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流动的速度并不快，但是陆霄知道，这种规模的旋涡只要靠近，绝对是十死无生。

被卷进漩涡里那就不是靠自身的努力能改变的局面了---别说把雌狼和小白带出来，他自己也得死里面。

只这么短短几秒钟的犹豫，裹挟着网兜的旋涡就已经缩到了靠近底端那个巨大漩涡的中心位置。

陆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网兜在漩涡的中心稍稍一闪，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现在该怎么办？

把雌狼带进去的行为会是出于小白的自主意愿吗？

紧盯着那个巨大的、缓缓流动的金色旋涡的中心，陆霄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中心的最深处好像有一点白光。

直觉告诉他那就是小白藏身的地方，但是他却没法靠近。

因为多少还是有点心存侥幸，陆霄努力憋着气，想多等一会儿看看装着雌狼的网兜会不会被旋涡重新放出来。

但等到胸腔已经开始传来近乎炸裂似的疼痛，也没有等到什么变化出现。

先上去换个气，稍微休息一下。

包里有他这次带来的固定用的登山绳，如果再等一会儿下面还是没反应，就固定一下登山绳和自己，然后下那个大旋涡去看看究竟吧。

打定了主意，陆霄用力一踩水，开始向水面上浮。

上浮到差不多一半的距离，陆霄忽然感觉到有一道一道震荡的波动开始从水底传来。

怎么又开始了？！

他加快了踩水的速度，试图尽快回到水面上，但是那震荡的波动速度远比他上浮的速度更快。

而且相较于刚刚在外面感受到的‘地震’，这一次从水里传来的波动更加强悍，短短两三次的震动已经把陆霄震得头昏眼花、全身瘫软使不上力了。

但是距离水面还有一段距离……

现在已经不是能关心雌狼安危的时候了，陆霄感觉如果不拼尽全力，他自己的小命恐怕也要交代在这儿了。

就在这时，拼了老命踩水上浮的陆霄忽然感觉到脚底处传来一阵强悍无匹的冲击力，像是激射而出的高压喷泉，直接把他顶了出去---有点像以前见过的那只的那只喜欢把人顶在喷水口喷来喷去的鲸鱼。

只不过眼下脚底传来的这股子喷劲儿更强，打在身上的一瞬间几乎像是水刀在切割一样疼。

陆霄甚至还没稳住身形，就被这股强而有力的冲击送出了水面，像一条死鱼一样咣的一声落在了岸边的地上。

-什么玩意儿！

小荧光蚋也没想到陆霄会从水里‘飞’出来，尖叫着嗖的飞窜到了一边躲开。

刚刚切割一样的痛感还没消退，陆霄就又体验到了跳楼是什么感觉。

……感谢小白只让他飞出水面两三米就落地，要不然边海宁他们找到这里结果发现他是摔死的，估计就要成为千古悬案了。

四肢百骸源源不断传来疼痛感，但是陆霄却还是第一时间撑起身，看向水潭---

粗壮的水柱破开水面，如同一道金色的喷泉源源不断的将底部的水带到水面上。

接连的变故让陆霄已经无心思考其中的原因，只紧紧的盯着喷出水面的水柱，希望它能把小白和雌狼带回来。

一旁刚刚尖叫着飞躲开的小荧光蚋看到这一幕却是满眼的喜色，欢呼雀跃的叫着飞了起来：

-源！你终于醒啦！我刚刚好担心你呢！

陆霄心中一动。

这个喷泉一样的景象果然是象征着小白的苏醒！

赶紧爬得离潭边更近了些，陆霄紧紧的盯着那道水柱，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

水柱的喷射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原本迅猛的势头开始慢慢有了疲软的迹象，开始一点点的回落。

“荧光蚋老祖宗，您刚才说源醒来了？”

陆霄一边紧盯着水柱，一边小声向小荧光蚋打听。

-对呀，每次源醒来的时候就会这样的，一会儿它就上来啦~还有，你叫我什么老祖宗，好难听，我不喜欢。我叫萤。

小白的苏醒显然让小荧光蚋的心情极好，连自己的本名都连带着告诉了陆霄---这搁在之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好的老……萤。”

陆霄点了点头：

“我刚才看到有一道旋涡把我带来的那个生病的孩子卷下去，是源做的吗？”

-是捏，估计是看它病得太严重了，所以源打算亲自救治吧~不用担心不用担心，这水和你见过的普通的水是不一样的，有源亲自保护它的话，是不会呛到的。

小荧光蚋一口气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说得陆霄都没忍住回头看了它一眼---这位萤老祖宗心情好和心情不好的时候区别真的很明显……

既然小荧光蚋说小白很快就会上来，雌狼也不会有危险，陆霄便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安静的等待着。

水面上‘喷泉’的涟漪慢慢消失，逐渐恢复成原本平静的样子。

-源！源出来了！

小荧光蚋到底还是比陆霄要强太多，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小白的出现，直接飞向水潭的中心，欢快地嗡嗡了起来。

想到马上要和小白见面，陆霄赶紧坐直了身体又搓了搓脸，低头试图整理一下形象。

但是刚刚被石头砸完下了水又被喷出来，想想也知道这模样体面不到哪里去。

把手上的血污往裤子上擦了擦防止待会接触的时候弄脏小白，陆霄看向飞旋的小荧光蚋身下的那块水面。

果然，有一个很模糊的小小的身影，正在慢慢的靠近水面。

但是……

陆霄微微蹙起了眉。

但是这看着也太小了。

按照雪盈之前的描述，小白鱼，也就是小白的身量大约是比他的手指头要稍微长上一点，连同鱼鳍鱼尾一起算上的话，大约有他的巴掌大小。

但是他现在看到的从水底向上游着的‘小白’，充其量算上尾巴，也只有他巴掌的一半多大。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小白就又小了一半那么多？

不安与担忧瞬间笼罩了陆霄的心。

但是这还并不是最揪心的。

在它浮出水面的一瞬间，陆霄听到了小荧光蚋的一声惊呼：

-源！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小白怎么了？！

因为离得太远，陆霄只能模糊的看到小白的身影，并不能看清楚它身上的状况。

听到小荧光蚋的这一声惊呼，陆霄急得恨不得直接扑通一声再跳潭里游过去看个究竟。

但是刚刚摔得快要散架了的身体阻止了陆霄的这个冲动---他现在站起来走两步都费劲，真下水去，没了刚刚托举他出来的那道大水柱，只怕他也得沉底去跟雌狼作伴。

“萤，你先别急，告诉我源到底是怎么了？”

眼见着小荧光蚋急得已经没头没脑的在飞，陆霄扯着嗓子冲着水潭中心喊道。

-源身上有好多伤口！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源明明不会受伤的！

小白身上……有伤口？

陆霄一怔。

小白的养分明明就是愈合伤口所需要的最佳良药，小白自己身上又怎么会有伤口？

按照之前的推断，它是消耗自己供养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也只是身体一直变小，没道理会受伤啊。

上次雪盈见到它的时候，也没有提到小白身上有伤痕。

陆霄正满心疑惑的时候，小荧光蚋已经开始了连珠炮式的追问：

-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受伤了？你是怎么受伤的？

本以为会从挚友那里得到答案，但事实并非如此。

缓缓上浮到水面的白色小鱼只是很慢很慢的在水里甩着尾巴游着，看到水面外飞舞着的小荧光蚋，没有一星半点儿和昔日故友重逢的喜悦。

当然，也没有回应小荧光蚋的疑问。

问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的小荧光蚋终于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最紧迫的并不是挚友身上的伤口，而是挚友好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了。

-源，源？你看看我呀，我是小萤呀？

小荧光蚋不死心，紧追着缓慢游动的白色小鱼在水面上来回飞，但是那小鱼甚至没有往小荧光蚋所在的方向看一眼。

-不对，这不可能！

它倏地飞得高了一些，像刚刚‘地震’时呼唤小白那样高速振动起翅膀。

很快的，数以亿万计的荧光蚋再次飞来，紧紧的将小荧光蚋聚拢包裹在中间。

浓蓝色的‘虫云’再次覆盖了整个水潭，那个悠远而古老的声音也再一次响起。

这样的场面太难得，陆霄也没想到这样短时间内能连续见到两次。

不过这一次，那声音听起来比刚刚要紧凑急迫了许多。

本以为能凭借这个手段‘叫醒’小白，但呼唤了老半天，小荧光蚋发现水中缓缓游动的挚友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小荧光蚋的心态崩了。

-为什么呀，这不可能呀……

遣散虫云，小荧光蚋已经慌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和源相伴的这千万年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见着小荧光蚋的手足无措，陆霄意识到小白这次的‘苏醒’恐怕确实出了点问题。

连小荧光蚋的话都听不进去，他不能在岸边一直等着小白过来了---它现在似乎处于一种无法交流的状态，这么小的一条鱼，这么大的水潭，待会儿游没影了找都没法找。

你不来，那只能我去了。

陆霄咬着牙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勉强能动一动了，就爬向水边准备下水，游过去看看小白的状态。

脚才刚伸到水里，刚刚因为地震而松动的岩石穹顶又掉下来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砰的一声砸在距离陆霄不远处的水里，溅出很大一丛水花。

陆霄吓了一跳，一边庆幸着这个石头不是掉在自己的脑瓜子上，一边又在担心小白会不会因此受到惊动游到别处去。

然而刚刚一直在水潭中心漫无目的游着的白色小鱼却似乎被吸引了注意力，开始缓慢的向着刚刚石头落下的地方游了过来。

这倒是因祸得福了嘿？

赶紧把伸进水的脚丫子缩了回来，又往后退了几步，陆霄趴在水面上，尽可能调整放缓自己的呼吸，紧盯着那个慢慢游近的身影。

几十米……十几米……五米……三米……

白色小鱼游得越来越近，陆霄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暗自里连连的在抽冷气。

它怎么会这么狼狈？

连同鱼尾在内，约莫半个手掌大的身体简直可以用破破烂烂形容---如半透明白纱一样飘逸的尾鳍上是参差不齐的裂口，仅剩一小块看着还算完整的尾鳍上还破了一个洞。

鱼鳍有一边齐根断裂，身上的鳞片也是东缺一片西缺一片，有好几处看起来像是被生拉硬拽破坏掉的一样，连鱼鳞根部的皮肉都翻出来了，甚至能够看到有淡淡的血色在它周围的潭水中蔓延开。

难怪它游得这样慢，难怪刚刚小荧光蚋看清它的状况时叫得那样惊慌。

这和雪盈之前形容的、跟他之前想象的小白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这个岩洞中的水潭构造很特殊，不像外面的池塘或是小湖泊那样，靠近岸边有带坡度的缓冲带。

水潭周围的岩壁更像是那种人造的潜水深池，是直上直下的。

小白鱼游得太慢，等它靠近岸边刚刚落石的地方，石头早已经沉底了，它在落石的水面附近绕了半天也没找到东西，看起来很困惑的样子。

离得这么近了，小白好像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陆霄趴在岸边一边紧盯着潭水中的白色小鱼，一边在心里想着。

刚刚小荧光蚋在离它很近的水面上飞来飞去吸引它的注意力，它无动于衷。

纠集了那么多的荧光蚋试图呼唤它，它也没有回应。

反倒是一块普普通通的落石掉到水里吸引到了它的注意力，甚至引得它游过来一探究竟。

陆霄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很荒谬的猜测。

现在的小白会不会‘看不见’也‘听不到’了，只能靠着从落石砸下时在水中传递的波纹来判断哪里发生了什么，所以才凑过来的？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陆霄试探着开口，冲着晃晃悠悠漂浮在那里的白色小鱼喊了一声：

“源？”

他的声音并不小，就算有一定的听力障碍，这个距离也足够让它察觉到动静了。

但是白色小鱼没有一点反应，仍旧在刚刚那个落石的位置漂浮着，很偶尔才甩一下尾巴。

陆霄慢慢的爬到那处岸边，把胳膊伸了出去摇了几下。

手掌的阴影笼罩在水面上晃来晃去。

白色小鱼还是没有反应。

-你这人类，干嘛呢？！不许玩弄源！不然我要扎你了！

小荧光蚋本来就急，见陆霄像逗小幼崽那样‘玩弄’小白鱼，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嗡嗡一顿输出。

“别呀我的老祖宗。”

陆霄赶紧把手缩回来解释道：

“我没有玩弄它，我只是觉得它现在好像看不到也听不到，只能感觉水里的东西，想试试是不是真的这样而已。”

-不可能！源怎么可能看不到也听不到！

小荧光蚋下意识的反驳。

“可是你也看到了啊，它对咱俩的声音和动作都没有反应。”

-……

小荧光蚋一时语塞，又急，又没法做什么，越发火冒三丈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嘛！你快想办法，想不出办法我就扎你！

……不是，你才是老祖宗，出了这种事你让我想办法，想不出办法来还要扎我。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不过陆霄也能理解小荧光蚋这种又急又无措的心情，于是开口安抚道：

“你别着急，我先试一试它对水里的动静有没有反应。”

重新爬回刚刚趴着的地方，陆霄把手指头探入水中，轻轻搅动了一下。

细密的涟漪向着不远处白色小鱼的方向扩散，眼见着涟漪快要接触到小鱼的瞬间，陆霄清楚地看到它甩了一下尾巴，转向了自己搅动水面的方向。

好像真的是这样。

陆霄再次轻轻的晃了晃手指，那白色的小鱼便真的晃晃悠悠的朝着他手指搅动的方向游了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它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也越来越清晰。

看得人揪心。

怕手上戴着的细菌感染伤口，也怕小白真的冲过来碰手指反而把自己弄疼，陆霄把手给缩了回去，只趴在岸边看。

小荧光蚋大概也没想到陆霄刚刚听起来很荒谬的办法居然真的奏效了，赶紧也跟着飞了过来，学着陆霄刚刚搅动水面的方法，不停的用尾尖点触水面弄出一点点小小的动静来吸引白色小鱼的注意力。

一边点，一边急促地嗡嗡着：

-源，你能感觉到我吗？我是小萤呀。

原本就很好奇这边动静的白色小鱼感觉到水面传来的动静，浮上了水面，半透明的小嘴巴缓缓的一张一合，像是试图碰触小荧光蚋一样。

-源，你认出来我了对不对！

见白色小鱼这动作，小荧光蚋开心极了，瞅准时机就落在了白色小鱼露出水面的嘴巴边缘。

但陆霄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动作不太对，眼见着小白鱼身体往上耸，嘴巴要闭合，他赶紧伸手拂向小荧光蚋：

“快走开！”

-你这人类在干什么……啊！

但还是慢了一步。

小荧光蚋垂下来的透明翅膀被白色小鱼咬住扯掉了一小截。

飞扑到岸边的小荧光蚋完全没有料到白色小鱼的这个行为，呆呆的在岸上停了好久才呢喃着小声开口：

-源……要吃掉我？它要吃掉我？？

“别急着难过，它现在这个六亲不认的状态不太对劲，感觉就像是……呃，可能有点不太好听，但是它现在真的很像一条普通的鱼，只凭借本能行事……可能还不如一条普通的鱼。

因为它看不见也听不到，甚至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该规避。”

陆霄看着还兀自飘在水面张合着小嘴巴的白色小鱼，蹙着眉思索起来。

刚刚震动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雌狼惊动了小白，但是后面仔细想想，所有的异常似乎都是在他试图摘下雌狼的珍珠项环之后产生的。

再加上之前说过的珍珠上和小白完全一致的气息，应该是小白察觉了珍珠的存在，所以才强行将带着珍珠的雌狼拖到了水底。

但如果那颗珍珠真的是小白的东西，它又这么迫切的要把珍珠收回去，那这东西应该对它大有裨益才对，它又怎么会这么狼狈。

而且看它瘪瘪的肚子和身体，完全也不像是能把那珍珠吞下去的模样。

换句话说，那颗珍珠吊坠现在大概率还跟雌狼一起在水底。

强行把珍珠收回去，但是却又把珍珠扔在水底自己上来……怎么想这个逻辑都讲不通。

而且小白现在自己都痴痴傻傻，一副完全没法沟通的模样，它真的像小荧光蚋之前说的那样，有余力救治雌狼吗？

想到这儿，陆霄赶紧挣扎着爬起身，从背包里摸出手机打开软件去看雌狼的生命体征数据。

洞穴能屏蔽外界的信号，但是似乎并不会影响洞穴内部的信号。

雌狼的生命体征信息还是一如既往的小界面上闪烁着。

然而在陆霄看清具体数值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刚刚被送来的时候非常缓慢且不规则的心跳，现在跳得相当均匀；几个小时之前已经降到临界点之下的血氧浓度，现在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上涨。

虽然和正常数值还有一定的距离，但这个变化也已经不是能用惊人来形容的了---这简直是神迹。

雌狼在水下到底是怎么保持呼吸的？

陆霄难以置信的盯着界面上跳动的数字看了良久。

虽然不知道水下的具体状况，但雌狼的状态现在在好转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小白。

陆霄把手机放到一边，重新看向水潭。

似乎还在惦记刚刚‘吃到’的小荧光蚋，白色小鱼还在刚刚附近缓慢的盘旋游动。

用酒精给手消过毒，陆霄试探着把手指探进了水面。

白色小鱼很快感觉到了动静，朝着陆霄的手指游了过来。

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它轻轻的在陆霄的手指头上啃了几下，然后吐出一个圆圆的泡泡：

“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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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也感谢所有每天投喂小礼物和催更评论追更的活跃宝宝，爱你们，比心。

啵啵，晚安捏。

（已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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