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灵异电影最后都是心理作祟的世界位面见到真龙，可想而知水淼震惊的。她甚至都已经在脑袋里构思了几百万字了灵气复苏的小说情节了！

有想过自己苦心修炼，脱胎换骨，一路飞升，成为世界一方主宰……然而三年过去了，别说灵气复苏自己修炼成精，就连当初自己所见的那条龙都再也没有见过他或者同类的身影了。

要不是禁海那边的那具骸骨依然在，围着它的科考团队不下十个，水淼都觉得自己真的在海洋里待久了癔症了。

但是时间久了，她自己也转过弯来了，也许这生物早就在几万年前就有了，一直到现在，它都遵循着自然规律进化而已。只不过是人类在它身上加了太多神秘的传说和故事，才会让它变得扑朔迷离，事实上它还是它，并没有什么变化。

就好像对于一头牛一只狗一只猫，人类并不会多么另眼相待。“哎呀，平常心看待，这大不了就是邻居呐！”虽然这个邻居真的神龙不见首更不见尾。

“那一天，我就见到了比我要大的多的生物，它身上的鳞片比海面上的阳光都来的耀眼，游动的时候都能听到它身上“铮铮铮”的声音，这种声音会让你瞬间想要退避到一旁……”

海洋深处，几头小蓝鲸围着一头大蓝鲸，聚精会神地听她讲这个故事。

水淼不知道是第几次说起了这个故事，要说以前说的时候，还有点不甘心，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近距离观察龙的机会，但是现在想开了，整个海洋里的生物也就是她对此有着无比厚重的滤镜了，其他的生物要是见到本尊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躲了，根本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后来呢，刀疤，你有跟着去看看嘛？”一头小蓝鲸性子比较急，它见水淼停下了，立马从水淼身侧跑到跟前追问道。

它们最喜欢跟着刀疤听她讲自己的经历，其他的时候，刀疤都是在各个地方游荡，它们想得不得了也见不到。但是一到夏季，刀疤通常会回到南极圈，这个时候，这些小家伙简直是寸步不离跟着她，听她讲她去其他地方碰上的新鲜事。

“后来啊……我当然也追上去了，但是你们也知道的，就好像雀鲷追不上我们，我在它面前也是如此。之后到现在就再也没见过了。”

“啊，你也追不上吗？！”小家伙们简直震惊了，刀疤都已经是他们蓝鲸族群里最厉害的了，他们没法想象还有什么生物更厉害。

“海洋这么大，比我们厉害的当然有很多啊，只不过我们没有碰上而已。”水淼给这群无法无天的小蓝鲸上上紧箍咒，不然真的觉得整个海洋就没有他们怕的，要是碰上了硬茬子，那是哭都来不及了。

“刀疤今天又是当保姆的一天啊！说实话，刀疤这保姆当的在动物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卢文海好笑地看着监测器里的图像，刀疤一来，他心情都变好了。

旁边的学生小心翼翼地舒口气，刚刚他们正在承受教授的雷霆怒火，实在是一个研究项目成果不理想，偏偏还被其他科考团队捷足先登抢先了进度，这怎么不上火，脾气自然也不好。

他们低着头，心里想的都是最好来点什么事情转移一下教授的注意力，甚至有学生脑洞大的都想着天上掉块陨石砸在他们科考船边上，这样他们肯定解脱了。

大概是漫天神佛听到了他们的祷告，派了天使来解救他们了，刚好在最鸦雀无声最尴尬的时候，水淼带着一群小蓝鲸进入到了科考船的监测范围内，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教授，我听说刀疤是一条很神奇的蓝鲸，他之前是不是还救过您啊？”新来的小师弟一脸纯真好奇地询问。

事实上进这个团队的就没有简单的！其他事情他可以不知道，但是关于他们团队的信仰之神刀疤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这么问不过是彻底转移教授的注意力，毕竟他知道只要提起刀疤，教授的心情就会变好，那话题更是滔滔不绝。

果然……

“可不是，你们都是新一届的，怕是不知道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是真的凶险，要不是它把冰层都给敲碎了，就那几天的降雪量，我们这些人连着科考船都要成为冰坨坨了！昨天我们不是从碎冰岛经过吗？那碎冰岛就是我们之前出事的地方……”

“真的不是我爱讲古，是真的经过一次就要感慨一次，要不是刀疤，我们就是被压在冰山下了，现在说不准就是你们研究我们了！”卢文海哪怕过去几年了，对当时的事情依旧心有余悸，不过看着监视器中的身影，他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

“教授，我看不仅是你，感觉很多团队对于刀疤都是很喜欢的？”这是真的不理解的地方了，他也有同专业的同学，去了不同的海洋科考团队，本以为都不在一个大洋了，但是居然还有共同话题，那就是导师对刀疤的喜欢。

“真不是我吹，刀疤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蓝鲸了，之前的事我也不说了，你们去网上搜就能搜出来，我要跟你们说说其他的事……”说到这，卢文海兴致也起来了，他之前是不清楚的，也就这段时间有些东西解密了，他才从同行那里听来了一点风声，这才知道刀疤做了多大的事情。

“你们说说，这得有多聪明啊！”卢文海意犹未尽，但是抬头看到自己的学生那清澈的眼神，气又不打一处来:“唉，刀疤要是我的学生该多好啊，我也就不用这么大动肝火了！”

学生:……不至于这么人身攻击吧？！

水淼对于卢文海的科考船早就熟悉了，进入他们的范围也无所谓，顺便还教了教这群小蓝鲸怎么“看人下菜”，哪些船只是可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放心求助的，毕竟有她的薄面在，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而哪些是要敬而远之的，这都是生存的智慧。

一年一年，水淼的路线几乎把地球上的海洋海洋都给走了一个遍，那些想要跟踪记录水淼的团队都半路放弃了，实在是刀疤太会跑了，他们的经费遭不住啊！

但今年，水淼并没有游历世界，而是老老实实跟着泡泡一起北上去斯里兰卡的休憩地。泡泡已经很老了，水淼都能从她身上感受到“老态龙钟”这样的状态。

泡泡游得并不快，说是迁徙但是看着更像是郊游一样，也是，她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对于能不能到达目的地也不在乎了。

泡泡年轻的时候，除了方头一个孩子，后面陆陆续续又生了两个孩子，不过现在三个孩子都不在身边，树大分枝，泡泡对斯里兰卡这片海域情有独钟，她每年迁徙都会来这里，几十年了始终如一。

但是对于三个孩子来说，一成年之后，他们就开始选择了自己的人生了，去哪里过冬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不会迁就母亲的，正如泡泡成熟之后也未迁就自己的母亲。水淼是一个另类，她几乎几年的时间就要换条路线，就没有安定的时候。

而斯里兰卡这条路线，水淼想起来上一次经过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再次重游，还是为了陪伴泡泡走最后一程。

是的，泡泡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水淼看着前方已经偏离方向的蓝鲸，这不是去斯里兰卡的方向，更像是去鲸冢的方向。水淼冲出水面，发出一声鲸鸣，这一声响远远超过了她之前的分贝，不断地从她这里开始扩散，几里，几十里，几百里，上千里，传到了泡泡她们的耳朵里。

这是水淼在召唤她们，回来见见泡泡最后一面。千里传音之后，水淼又快速下潜，跟在泡泡身后，刚刚那么大的动静，但是对于泡泡来说，她的反应已经很迟钝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缓慢地闷头赶路。

不过有时候她又像是魂魄归位，见到刀疤陪在自己的身边，说不出的开心，一路说起她们之前在一起的日子，虽然那些日子也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我还记得这一次走这条线路，第一次带你去看鲸冢，那个时候还想着要是活到头了就要来这里安眠，好像才说完没多久啊，没想到现在已经在去的路上了，不过幸好还有你陪我。”

语气没有不舍，只有看开后的从容，她这一生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好好活着，也繁衍了自己的后代，没有遗憾了。

“当初不是说好了的嘛，我会陪着你的，方头他们也会陪着你的。刚刚我已经通知他们了，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我们慢点，等等他们吧。”

泡泡大概有点老年痴呆了，她记得住刀疤，但是对于方头，她反而记忆有点模糊了，愣在那里，实在想不起来这是谁。

“就是有点斜视的，有印象吗？她捕食就和其他蓝鲸不一样。”

“哦哦，方头啊！！”水淼这么一说，泡泡就想起来了，“当初觉得她怕是活不下去了，还是你厉害，教会了她怎么生存。”泡泡当初都已经想好了，要是方头真的没办法独立，那么她就一直待着，让方头当一个啃老族算了。

水淼说起这个也是有点小得意的，她是觉得在这个自然界中，方头应该是唯一一头懂得解开基础物理和数学题目的蓝鲸了，并学以致用了。

水淼这几天一直和方头他们保持通信，也知道方头他们的定位，已经越来越接近她们了。

而泡泡的情况也很不好了，她的身体情况是每日况下，就叫进食都需要水淼帮忙把磷虾群赶过来送到她嘴边，她张开嘴才能吃到一点。

为了节省泡泡的体力，水淼甚至游到她身下，用自己的身躯托着泡泡前进。鲸冢说远也不远，都不用几天的时间，水淼就已经进入到了这片海域了，而这个时候，方头她们也赶过来了。

倒没有什么煽情的画面，泡泡这个时候已经在弥留之际了，只是看了看三个子女，又和水淼贴了贴脸，向她说了一声再见，接着就是借着身下水淼的力，一路往上游去，越游越快，像是摆脱了现实世界的束缚。

等到了海平面，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余晖洒在海平面上，金灿灿地特别好看。原本平静的海面上，一头巨大的蓝鲸跃出海面，先是头部，接着是整个身躯，甚至到最后连着尾鳍都出来了。

一声鲸鸣，久久不息，在海洋上回荡，这是泡泡和这个世界的告别。接着升至最高点之后就是回落了，泡泡是笔直地砸下来了，落进海水里后也是不断下落，身躯越来越舒展了，根本没有用上一点力气。

水淼和方头他们就这样看着泡泡从她们面前坠入，一起跟在她身后，送了她最后一层。

越往下，方头他们已经承受不住了，只能停下来，而水淼还能继续往下，直到一片漆黑，再也感知不到泡泡的存在，她终于和这个海洋融为一体了。

日子还要继续往下过，但是泡泡一走，水淼就觉得时间在自己身上加快了，本来她和泡泡也没相差多大，以现在的年龄来算，水淼也是八十大寿了，在蓝鲸族群里已经是长寿那一波了。

也许是因为浪不动了，水淼的踪迹倒是被捕捉到的多了，大家又开始对这头传奇蓝鲸重新提起了兴趣，有科考团队开始跟踪拍摄她的晚年生活。

但是相比于年轻时候的精彩，水淼的老年生活可以说是乏善可陈，吃了睡，睡了吃，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她在寻找自己的安眠之所。

水淼想着鲸冢里大家挨挨挤挤的，一层叠着一层，她就觉得这环境不太好，虽然这都是死后的事情了。

找来找去，还真的被她找到了一个地方，那就是禁海。禁海这地方依靠于科技发展，那骸骨早就打捞上岸了，可谓是轰动一时，而随着探测的深入，又接二连三在更深处发现了几具骸骨，这几十年来，“龙”这生物也已经被证实存在了，哪怕并没有切实见过活物，但是只要存在，已知的，那么它的神秘光环也就会慢慢消失了。

但是更深处的因为科学技术的掣肘，没办法更深入了，而水淼就想借着最后一点生命力看看自己能发现什么？

大家都知道刀疤大限将至了，不少科考团跟着她想要拍摄到她鲸落的一幕。只不过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刀疤没有前往已知的几个鲸冢，而是一一个劲地往禁海的方向航行。

“快，快，跟上！！刀疤这家伙，真的是连死了都不走寻常路！！”

前面一头蓝鲸在慢慢游动，后面十几艘船跟着，甚至半空中还有直升飞机。

水淼就这样一路到了禁地，她能感受到自己也是大限将至了，倒是没有落出水面告别，而是直接下潜。

在下潜过程中，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原本到一定深度之后，她就会受不了了，但是这一次，她的身体不断下落，她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

最后她感觉有什么卷住了她带着她飞快地下潜，她能够感受到它的鳞片如同金属一般冰冷坚硬。

一直往下似乎没有尽头，水淼不知道这卷住她是因为什么原因，也许是把她当成了好玩的玩具，不过这对她都不重要了，她就要死了，到时候就只剩下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不要失望啊。

就着这个念头，水淼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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