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娘娘。”

我像受到惊吓一般整个人弹跳起来，我生怕杨氏窥探到我的想法，警惕地问：“干嘛？”

杨氏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这句话本来应该由她来问才对，结果我抢她的台词。

杨氏伸出手轻轻抚在我的额头，我没有发烧，可是为什么我的表情怎么这么怪异骇人呢？

我推开杨氏的手，说：“我没事，快侍候我洗漱更衣，今日不是要去风雨楼祭祀吗？我们可不能迟到。”

今天就是大年三十，正是我要离开的日子。我醒来的时候，脑袋已有一道声音响起来：“返程通道已开启，请029号做好回归的准备。”

这个所谓的准备就是如果我不死，他们就会强制性将我的灵魂和肉身分离，据说那过程会痛苦万分。

我当然不能由着他们这样带走我。

如今杨氏她们得了郑衍的旨意，看护我比看护犯人还要严，想要寻死根本是毫无机会，所以如今看来去风雨楼是最佳的选择了。

我以前对于祭祀这种事情是异常反感，如今却催着杨氏给我换衣去参加祭祀，杨氏怎么都觉得事情太过怪异。

但她觉得自己的脑力有限，这种费脑力的事情还是交由陛下去想吧。

于是她出门去端水的时候，立马派人去给郑衍传递消息，将我早上醒来的种种异常都一五一十和郑衍说了。

郑衍虽然明知我的行为出现了异常，但想着身边那么多护卫看着我，估计我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除了加派多几个人来看护我，并没有作其他多想。

这次祭天的时间选在下午申时，也就是四点左右，祭完后就直接回宫参加宫宴。这是今年最后的一次宫宴了，很多大臣都回老家过年了，结果因为这场宫宴，全都得拖家带口的又赶回京城，

吃过早饭后，杨氏和喜春就开始侍候我沐浴更衣。

穿的还是那套太妃宫服。

这套太妃宫是今年新缝制的，豪华精美，只穿过一次，没想到穿第二次的时候却成了我的丧衣。

沐浴更衣完毕，我罕见地在头上插多了几根钗子，还抿上了一点口脂，擦了一点胭脂，这一番打扮下来，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一下红润起来，整个人看上去精神都好了不少。

打扮完，杨氏静静地看了我好几秒，然后才说：“娘娘今日真美。”

喜春也附和道：“娘娘本来就极美，如今嘴唇抹了点口脂，脸上还擦了点胭脂，看上去更美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这么美连恋爱都没谈过真是亏了。”

“恋爱指的是什么？”喜春和杨氏异口同声地问。

我叹了口气，说：“你们不懂了。”

说完，我叫杨氏把我的百宝箱拿出来。

这人小小的百箱比书本大一些，但里装着的却是银票、地契和丫鬟们的卖身契。

杨氏虽然有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拿这些，但还是乖乖地拿了出来。

我在箱子里翻出喜春卖身契，递给喜春说：“你的卖身契我还给你了。”

然后我又从箱子里抽出一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递给喜春，接着说：“这些银票给你拿去改户籍，有多的你就拿去做点小生意，你不想做生意，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平民的身份应该能找一个像样的一点的夫婿了。”

喜春拿着卖身契和银票的手有点发抖，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娘娘，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把她的手一拢，说：“拿着吧，好歹侍候过我一场，我总得给你留点东西。”

说完，我又从箱子拿张一张屋契递给杨氏，说：“这套宅子在迎春家附近，以后你可以和迎春作伴，两个人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杨氏不敢接，还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慌地说：“娘娘不可，我怎么可要你的宅子？”

我把屋契放到桌面上，说：“你虽说是国公府上的下人，但我们从来没有把你当下人看待，所以也从来没有要求你签卖身契，你如今是自由身，待我走后，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国公府，也可以带着平安出去单门独户地过。”

说完，我又从箱子里拿一千两银票放在屋契上，说：“这些银子和屋契都给你，以后你们母子俩就能安身立命了。”

杨氏和喜春对望了一眼，然后双双跪在地上，都颤着音说：“娘娘，这些东西人我们都不要，请娘娘收回。”

喜春边说还边把银票和卖身契高高抬起。

我站起来将杨氏和喜春扶了起来，说：“喜春你这个傻丫头，难道你这一辈子都想为奴吗？”

喜春红着眼眶说：“只要是娘娘的奴，奴婢一辈子都愿意。”

我身上的这套宫服实在太重，我只好又坐回椅子上，说：“你这个傻丫头别说胡话了，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这些东西赶紧拿着吧，待府衙上差后，你就拿着银子去将奴籍改为民籍，你以后就不是奴了。”

我说完，把桌面上的银票和屋契塞到杨氏的手里，说：“你也赶紧拿着，平安那小子将来肯定是个有出息的，这套宅子给他将来娶媳妇用，你们一家就不用再寄人篱下了。”

杨氏只好接了下来，但她好像猜到了什么，双手抖个不停，好半天才艰难开口道：“娘，娘娘，你这是要走了吗？”

喜春还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杨氏，说：“杨姐姐，如今离出宫还早着呢，怎么就说姐姐要走了呢？”

我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喜春，又看了看一脸伤心难过的杨氏，笑着点了点头，说：“是啊，快要走了。”

我的话音刚落，杨氏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喜春一看吓坏了，连忙一手挽住杨氏的手臂，急声问道：“杨姐姐，你怎么哭了？娘娘对我们这么好，又是赐银子，又是赐宅子的，不是应该开心吗？”

杨氏提起袖子擦了擦眼睛，苦笑一声说：“是啊，应该开心的。”

我们正说着话，扶摇也来了。

我是特地派人去凤仪殿将她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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