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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瑶台有路(9)


夜里,镇抚司后墙翻出一道黑影。

风寒竹拎着两壶“醉蓬莱”,猫腰钻进相府后门。

风栖竹正倚窗描花样子,见他这副做贼模样,“噗嗤”笑出声:“堂堂副队,巡城巡到自家妹妹窗外?”

风寒竹把酒往桌上一放,耳根通红:“阿兄有事求你。”

“稀奇。”风栖竹托腮,“你从小到大,连胭脂都没替我买过一次,今日居然求我?”

风寒竹搓了半晌手,才挤出一句:“我想……向竹影求婚。要我们那边……‘现代’的,最浪漫的阵仗。”

风栖竹先是一愣,随即喜得跳起来,一把捂住嘴,眼睛弯成月牙:“哥,你终于开窍了!”

她原地转了两个圈,提着裙摆就往书案跑:“笔给我,我画给你看!”

——于是,一份“花船求婚作战图”当夜出炉:

渼陂湖中、初月上灯、画舫三层、百花为篱、千灯作星,尾舱还得藏一支小乐队,专吹她教给他们的《小幸运》。

第二日傍晚,戴渊、季未、范七、季末被悄悄招进风府后院。

桌上摊着一张“作战图”,风栖竹执一根细棍,点点划划:

“戴渊——你水性好,潜伏船底,待我哥下跪时,放出一盏水下莲花灯,要带响的,‘嘭’一声那种!”

“季未——你嗓门大,藏岸边的柳树上,灯一亮,你带头顶五十只鸽子同时飞,哨子要吹成‘我愿意’的调子!”

“范七——你少说话,就扮船夫,橹要摇得稳,我哥跪歪了你就拿橹抵住他后背!”

“季末——你力气大,负责烟花,一炷香内放完三十六支,不许早也不许晚,竹影泪点低,得让她哭到第十支就停,后面给拥抱留空!”

四人听得目瞪口呆,却又热血沸腾——镇抚司整年逮人,如今整一回“浪漫”,比抓江洋大盗还带劲!

集体抱拳:“得令!”

此后半月,风寒竹成了镇抚司“最神秘副队”。

当值点卯完,人就没影;夜里巡城,竟主动跟校尉换班,说是“练水功”。

风竹影在绣坊等到天黑,才见他气喘吁吁赶来,眼角却带着笑,替她理理鬓发:“再等几日,我给你……一个大惊喜。”

竹影打手语问:「什么惊喜?」

风寒竹握住她手,放在自己心口:“让渼陂湖的月亮,替我说一句话。”

竹影眨眨眼,指尖在他胸口画了个问号,却也没再问,只把新绣的一方“双竹”帕子塞进他掌心——翠竹两株,一刚一柔,并肩而立。

风寒竹回营房,把帕子叠在枕下,每晚睡前摸一摸,梦里都是满船星火。

六月十八,天公作美。

戌时一到,渼陂湖新月初上,水波铺银。

一艘三层画舫自东水关缓缓驶出,船头百花扎成拱门,轻纱幔帐随风而舞;船尾三十六桶烟花排作心形。

岸上游人只当是哪家富户做花酒,不知船舱暗格里,藏着镇抚司半数精英。

风竹影被风栖竹“骗”来,说是“试绣样”。

等她上了船,帘子一掀,满目柔灯,她脚步顿住,仿佛踏进银河。

一层舱门紧闭,二层甲板空旷,三层花拱门下,风寒竹着月白劲装,手执青竹花环,背脊挺得比接圣旨还直,却止不住微微发抖。

风栖竹在暗处打手势:

——哥,别抖!下巴收起来!

风寒竹深吸一口气,迎面向她走去。

竹影被牵到拱门中央,夜风扬起她鬓边碎发。

风寒竹抬手,花环轻轻落到她发间——素馨、茉莉、晚香玉,全是她最喜欢的白。

下一秒,他单膝落板,绣春刀“当啷”横置,刀背承着一盏小小花灯,灯罩内只写五个字:

“嫁我可好?”

风寒竹仰首,声音低而稳,却带着少年人才有的滚烫:

“竹影,我这条命是刀尖讨生活的,原打算独来独往;谁知我落难之时,你救了我,即使条件艰苦,也没想过放弃我,从此我的世界就分了静音与有声——你虽不能言,却让我听见心跳。

“我想把后半生的刀光剑影,都换成给你挡风的手、替你点灯的路。

“今夜大家为证,百花为聘,千灯作嫁——”

他顿了顿,眼底浮上水汽,却仍固执地把话说完:

“风竹影,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嗓子,把剩下的千言万语,都说给这个世界听吗?”

话音刚落,水下“嘭”一声莲花灯炸开,金红光影浮上船板;

季未哨响,白鸽扑棱棱掠过船顶,翅声竟真像一句“我愿意”;

范七橹柄一抵,稳稳托住风寒竹微颤的后背;

季末点火,第一支烟花冲天而起——“啪”碎成满天星雨。

风竹影泪已决堤。

她抬手捂住唇,泪珠滚过指缝,落在花灯上,灯焰“噼啪”一声,竟更亮。

良久,她重重一点头,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脖颈。

风寒竹踉跄站起,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在原地转了一圈。

第二、第三支烟花接连升空,映得两人泪痕发亮。

风栖竹在暗处偷偷抹泪,小声指挥:“乐队!起!”

藏在尾舱的小乐队立刻吹响《小幸运》,丝竹与河风混在一处,温柔得不像人间。

“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

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

为什么没有发现遇见了你

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船靠岸时,风寒竹把一枚小小银环套在竹影无名指上——环内刻着“竹影入怀”四字,外壁缠一枝细竹,竹叶交汇,连成一圈。

竹影抬起手,对着灯火照了照,忽地踮脚,吻在他唇角。

没有声音,却比任何誓言都震耳欲聋。

岸上人声渐远,烟花散尽,只剩河水轻拍船舷。

风寒竹牵着她,回头冲兄弟们咧嘴一笑,嗓音沙哑却亮:

“任务完成——回营请你们喝三天!”

戴渊先起哄:“喝三天不够,我们要做孩子干爹!”

季未抹着眼泪:“我负责教轻功!”

范七难得弯了弯嘴角:“我教写字。”

季末把斩马刀往甲板一杵:“老子教刀法,谁敢欺负干侄女,先问我的刀!”

众人笑成一团。

夜风拂过,花拱门上最后一朵茉莉落进河中,打着旋儿漂远。

风寒竹俯身,替竹影拢紧披风,在她掌心写:

“回家。”

竹影点头,指尖在他掌心回写:

「好。」

河灯万点,载着他们的影子,缓缓漂向灯火深处——

从此,长安的月色,真有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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