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连绵的天色本就昏沉，哪怕这间屋内的装潢陈设再为典雅清贵，也笼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暗调。

可就是这么一方满是晦暗的空间内，出现一抹如血煞的艳色。

病榻前，一道劲瘦高挑的身影在身侧撑起一柄红纸伞，伞面红的像冻凝的血，令所视之人有一种悚然的血腥气。

青年面容冷鸷，阴黑的眸盯着病榻上面容灰败的老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如今的他再也瞧不出当年名动西南的风采。

“兄长，您现在的模样真是丑陋。”一道满含恶意讥讽的声音从青年身侧出现，声音的主人，在那柄充满诡异的红纸伞下，以一种不符合常理的方式逐渐显现。

病榻上的老人，在听到他声音时，眼皮便开始颤动，仿佛等待多时，费力的想要睁开。

可这近五十载的沉疴固疾，早已耗尽他的心气与生机，如今残留的这口气，不过是靠着心底执念与药物强吊着罢了。

陈皮听到外头传来的嘈杂脚步与人声，冷鸷的眉眼微动，盯着身侧嘴角高高扬起的人，“我出去处理，你做事别太过了。”

红中原本同常人没有区别的肤色，在他说出这句话时，瞬间变为死人般的森冷青白，脸上笑容也刹那褪去，满是死气的眉目间恶念翻滚，几乎一瞬，双手化为泥沙江水阴毒地缠住陈皮腰身。

“怎么，我的乖徒儿这是心疼你的前任师父了？”

眼见他要发狂，陈皮眉峰蹙起，气得一梗：“分明是你要来见他，现在又倒打一耙？红二，你可真是好样的！”

红中那双漆黑的眼睛，血丝如蛛网般逐渐渗出，他用极为阴毒的眼神审视陈皮，直至确认他神情中没有半分虚假。

这才跟戏台上演变脸似得，一秒恢复正常，疯魔的神情扭转为蛊惑人心的笑容，“为师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瞧你急什么？”

陈皮脸色更沉了些，但感觉到腰身上缠着的阴冷感消失，他勾唇冷嗤了声。

这么多年他早已摸透这疯子善变的性子，懒得同他计较，转身跨过地上几名不省人事的伙计和婆子，撩起帘子走了出去。

随着他距离变远，红中的身影跟着恍惚一瞬，那柄红纸扇却留在了原处，依旧遮挡在他头顶。

红中走近了些，盯着二月红颤动的眼皮，状若怜悯的笑了笑，“兄长，我以前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您会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真是好生可怜呢。”

他青白的指尖点在了二月红的眉心，一点猩红像血一样渗入他的皮肉，隐匿不见。

在指尖离开的一瞬，二月红睁开眼睛，握住那根指尖，看向红中的眼神复杂难明。

红中微怔，有些不解：“兄长不会是误将我当成了救命稻草？”

二月红攥紧他手，嗓音沙哑：“四姑娘山一别，又近五十载，你，你这些年还好吗？”

红中挑眉，顺着他的力道靠近了些，勾唇道：“我都成鬼了，兄长觉得我过的好吗？”

二月红嘴角牵动，握着他的力道不由大了些，然而那冰冷毫无温度的手，却在下一瞬变幻为一道如同蕴含泥沙的水流，从他指缝间“逃脱”。

留给他的只有一片刺骨冰寒。

二月红放下手，苦笑了下，自顾自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事，在说到与丫头的三个儿子时，看向红中的眼神里的苦涩更为深重，“不会有人想到，如今走仕途这条路的不再是张家人，而是我红家人。”

红中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早已料到，又仿佛这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当初张启山能在长硰城迅速站稳脚跟，多亏二月红力排众议，鼎力相助。

后来他身居高位，甚至半步踏入权力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层，可他在身死前，却没有用最后的余力把长硰张家安排进政界，反而将二月红的儿子推上了仕途。

这其中不可谓没有深意。

“所有人，都安排好了退路……唯有你……”二月红眼眶发红，愧疚地望着他，喉咙像哽住了大把的黑泥，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红中挑眉，指尖碰了碰他鬓边苍白的发，笑着回应：“虚伪。”

“您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是怨恨？”在二月红错愕神情下，他唇角勾的很深，“可惜，我真不恨您。”

“我只是喜欢您痛苦的模样，就像现在这样。”

“如果您这么轻松的死去，红府一切的罪孽就都结束了……”

“兄长啊！虽说我不会恨您，可这对我来说未免太过不公，不是吗？”红中盯着二月红的狭长眼眸微弯，笑容愈发险恶，“您不是自觉对我有愧吗？为何不能在痛苦中煎熬活下去呢？”

二月红错愕的神情变为一种无法解读的复杂感情，他浑浊的眼底散发柔和的光。

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瞧着他，往昔一一浮现。

长江渡口时隔二十载，在死生之地短暂相见，又再次诀别，五十载光阴如水，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又见到了他。

他是他血脉相连的兄弟，是他最为亏欠的存在。

哪怕他再如何想见到亡妻，也无法心安理得的阖眼，只因这份亏欠，酿造的苦果一直在他心口翻滚，近乎成了痴狂执念……

一滴浊泪从满是皱纹的眼尾滑落。

“抱歉，兄长又食言了。”

“活着对我来说太过奢侈，也太过煎熬，九门与红府不再需要我，你嫂嫂还在等着我，我熬不住了……”

红中漆黑的眸猩红渐起，他见不得他得偿所愿，他是真的不恨他，但也是真的喜欢看到他在痛苦中煎熬的模样。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是彼此的至亲手足。

就在缠绕猩红血色的指尖即将点在二月红眉心时，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还没结束吗？”

红中动作微顿，就在这一瞬的迟疑下，缠绕指尖的猩红骤然离散。

他对视上二月红浑浊的眸，勾唇一笑：“兄长，再见。”

二月红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身影，抬手想要触碰，但划过指腹的只有这病室内沉沉浊浊的空气。

他同陈皮对视，一夕千念，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

当这道冷鸷身影再次出现时，冷泉就立即奔进室内，过了大概一刻钟，一声嘶哑悲鸣响彻整座府邸。

“二爷……过世了！”

……

完结了。

其实还有一些没有写完，第二个世界的副八cp，就当小落儿痛佛爷会回来一趟，修正世界，解开副官的记忆，两人会再次相遇，和和美美。（实在写的比较累，若是有机会会补一下～看情况了～）

——

24年2月19日开始动笔，一直到25年今日才堪堪写完，勉强算是画上一个还算完整的句号。

这一刻的心情有些难以形容，因为在此之前七九一直很焦虑，想要尽快完结。

但真到了这一刻，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与轻松。

反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有点小难过。

甚至掉小珍珠了！（呜呜！丢人！）

这本书的创作过程经历了许多事情，有甜有苦，两次小黑屋，一次更是长达一个月才被放出来，数据流量一直不好。

有几位宝子在此期间一直支持鼓励七九，帮七九推书做图，一直不间断的电电支持，七九都记在心里，爱你们，没有你们就没有这本书的后半部分。

感谢一直追更的宝子们，谢谢大家，我们下本书再见！！

愿诸位同小落儿他们一样，在往后的日子里，前路皆是坦途！


　　(https://www.pcczw.com/wx/39670/76745.html)


1秒记住瓢虫文学：www.pcczw.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pcc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