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弱，是最好的伪装。

孟青竹面上一片悲痛看着二叔忘我控诉，实际内心掐算着时间，“你若是甘愿在组织内默默无名，也不至于落得今天下场。为什么非要争这会长之位呢？若不是你争，组织也不会安排你做这个会长。”

拍掉他掐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与他飙戏，“奉天商会本就是我父亲的心血。父亲病倒之时，群狼环伺！当年若不是我出手，商会早已分崩离析。我处于今天这个位置，一没靠大洋国一分，二没靠组织一毫！”气急，咳嗽不止，竟吐出一口血来。

看着她这副虚弱的样子，孟庆辉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孟青竹，你聪明，也会审时度势。只是可惜，你太聪明了，美人不需要智慧，花瓶才是归宿。好好在组织默默无闻一生，攀上个大官相夫教子多好。那才是你的归宿。”

孟青竹捂着胸口，笑容凄惨，唇边还有几丝血迹，“我能看透时局，却看不透人心。二叔，你真是我的好二叔。”

挑起孟青竹的下巴，拇指为她擦去血迹，“怪只怪你识人不清。你的忠心，你的亲情，一文不值。”

推的孟青竹半倒在炕上，勉强扯开一抹笑，“所以，二叔想如何了结我？”

孟庆辉后退几步，留出距离，“二叔教你最后一课，对任何人都不要心软。背叛者，要赶尽杀绝。”

孟青竹捂着胸口站起身，咳嗽几声，用着气音，“我是病了，不是死了。”

“什么？”孟庆辉只见唇动不闻其声，向前走了一步。孟青竹趁他不备一脚踹到他心口，旋身坐到一边。

玻璃声碎，一枚子弹正中他后心。

余光看向倒地的孟庆辉，缓缓走到他身边，“二叔，青竹教你最后一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冷光一闪而逝，于咽喉处补了刀，“二叔放心，会让二婶和孟青安跟您团聚的。”确认孟庆辉已死，打手势让外面的人进来。

周怀跑进屋内，帮她擦掉脸上溅上去的血迹，“孟姐，没事吧？先吃药。”

把炕上掉落的长发拾起交给周怀，接过高淋浩递来的手绢，擦掉匕首上的指纹，包裹着匕首交给高淋浩。“不用，出来前吃过了。”

翻到胶卷丢给周怀，吩咐高淋浩，“扒了他的外套，那上面有我的脚印。处理好周边脚印及现场痕迹，路上的记号都处理干净！我们回去。”

……

二人翻窗回到龙门饭店，扫平阳台积雪，将录音机关掉，换好衣服。

“今日相谈甚欢，天色已晚，周老板也累了就住在龙门饭店吧。我让栾经理给你再开一间房。”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监听器那头的声音，昏昏欲睡的栾经理猛然惊醒。听了一晚上的录音，总算听到了活人的声音，心终于落回原处。

可能也是期盼她能活下来吧。

她活下来，自己就要走了。

只是可惜了，一切还得重新经营，不知道下一个任务地点在哪儿，也不知道谁可以顶替自己在冰城的位置。其实，有她做搭档心里挺有底的。

收好监听设备，提笔欲写辞职信，张元敲了门，“栾经理，孟小姐找您。”

“好嘞，我马上到。”

刚进236房间，就看见监听线散落一地。栾经理自嘲地笑了笑，“我就说瞒不住你。”

“坐，如今不是上下级了，你我也算是朋友，栾经理比我大，我唤一声哥哥吧。夜深，就不沏茶了。”孟青竹虚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栾经理如坐针毡，不知晓她的用意。

“我们深入敌后，干特情的。栾经理虽人在冰城，想来也能知晓许多前线的事。”

栾经理点点头，看向自己膝盖，“我听说了。一月前临渊一战大挫大洋国。”听她不谈这次任务，栾经理还能放松一些。

孟青竹笑意不达眼底，“这其中，还有哥哥一份功劳呢。”

栾经理陪着笑，“是领导带军有方，战士们英勇抗战，与栾某没有什么关系。”

眯起双眸，声音微哑，“哥哥可知，我方在临渊投入多少战士？”

见栾经理沉默不语，孟青竹继续追问，“若没疫苗，我方损失多少战士？”

栾经理不敢看她的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恨不得把头埋到沙发中，“是孟小姐敏锐。”

孟青竹靠得更近，眼神玩味，“想来上级收到二叔失踪的消息不日就会调哥哥离开冰城。我和组织已经闹僵，而哥哥面临随时暴露的风险，身为特情人员，有此等不稳定的因素在，哥哥觉得组织会重用你么？”

最后一丝希望被戳破，栾经理嘴扯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强颜欢笑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栾某此生，唯有忠心二字值得称颂一二。”

“我放的录音，哥哥听出来了吧？哥哥为什么没有向上报告？”若是组织再派个人过去，孟青竹还真不能保证一定能处理。

栾经理不语。

孟青竹拿起拆出的监听线，“这个东西，是半年前我安排到冰城的，编号70426。用在谁身上了呢？”手摸到一处划痕，举到他眼前，让他看编号。

“还记得你的任务么？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竹林安全。我是你上级，可是连我也不过是他们权力竞争中的一枚棋子！与其熬在组织中困苦一生，冷眼看他们为金钱为权力自相残杀，不如发挥你所长，为同胞出一份力。忠心，是你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特情人员，心思细腻，思想敏锐，于微处洞察全局。有些事情不是察觉不到，只是不愿细想。

见似有松动，孟青竹乘胜追击，“你我是这万万民众的一员，理应心系万民，想一想你加入特情的初衷吧。”

留栾经理一人在客厅思索，孟青竹转身进了卧室。周怀正吃着她的点心，见她进来递给她一块，“他能同意么？”

孟青竹直接咬住他递来的点心，“他会的。”看中他不仅是看中了龙门饭店经理这一身份。

没等点心吃完，就听见卧室门响，“小孟儿，哥想好了。”

二人急忙打开卧室门。

“哥加入你们。”

周怀伸手祝贺，“欢迎栾经理。”

孟青竹发自内心笑了起来，“组织那边，我替你安排。你继续在龙门饭店当经理，我找人代替你的新身份。你把联络暗号告诉我。哥，你自由了。”

“你安排，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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