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周萱悄悄走到东偏殿。奶娘正摇着顾斯年的摇篮轻晃。

小家伙已经醒了，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帐顶，小嘴巴一张一合的，模样竟有几分可爱。

听到脚步声，奶娘连忙行礼：“娘娘。”

周萱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她走到摇篮边，俯身看着斯年。

小家伙像是察觉到有人，眼珠一转，竟看向她，小手在空中胡乱抓着。

周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犹豫片刻，缓缓伸出手，顾斯年立刻抓住她的手指，力道不大，却很执着。

“你倒是会讨巧。”周萱的声音放柔了些，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她想起自己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若是还在，是不是也会这样可爱？

周萱叹了口气，轻轻抽出手指，闭了闭眼后，声音又带着几分淡淡的冷意：“好好活着吧，至少……别像我的孩子那样命苦。”

说完，她转身离开，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顾斯年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能感觉到，周萱对自己的态度并非全是利用，还有一丝复杂的情感在里面。

或许，这就是他在这深宅大院里活下去的机会。

而另一边，董玉婠得知周萱不仅没杀了孩子，还好好照顾，气得砸碎了桌上的茶杯。

她怎么也没想到，周萱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

“小姐，现在怎么办？”旁边的丫鬟小心翼翼地问。

董玉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还能怎么办？既然周萱想养，那就让她养着。若是那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看她怎么逃得了干系。”

她不信周萱能真心待一个仇人的孩子，更不信这孩子能平安长大，就算她能忍得住，自己也会帮她一把的！

顾玟同样一夜未眠，那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如今生死未卜，他如何能安眠。

就在顾玟六神无主之际，小厮满脸喜意地跑了进来，将董玉婠院中的事情告知了顾玟。

得知周萱差点摔死那个孩子，顾玟心头微怒，可又听说周萱及时收手，将那个孩子带回去抚养时，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周萱那人一向直来直往，今日放过了那个孩子，日后就不会再下毒手。

天还未亮透，董玉婠的院子里便燃起了烛火，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乌发松松挽着，脸上犹带泪痕，望着窗外微亮的天色，眼底却没多少悲戚，只有精心算计的冷静。

“去请殿下过来吧。”她对身边的大丫鬟说，声音沙哑得像是哭了整夜，“就说……我想孩子想得快疯了，只求见他一面。”

顾玟昨晚宿在书房，听闻董玉婠哭得肝肠寸断，心里本就有些不忍。

他对这个侧妃，总存着几分怜惜——她温顺、柔弱，不像周萱那样处处带着周家的锋芒，让他觉得自在。

此刻听闻她想见孩子，便没多想，径直往董玉婠的院子去了。

刚踏进房门，就见董玉婠扑了过来，膝盖一软便要下跪，被顾玟连忙扶住。

“殿下！”她埋在他怀里，哭得喘不过气，肩膀一抽一抽的，“我想我的孩儿……求您发发慈悲，让我见见他吧！哪怕就看一眼，我也知足了……”

她的眼泪浸透了顾玟的衣襟，温热的触感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让他心头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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