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若有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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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会轻易病倒。你知道,他血管里流的简直是防冻液。”
第二天早上,阿尔罗德斯坐在后座向大家抱怨。他昨晚听了一整晚沉重的咳嗽,弄得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睡眠不足了。
姬珩大笑几声,说没人能把自己活成机器,辛格也不行。事实上,辛格已经算感情丰富的那种人了。“你怎么没在宿舍看着他?”玛蒂尔达问。
“我看过了。烧还没退,脉搏很快。说是感冒,更像是积攒的疲劳集中爆发了。”姬珩向大家报告今早的最新病情。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辛格躺在床上,面部因高烧泛着潮红。平时那个身形挺拔、嗓音比引擎还高的少校不见了,这只有个被流感击倒的男人。
“问题不大。辛格年轻又强壮,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姬珩说,“虽然咳得厉害,但那是正常症状。与其指望我,不如买瓶药给他来得快。”
“我已经超速了,大夫。”克莱娜回答,“这里到处都是测速仪,你最好掏得起罚款。”凡是涉及辛格的事,她总会突然尖酸刻薄起来。
“随便,大不了让小皇子出点。”黑泽渊打圆场,“总不能因为怕罚款就一直让人病着。”罗伯特点点头。
“是啊,你不能指望病人有钢铁的意志,能自己熬过去。”玛蒂尔达戳戳阿尔罗德斯的脸,教育他道。
“好吧,说到意志。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慷慨无私的少校是个萝莉控?”姬珩抛出另一个话题。
克莱娜一个急刹,差点把所有人抛出去。“听听你说的话,大夫!”玛蒂尔达叫起来。“诽谤别人是要负责的,哥们。”黑泽渊回答。
“很奇怪吗?我以为够明显了。”姬珩瞅了眼后方休息区,“我听说他上次跟你们一块在海滩泳池度假,难道没有发生些什么?”
“要发生什么啊?”玛蒂尔达瞪他一眼,“我警告你,说话要负责。”
“噢。明白了……”克莱娜倒是想起了什么,不自觉笑起来,“你一定是目睹了他投喂孩子的景象。那副样子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投喂孩子也让人误会?”罗伯特不信,便要她仔细说说。于是克莱娜压低声音,像分享绝密情报那样说——
“辛格非常喜欢小孩子。不管在街上还是随军家属区,只要看见那些人类幼崽,尤其是那些扎着辫子的小女孩,他就会飞扑上去。”
“这只是夸张的说法,但他的确会马上跑过去。不论他刚刚在干什么,是徒手拆解重机枪还是在买冰淇淋。总之他会马上擦干净手、检查指甲和伤口避免伤到她们。”
“然后,他会用跟平时完全不同,温柔到可疑的语气,蹲下身和她们说话。”
这不挺好吗,玛蒂尔达说。几百只魔兽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他抱小孩还愿意剪指甲呢。
“正因如此,他出门时经常往口袋里装些水果糖。”克莱娜继续说,“联合军的配给品,偶尔会发点。”
“如果幸运地遇到可爱孩子,他就会抱着她们贴一贴、晃一晃,然后拿出糖果甩一甩,问她们吃不吃糖。”
就像姬珩说的,这很可疑。他出基地不穿军服,所以经常会被孩子爸妈警惕,被当成变态什么的。
但如果得到允许,他会用布满枪茧的手放下孩子,单膝蹲下为她剥开糖,递过去。眼神温柔得像所有二十多岁的青年。
罗伯特想象着那个画面。身高将近一米九、战斗风格悍不畏死的男人,单膝蹲在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小女孩面前,递出粉色糖果……
他忍不住笑出声:“真的假的?听起来像个用零食骗小孩的怪叔叔。”
“确实。要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我也会觉得这有点怪。”克莱娜回答。
居住舱内又传来咳嗽,打断了众人议论。克莱娜坐回驾驶座,再次踩上油门。让他安静休息吧,这事咱们自己知道就行。
——这大概是三年前的事。
塔拉克城,坎泽尔大陆仅次于万象城的繁华都市。与那座娱乐之都不同,它以高效而清洁的工业生产闻名,是这片大陆首屈一指的工业大城。
此时城市外围已经失守。联合军不得不退入城中和叛军打巷战。街区失守就退入楼房,第一层失守就固守第二层,如此反复。
联合军这边有几千人,包括辛格、克莱娜和姬珩。上一场仗他们输了,丢掉了塔拉克外层防御。他们现在被打散,在城市不同区域各自为战。
上头给的命令很简单:不惜一切代价,坚守此地八小时。
“从世界各地赶来的航天专家正前往总部,他们将成为夺回天空的关键。重复,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此地八小时,决不能让叛军从塔拉克过去。”
上头撂下这话就切了通讯。当然,空间通路还是会运东西来,其他连也在固守其他区域,可以互相联系。
辛格喊了声明白,同样切断通讯,带着他那个连固守这条地下通道。
叛军有空中优势,他们每次进城前都要派飞机把城市炸一遍。地面上没有像样的建筑了,医院、银行、商务楼,甚至快餐店都被夷为平地。
好在联合军不缺武器弹药,空间通路会定时把它们送来。他们待在地下停车场,等着炮火退去叛军摸上来,就要请他吃枪子。
战斗起初非常顺利。他们开着通讯,期间说些烂笑话,开几个罐头解馋。辛格也吃了点,水果坏得快,叛军炸得也快,杂果罐头很难得。
轰炸结束后他们钻出地下。然后一条条信息就随通讯传到每个人耳中:小股叛军占据了金融街,那是城市的十字形主干道之一,必须夺回并建立压制点。
叛军还派出数千伞兵空降大楼楼顶。严格来说不是完整的大楼,而是轰炸后相对完整的那些楼房。
而由于楼房限高令,这里每栋居民楼都差不多高。他们能用望远镜看见路面,或是屋子里的动向,然后直接射杀。
辛格看向远方。他们现在就在金融街,某处民房第36层。齐整的房屋布局,让另一座楼房隔着马路和他们面对面。只是和对面楼顶隔得远,对方看不到。
“不能掉以轻心。”辛格放下望远镜,“我去解决,你们继续坚守。”
克莱娜向他走了一步:“我请求同行,少校。”
“驳回。”辛格没有同意,飞行器在背上成型的瞬间,他跃出窗户拉升高度。头盔盖过后脑,机甲护住肢体末端,他端起单兵火箭指向对面楼顶。
那个空降兵刚端起枪,单兵火箭就在他脚边炸开。气浪把他推下楼顶,辛格没去看,转身端起下一架朝目标击发。
本来就炸得不剩多少房子了,居然还派人空降屋顶,让他不得不破坏。
从数十个方向灌来的子弹和激光,砰砰啪啪打在银色机甲上,没能击穿。一个连能调用一百架单兵火箭,足够辛格清空附近。
伞降兵不穿机甲,那会让他们降落速度过快。虽然最多就一分钟空档,但他仍然借机杀了个叛军。和平信使在楼房间快速移动,不断击落目标。
在第一个叛军摔死之后,辛格的攻击就只能把他们打下楼顶了。但问题不大,他们掉下去后就只能从街上攻击。来自高楼的火力压制足够让他们无法反击。
毕竟打的是楼顶,爆炸气浪还是能掀翻几个。但如果是有厚重功能甲的家伙,就没法立刻打倒。
事实上他马上就遇到了一个,用第二发单兵火箭打出浓烟,压制对方视野,辛格飞扑过去。
热成像仪捕捉到了辛格轨迹。辛格踏上楼板,两人双拳相触,各自被震退一步。身侧烟雾散去,辛格看向对方肩膀,是个中校。
“战斗素养和杂兵确实不一样。怎么,你也喜欢亲自上阵?”
中校没有回答。他狞笑着报出一串坐标,然后扑向辛格,挥拳打他面门。辛格让过那拳,矮下身面对其躯干。手腕蓝环亮起,他一拳打在中校下巴上。
为保护士兵,脑部机甲会做得非常厚重。所以为了不让头部整体过重,下巴的防护甲会很薄弱。朝那打跟直接命中没什么两样。中校受到重击,仰面朝天砸在房顶上。
但他报的那串坐标起作用了。野蜂飞舞般密集的嗡嗡声自天际响起,他回头,发现一片黑压压的自杀式无人机。它们正朝这边飞来,机翼下挂着破甲弹。
中校站起身从后方攻来。他下巴甲片尽数崩碎,但头盔的防震结构使他免于脑震荡或昏迷。这一拳更加刚猛,辛格再次回身和他对拳。
“好想法,中校。”辛格说,“但在它们撞向我之前,我会先撂倒你。”
中校没有回答。在他看来这是怪物濒死的嚎叫。机翼掠过空气,嗡嗡声越发明显。中校加了把力,辛格顺势抬起双臂。
不需要误判,双臂抬起便让中校门户大开。脚踝蓝环亮起,辛格抬起右腿再次踹中对面下巴。机甲碎片扎进肌肉与下颌骨平行,力道震颤面部肌肉使表情扭曲。
中校倒飞出去。他跌在地上,头肩越过屋顶,不得不用腰保持平衡。辛格两三步来到他身边,一把掐住他拎起来。嗡嗡声越来越近,他将中校拎到身前。
“你自诩正义是不是?”青年嗓音变得阴郁,“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的部队会不会为你终止攻击。”
能被指挥官直接调动的必然是他的直属部队。它们没停下,虽然本来瞄的就是辛格,但也丝毫不怕误伤,直挺挺地就飞过来了。
辛格满意地看到对方脸色变化。即使再怎么被蒙骗,人还是怕死。
一手擒着对方脖颈,一手扛起空间通路运出的火箭,辛格朝无人机群击发。不用考虑是否命中,只要打得够快就能拖些时间。砰,第一架无人机坠毁。
他连打八发,趁那些嗡嗡叫的东西还没钻出烟雾,便抓起中校一跃而下。
飞行器让他们免于坠楼,但中校并不领情。他从臂甲中弹出刀刃,胳膊往后一捅就要给辛格割喉。但辛格发现了,所以右臂一甩,把他砸进身侧居民楼。
毕竟在打仗,楼里没什么人住。玻璃粉碎,承重柱横断,整栋楼在满是粉尘的浓烟里战栗、倾颓。辛格回头,蓝光在右手勾勒出三十米斩舰刀。
他将斩舰刀甩上天空,物理阻断无人机群追踪。下一秒,中校跌跌撞撞跑出大楼,借飞行器抓住辛格肩头。“你没干掉我,这是你犯的最后一个错误。”
“抱歉中校,你说什么?”辛格侧过头看他,抬手接住打着转飞回来的斩舰刀。他确实没听见,因为克莱娜的通讯进来了。
“动静小点,少校。”克莱娜抱怨道,“我隔着马路都能看见那房子塌了,还有浓烟。你要害我得尘肺了。现在待着别动。”
她一边说,一边端着枪来到窗前。以刁钻的锐角角度,她朝中校下巴扣动扳机。激光如手术刀般精确贯穿。
下颌骨斜断。中校身体瞬间无力化,辛格掰开他的手指,他就头朝下栽倒了。看着对方跌落在地,在柏油路上砸成血饼,辛格吹了声口哨。
“谢了娜娜,你又救我一次。”
“要是你肯刚见面就给他一枪,我也不用这么麻烦。”克莱娜一手拎枪,一手扶着目镜。“我们很可能暴露位置,把无人机解决掉,快。”
八小时像八个世纪那样漫长。共计十八波轰炸,几千架无人机不断穿街过路,朝落单士兵打出穿甲弹,打破机甲后一头撞在士兵身上烧起来。
八小时后这里已无险可守,只剩连片废墟。辛格掐着秒表熬过最后三分钟,一脚踹开地下通路的门。门外堆满楼板,徒手无法打开。
他站在那儿极目远望。白色天空,黑色马路,灰色废墟。他后悔之前那声口哨了。
但在不远处,几堵断墙形成的角落里,蹲着个瑟瑟发抖、满脸黑灰的孩子。她穿着粉裙子,抱着个缺腿的兔玩偶,和她一样脏兮兮。
天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者是不是叛军留在这的人肉炸弹。但这就像废墟里钻出来的花,虽然花瓣破损茎杆弯曲,至少不是枪炮。
于是辛格走向她。很高兴你还活着,我是说,幸好你还活着。这场战争不只制造不幸,我们在这忙了八小时,不是只为了把卫星送上天去杀更多人。
我是说,我们这帮拿着枪的怪叔叔,比起到处破坏杀戮,还是更愿意保护你这样的孩子。不,战争不是目的,它是手段。让后人幸福的手段。
于是他,慢慢走向那个孩子。
他抱起她。“抱歉孩子,这里不是乐园。但如果你想吃糖,我这有两颗。”
他卸下胸甲,将手伸进战术背心口袋。里面有两颗水果糖,用彩色透明糖纸包裹。他剥开一颗递给她,被展开的糖纸透着微弱彩光,犹如濒死的蝴蝶。
打了好几年仗,他觉得他要坏掉了。
差点就坏掉了,差点就把所有理性付之一炬,让理智被虚无吞吃了。但那孩子吃糖的样子让他慢慢恢复了理性。是啊,战争不过是手段,它会结束的。
辛格翻了个身,下意识摸向枕下相框。一直被他贴身珍藏的相片并不冰冷,甚至算得上温暖。就像摸着彩色的、温柔的虹光,他再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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