波。”

两仪宫长老顿时无语。

他从前之所以查此事，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就这么说出来，太不给脸了，他好歹也是一个人仙巅峰的大人物。

但他又能反驳什么呢？

他们之前绞尽脑汁，拼着献祭才封住的凶物，眨眼之间被眼前之人灭了。如果说天才才能修炼，也许只有眼前这人才有资格。

他问：“你为何调查此事？”

苏元青哼笑，说起大话，“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而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这是太上圣人之语，你觉得对吗？”

“圣人之言，岂有错漏！”

“你这话就不对。”苏元青反驳。

“圣人之言，岂有错漏！不对吗？”

“圣人若无错漏，这天地就不需要第二个圣人，道祖无需传道，只要自己做那个绝对正确的圣人，就可以让天地运转。道祖传道，就证明圣人有可能错。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所以，太上圣人这句话有可能是错的，要不然，绝天地通就是错的。你选哪个？”

若行天之道，则需将气运分给天下；绝天地通正好相反。

两仪宫长老立即断言，“绝天地通当然是错的，所以贫道才会查。”

“那要是绝天地通也出自圣人手笔呢？”

“那也是错的。”两仪宫长老脱口而出，可说完，他着实一颤，心生惶恐，“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说着说着，你总扯圣人作甚？”

“你问我为何调查此事？”

“那你扯圣人作甚？”

“你糊涂。”苏元青说，“我这是行圣人之道，以拨乱反正。”

“真的？”两仪宫长老狐疑。

“顺便报个仇。”苏元青耸耸肩。

报仇才是他做这些的源头。

不然他刚成金仙，绝天地通这种事，他未必要管。

不过他还不知道梅花道姑自尽，是不是因为此事？若不是，他可能还要放放。

“贫道无话可说，你自己看吧。”两仪宫长老不喜欢报仇之语，不掺和了。

话聊到了尴尬处，该止了。

苏元青也没想久留。

收拾东西，抬脚就要离去。

这时，被他救下的女子拄杖而来，说道：“我想到了，你说本来能救十国的，现在只救一国，是作恶，那你怎么知道，此时被舍弃的一国之人中，没有拯救十国之人？你那样说，是因为你太过相信自己，而忘了相信别人。”

苏元青仔细打量眼前女子，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人，事都揭过去了，你想起来讲理了。这不就跟比剑法一样，对手一剑穿胸，你想起来怎么破解对方剑招了。”

那女子又愣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等她想起来，苏元青已经不见了，原地留下一把剑。

那把剑是苏元青在玄冰秘境所得，乃是中品后天灵宝，名为冰魄剑。苏元青在剑上附着一道无极伞的印记，若到了绝境，用此印记，可以借一道无极伞的投影。

对这女子，他没什么能做，想办法为她再续一下命，如此而已。

离开两仪宫，苏元青显化一道分身赶路，自己则翻看两仪宫长老给的资料。经迷宫岭到承渊之谷的传送通道，回到梦华城。在那待了一个时辰，算是为了东瑶仙子，跟梦华城的那些故人建立联系，顺便让他们帮忙打听打听。

从梦华城返回问仙城，循着路，找他来时的方向。

这些天，红莲世界中的业火愈发汹涌，仿佛把一切烧成了废墟。激荡的业火，煌煌如末日般的血海，反过来给镇压红莲的黑莲施压。

在激荡之中，黑莲在震颤。

忽然一声遥远的脆响，北海的摄魂盆裂开了。

黑莲的气息忽然有些衰弱，红莲中震荡出滔天业火。苏元青的分身转瞬间被烧成飞灰，业火涌向他的身体，将那身躯烧成冲天火炬。

“先天业火洗魂，也不过如此。”

苏元青催动黑莲，连斩灭带镇压，要将业火压下去。

这时，他扫视修行中的姜墨月。

姜墨月一直在先天业火中修炼，洗魂，而在那先天业火燃烧处，她的魂魄与业火映照，显现出一道奇异的神通秘法：冥河老祖的血神子凝聚之法。

苏元青身上被业火引燃，里面夹杂着一缕缕先天业火，让他也看到这法门。

他一阵恍惚，“这法门，怎么好像是为我量身打造？虽然没有血海，但我有青莲，我只需把《大罗投影术》更进一步，便可以凝聚……”

念头还没琢磨完，他的造化投影便已生出变化，用造化本源之气生出生机。

“这是血神子？我不死，这就是分身，我若死，这分身立马可以转正。再配合玄灵七十变，除了损失一部分力量，我不会有任何变化。而我这分身以青莲为根基，青莲不毁，分身不灭。分身不灭，我便不死。本体，分身，界限已经模糊。”

除非有人同时灭掉他的本体和分身，否则没有办法真正杀掉他。

这法门当真厉害，堪称惊艳。

苏元青震荡黑莲，碾碎摄魂盆，吞噬其力量。

“四海海眼煞气无量，又有死水和浊水，可以做根基。再借用摄魂盆的力量，便可以凝聚出投影，若一步到位，又能凝聚出新的分身。”

先天业火洗魂，聚魂盆碎裂，苏元青的境界再难镇住。

但在波动之中，他碾压一切。

他将诸多力量汇聚起来。

四海之中，四朵黑莲散发黑暗又妖艳的光。

数日后，四道分身分别诞生。

这些分身不灭，他也不会死。只是可能变得很弱，并且受困。

苏元青睁开眼，面带浅笑，看向与黑莲纠缠着的红莲。他的造化分身则闭上眼，进入梦幻世界，扫视波澜壮阔的奇异之地。“分身，凝。”

黑莲红莲各自凝聚一道分身，梦幻世界里的赤月中，也显化出两道如梦似幻的虚影。

“九道分身。”苏元青止住动作，“其中六道不便现世，日常能用的有三道。加上我自己，嘿，够布置一座诛仙剑阵。保命的本事成指数增加。”

转瞬间有如此收获，如同天助。

在他修炼期间，姜墨月也修出了门道，周身显化五朵红莲虚影。忽然间，她身上涌现五道浊气，落入红莲虚影之中，摇身一变，显化成分身模样。

姜墨月笑道：“五浊之身，先天不灭。五浊圆满，便是大罗。”

她的分身有五道，皆源自于五浊珠。加上她的本体，有六道身躯。

和苏元青不同，她的六道身躯都能用，一起飞出来，散发出不同威势。

在她头顶，劫气若隐若现。

这是八九仙劫，这是她的金仙劫。

她没有镇压境界之意，果断将劫气引落，渡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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