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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石井访民生酒馆遇痞子


第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赵县令换了身素色布裙,陪着一身寻常闺阁服饰的紫云在县城里微服走访。

二人脚步放缓,不似公差查案,倒像闲时散心,随身只带了个伶俐的女跟班,梳着双丫髻,提着个小布包,里头装着些零碎物件。外人瞧着这三位女子,衣饰素雅却气度不俗,只当是哪家姐妹结伴出来逛县城,谁也想不到其中一位是手握重兵的振国大将军,另一位是一城父母官赵县令。

而紫云麾下的卫队,早已扮作寻常百姓、货郎、挑夫,散在不远处的街巷里,目光暗暗留意着三人的动向,既不扰了主子们的兴致,又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赵县令先引着二人去看那娘子军与李潜合力开办的大市场。远远望去,那市场占地颇广,四周用粗壮的木栅栏围了起来,入口处竖着两块丈高的木牌,上头用墨笔写着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四个大字,墨迹鲜亮,瞧着便是新近誊写过的。场内人声鼎沸,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摆得整整齐齐,有卖粮食的、卖布匹的、卖蔬果的,还有些匠人在当场制作农具、首饰,吆喝声、讨价声、器物碰撞声交织在一处,热闹非凡,显然已是颇具规模。

二人顺着人流走进粮食售卖区,只见各个摊位上都堆着饱满的谷物,有小麦、糙米、玉米,还有些豆类,分门别类码放得齐齐整整,上头盖着粗布防着扬尘。摊主多是些面色黝黑的农户,穿着打了补丁的短衫,见有人过来,也不刻意招揽,只笑着点头招呼。

赵县令指着那些粮食,对紫云说道:“大将军您瞧,这区域里的粮食,都是四乡八镇的农户们自家种出来的余粮,特意挑了上好的拿来售卖。咱们市场立了规矩,但凡进场交易,必须明码标价,每样粮食旁都插着木牌,写清斤两价钱,还备了官秤在一旁,由专人看管,若是有短斤少两、漫天要价的,一经查实,便要罚他退出市场,半年内不得再进来摆摊。这般一来,买卖双方都放心,也没人敢耍滑头。”

说话间,只见一个老农正给买主过秤,官秤的秤砣压得稳稳的,老农还特意多添了一把谷物,笑道:“多给您些,下回还来照顾俺的生意!”  买主笑着道谢,递过铜钱,双方皆大欢喜。

紫云看在眼里,点头赞道:“你把这市场管理得井井有条,民心安稳,县城的根基便稳了一半。民以食为天,粮食交易公平,百姓衣食无忧,自然少了纷争。”  赵县令闻言,忙欠身道:“大将军此言极是!全赖娘子军护佑一方安宁,又牵头办了这市场,给农户们指了条销路,下官不过是尽了分内之责。”

二人慢悠悠转遍了整个大市场,从粮食区到布匹区,看妇人们挑拣绫罗绸缎、粗布麻衣;又到蔬果区,瞧着鲜嫩的白菜、通红的萝卜堆得像小山;路过农具区时,还见几个铁匠正在敲打锄头,火星四溅。一路走下来,只见人人脸上都带着活计的踏实,买卖间少了争执,多了和气,紫云瞧着,神色越发舒展。

转出市场大门,日头已过正午,腹中渐渐有些饥饿。恰好不远处有家酒馆,青砖木窗,门楣上挂着块黑漆木匾,写着  “醉风楼”  三个烫金大字,门口挂着两串红灯笼,看着颇为雅致。赵县令停下脚步,对紫云笑道:“大将军,这家醉风楼在县城里颇有名气,下官常来此处小酌,他们家有两道菜做得极为地道,值得向您推荐。”

紫云平日里忙于军营事务,要么在帐中商议军机,要么在校场操练兵马,难得有闲暇出来逛酒馆,闻言便笑道:“哦?竟能让赵县令这般称赞,那便进去看看。”

二人抬脚走进酒馆,刚一进门,便觉一股清雅之气扑面而来,与寻常酒馆的喧闹杂乱大不相同。店内地面铺着青石板,擦得干干净净,不见半点油污;墙角摆着几盆常青绿植,枝叶繁茂;四周的木架上,摆着些青瓷瓶、木雕摆件,瞧着都是有些年头的古董;墙上悬挂着几幅字画,笔法遒劲,意境悠远,竟是名人手笔。再看桌椅,皆是梨花木所制,打磨得光滑温润,桌上摆着白瓷餐具,釉色莹润,透着几分高贵典雅。这般陈设,倒不似市井酒馆,反倒像文人雅士聚会的场所,紫云心中暗暗称奇,对赵县令道:“此处景致不俗,我便在这里用午餐吧。”

赵县令早有准备,笑着引紫云上了二楼,到了一间临窗的雅间,推开窗便能瞧见街上的行人往来,颇为清净。她让女跟班在一旁坐下,对随后赶来的店小二说道:“请给客官们介绍介绍你们的特色菜。”

那店小二约莫二十出头,穿着干净的青布褂子,手脚麻利,闻言躬身笑道:“多谢各位客官光临醉风楼!小店的特色菜有好几样,都是招牌,您瞧瞧  ——  著名的手抓羊肉,选的是本地放养的山羊,肉质细嫩,清水煮熟后蘸着椒盐吃,香得很;还有突厥烤串,用的是特制的香料腌制,炭火烤制,外焦里嫩;烧酒爆腰花,腰花处理得毫无腥气,配着烧酒快炒,又香又下饭;还有一道卤水拼盘,是小店的一绝,客官们都爱点。”

说话间,另一个店小二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头放着青瓷茶杯,提着铜壶给各位客官斟上热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紫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味醇厚,回甘生津,便笑着问先前那店小二:“你说的卤水拼盘,里头都拼的是啥?”

店小二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道:“这……”  一副面带难色、不好开口的模样。

赵县令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也起了好奇,她虽常来此店,却从未点过这卤水拼盘,当下便沉声道:“这啥?如实回答便是,不必遮掩。”

店小二被她一问,额头竟冒出些细汗,犹豫了片刻,才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几分红晕,不好意思地说道:“回客官的话,这卤水拼盘,其实是鹿鞭、驴鞭和牦牛鞭卤制而成,原本叫卤水三鞭,只是……  只是小的见各位都是女客官,便临时改了叫法。”  说完,他头都快低到胸口了,只觉得在女子面前说这些壮阳的食材,实在有些唐突。

赵县令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看向紫云,见紫云脸上并无不悦,反倒眼底带着几分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她便转头对店小二道:“无妨,就这四道菜,每样来一份。”

店小二心里暗暗称奇,暗道这几位女客官倒是与众不同,寻常女子听闻这些,怕是早已变脸,她们反倒镇定自若。他定了定神,又问道:“请问客官,要上些什么酒?小店有上好的米酒、黄酒,还有西域来的葡萄酒。”

他话音刚落,紫云便抬眼问道:“三鞭酒有吗?”  她这话一出,不仅店小二愣住了,连赵县令也微微一怔。紫云平日里在军营,喝的多是寻常米酒,从未喝过三鞭酒,只是方才听店小二说起卤水三鞭,便想起曾听人提过有三鞭酒,心中好奇,便随口问了出来。

店小二愣了半晌,才挠了挠头,迟疑着回答道:“回客官的话,小店确有正宗的三鞭酒,是用鹿茸、鹿鞭、海狗鞭泡制的,只是……  只是这酒里的三鞭,和卤水拼盘里的三鞭不是一回事,还请客官知晓。”

紫云闻言笑道:“不是一回事正好,我姐妹倒想尝尝鲜。上一壶来便是。”

店小二这下是真的惊着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实在想不到这几位女客官不仅敢吃三鞭,还敢喝三鞭酒。但客人已经点了,他也不敢多言,连忙躬身应道:“好嘞!手抓羊肉、突厥烤串、烧酒爆腰花、卤水拼盘各一份,三鞭酒一壶,小的这就去吩咐后厨,马上就上!”  说完,便急匆匆地退了出去,脚步都有些踉跄,想来是急于去跟后厨的人说道这桩新鲜事。

雅间的门一关上,紫云先是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赵县令也跟着笑了起来,起初还是低声浅笑,到后来越想越觉得有趣,二人竟不约而同地  “哈哈”  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连一旁的女跟班也被主子们的笑声感染,捂着嘴跟着笑了起来,雅间里满是爽朗的笑声,冲淡了方才提及  “三鞭”  时的些许尴尬。

常言道  “隔墙有耳”,这话果然不假。紫云雅间内的言谈举止,竟被隔壁雅间里的几位汉子瞧得明明白白,连一字一句都听得真真切切。

“嘿嘿,”  一位膀大腰圆、满脸胡须的凶神恶煞大汉冷笑着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怀好意,“咱们的银子这可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此话怎讲?”  旁边一位瘦骨嶙峋、眼睛却格外大的中年人疑惑发问,满脸不解银子为何会自己送上门来。

其余几位汉子也都满脸茫然地看向那胡须大汉,等着他细细端详。

胡须大汉压低了嗓子,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可知隔壁那几位女客,吃的是啥稀罕物?喝的又是啥奇特酒?”

瘦子翻了个白眼,反问道:“她们吃啥喝啥,跟咱们有啥相干?难不成还能给咱们送银子不成?”

其他汉子也纷纷点头附和,显然都觉得胡须大汉的话莫名其妙。

胡须大汉又是一阵  “嘿嘿”  冷笑,带着几分得意说道:“就让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见识见识你黑胡爷的手段!”

“黑胡爷您有啥高招?难不成您的手段还能变出银子来?”  还是那位瘦猴般的中年人追着问道。

“是呀是呀,黑胡爷,快把您的手段亮出来给兄弟们瞧瞧!”  另一位汉子也跟着起哄。

“嘿嘿,亮出来便亮出来。不过,你们可得给俺好好助威!”  黑胡爷拍着胸脯说道。

“这有何难!”  瘦猴连忙问道,“黑胡爷您吩咐,咱们该如何助威?”

“你们就在这屋待着别动,等俺唤你们的时候,你们就高声应答,让外人瞧瞧咱们人多势众,明白吗?”  黑胡爷叮嘱道。

“明白!”  众人齐声应道,眼中都透着几分看热闹的兴奋。

“好!”  黑胡爷说罢,便起身大摇大摆地朝着紫云的雅间走去。

“你是何人?莫不是喝多了走错了门?没瞧见我们皆是女客,不便见外男吗?”  紫云的女跟班见一个彪形大汉冒冒失失闯进来,眉头一皱,开口质问道,只当他是误闯。

“回这位美人的话,”  黑胡爷脸上堆起嬉皮笑脸的神色,对着跟班说道,“俺既没喝醉,也没走错门,就是特意来瞧瞧,你们这些女客,竟敢吃些什么出格的菜,喝些什么不正经的酒!”

“我们吃什么喝什么,与你何干?休得在此胡搅蛮缠,快些滚出去!”  女跟班见他言语轻佻,分明是来寻衅滋事,当即提高声音呵斥道。

黑胡爷非但没有半分退意,反而一屁股坐在了跟班对面的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笑道:“你们皆是女子,本该守着淑女的本分,规规矩矩吃些清淡小菜,饮些温和薄酒,如今却吃这等专属于男子的滋补荤菜,喝这等壮阳烈性酒,实在是有伤风化,不成体统!”

紫云与赵县令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这汉子分明是来找茬闹事的。二人索性不动声色,打算先让小跟班与他周旋,看看他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女跟班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天下的菜酒,只分荤素优劣,何曾听说过还分男女之别?你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可笑!”

恰在此时,店小二端着卤水拼盘走了进来,一边将菜盘放在桌上,一边高声唱喏道:“卤水拼盘一道,请各位客官慢用!”

“且慢!”  黑胡爷突然开口叫住店小二,眼神不善地说道,“你给大伙说说,你这卤水拼盘里,到底拼的是些什么东西?”

店小二见状,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目光不由得在紫云与赵县令脸上来回打量。赵县令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惧怕,如实说来便是。

店小二这才定了定神,压低声音说道:“回这位客官的话,这是小店的镇店传统菜,乃是用鹿鞭、驴鞭与牦牛鞭一同卤制而成的。”

黑胡爷立刻追问道:“你既然知晓这菜的底细,难道就不知道,这等食材烹制的菜肴,是万万不能给女客食用的吗?”

店小二自然认得黑胡爷,知晓他一伙人平日里便常在县城里横行霸道,时常在酒馆茶楼闹事,要么敲诈些银两,要么蹭吃蹭喝,店家们皆是敢怒不敢言。今日见他又想借着这道菜敲诈眼前的女客,店小二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既不敢得罪黑胡爷这伙地痞,也不愿得罪店内的食客,只能含糊其辞道:“小的只管按照客人点的菜式上菜,其余的规矩,小的并不知晓。”

“你他娘的睁眼说瞎话!你会不知道这菜、这酒给女客吃,是伤风败俗之事?”  黑胡爷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小的确实不知晓这等规矩,客人点了什么,小的便上什么,不敢有半分怠慢。”  店小二低着头,小声辩解道。

“伤风败俗的东西,你也敢公然上给女客吃?胆子倒是不小!”  黑胡爷怒目圆睁道。

“就是!这等伤风败俗的菜酒也敢上,实在是胆大包天!”  黑胡爷的同伙们听到动静,纷纷涌了进来,七嘴八舌地附和着,瞬间便将小小的雅间挤得满满当当,气势汹汹。

店小二见他们这架势,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连忙劝道:“各位客官息怒,这里都是女客,还请各位自重一些,莫要在此闹事,以免惊扰了其他客人。”

“嘿嘿,”  黑胡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她们虽是女客,却干着伤风败俗的勾当,你不责怪她们,反倒让我们自重?你他娘的是不是瞎了狗眼,分不清好歹!”

“就是!分明是这几个女客不知廉耻,你倒反过来教训我们,真是瞎了眼!”  同伙们跟着起哄叫嚣,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女跟班见状,再也按捺不住,站起身怒声斥道:“你等是什么腌臜泼才?我看你们就是一群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速速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有多远滚多远,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嘿嘿,”  那瘦猴般的中年人冷笑一声,眼神轻蔑地看着跟班,“这位小娘子口气倒是不小,既然你这么能耐,不如先给老子滚一个看看?”  他们一来仗着人多势众,二来觉得女子天性柔弱,容易欺负,便打定主意要敲诈一笔银两。

“是呀是呀,快滚一个给咱们瞧瞧,若是滚得好看,说不定咱们还能饶了你们!”  其他同伙也跟着起哄,一边说一边朝着桌子围拢过来,有人甚至伸出手,想要去拉扯女跟班的衣袖,动作轻佻无礼。

紫云见他们愈发过分,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高声喝喊道:“来人!”

她麾下的卫队早已在酒馆内外暗中观望多时,见这伙地痞无赖如此嚣张跋扈,早已按捺不住怒火,只是碍于没有紫云的命令,不敢擅自行动。此刻听到紫云的号令,立刻如猛虎下山般冲了进来,一个个身手矫健,动作利落,转眼间便将黑胡爷一伙人死死按在了地上。黑胡爷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被拖拽着带到了紫云的桌前。

先前还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黑胡爷,此刻脸色惨白,浑身抖如筛糠,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今日招惹的,恐怕不是寻常百姓,而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心中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生怕丢了性命。

紫云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转头对赵县令说道:“瞧他们这副脓包样子,也不是什么有来头的人物,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市井无赖罢了。这里是你的管辖之地,如何发落他们,便交由你做主吧。”

“谢过大将军抬爱,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赵县令躬身谢罢,转身面向瘫在阶下的黑胡爷等人,声色俱厉道:“尔等可知罪?”

黑胡爷早已吓破了胆,浑身筛糠似的抖,膝盖软得撑不起身子,整个人瘫在地上,嘴唇哆嗦着粘在一处,像是被浆糊封住般,半句也吐不出来。

倒是那瘦子还存着几分清醒,见状连忙膝行几步,连连磕头,额角撞得地面咚咚作响,谄媚道:“小的们知罪!知罪啊!求晴天大人高抬贵手,饶过小的们这一回!”  他一边说,一边扯着黑胡爷的衣袖,“我等有眼无珠,瞎了狗眼冒犯了各位大人,实在是猪油蒙了心!还望大人不计小人过,念在我等是一时糊涂,饶了这条贱命!”  说罢,又带头朝着女客们的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头,额角都磕出了红印。

赵县令眉头拧成疙瘩,声音沉得像块铁:“少给本官来这套!方才你们敲诈时的气焰,此刻都跑到哪里去了?”

“回、回大人的话,”  瘦子腰弯得像虾米,声音带着哭腔,“小的们是真的知罪了!往后再也不敢了,求大人开恩恕罪!”

“恕罪也可,”  赵县令语气稍缓,目光扫过几人菜色的脸,“但需如实回答本官的问话,敢有半句虚言,休怪本官无情!明白了吗?”

“小的们明白!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瘦子连忙应道,黑胡爷也跟着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含糊的应答。

“本官问你,尔等以何为生?”

“回大人,小的们皆是无田无地的穷汉,实在无以为生,才一时糊涂走了歪路,只想敲诈些饭钱糊口……”  瘦子说得可怜巴巴,眼神怯怯的。

“你们想要多少银子?”

“回大人,当真不多!”  瘦子连忙摆手,“小的们方才在隔壁点了一桌菜,还没动过筷子,本想讹大人替我们付账,若是不肯,我们也不敢多纠缠,拍屁股走人便是,绝不敢再造次!”

赵县令听了,沉默片刻。她望着几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模样,心中暗道:百姓无业铤而走险,说到底还是衙门未能尽到责任,未能让子民安居乐业。当下语气便软了下来:“罢了,那桌菜钱,本官替你们付了。你们且去安心吃饭,莫要再惹是非。”  说罢,朝身旁的卫队士兵使了个眼色。

士兵们上前,将瘫在地上的黑胡爷架了起来,他腿脚发软,几乎是被拖着站定。黑胡爷与瘦子等人听闻非但未曾治罪,反倒替他们付了饭钱,皆是又惊又喜,齐刷刷跪趴在地,头磕得尘土飞扬:“多谢清天大人!多谢清天大人恩典!”

“不必多礼,”  赵县令摆了摆手,“吃完了,到雅间外候着,本官还有话问你们。”

雅间内,紫云见赵县令如此处置,眸中含着赞许,执杯的手微微一扬,笑道:“赵大人体恤民情,宽严相济,日后定是位为民做主的好官。今日便为这份仁心,你我共饮一杯!”

赵县令双手捧杯,躬身回敬:“多谢大将军谬赞,这皆是下官分内之事。借大将军吉言,干杯!”  两人杯中酒液相撞,溅起细碎的酒花。

不多时,黑胡爷等人便吃完饭,规规矩矩地候在雅间门外,一个个垂手侍立,不敢有丝毫懈怠。赵县令瞥见,吩咐跟班:“唤他们进来。”

几人躬身而入,依旧低着头不敢抬眼。赵县令沉声问道:“尔等当真是无业可做,才走上敲诈这条路?”

“回大人的话,”  仍是那瘦子反应快,连忙答道,“小的们也想寻个正经差事糊口,可这世上的活计,要么得有门路攀附上官,要么得家底殷实能捐个差事。我等皆是穷苦出身,无依无靠,谁肯给我们一份营生?”

赵县令闻言,点了点头:“本官给你们一个差事,管饭,每月还有月钱可拿,只是活儿苦些、累些,尔等愿不愿意干?”

“愿意!愿意!”  几人连忙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黑胡爷也忘了害怕,急声道,“小的们不怕苦、不怕累!只要有碗饭吃,有正经事做,便是再累也心甘情愿!”

“眼下修筑土长城的工程已然开工,你们可知晓?”  赵县令语气郑重。

瘦子等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茫然摇头:“小的们不知……”

赵县令转头对身旁一位随从道:“你带他们去工地,交由工头安置,那里正缺人手。”

“是,大人。”  随从躬身领命。

几人连忙再次跪下磕头,声音带着哽咽:“谢晴天大人恩典!小的们定当好好干活,绝不负大人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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