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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人生就像一本书，有的人是爽文，有的人是《活着》，有人波澜壮阔，有人平安喜乐，我们观摩着别人的人生，也被别人观摩着，终章到最后求的不过是一份平安顺遂，皆大欢喜。

“国内是人情社会啊。”慕容瑾安静的坐在审讯的钢椅上，被毒品侵蚀的扩散迷蒙的眼睛反射着审讯室白皙明亮的灯光：

“为什么说社会是大学，因为它会完全扭转你的价值观，在真正进入社会之前，我们每个人都是小孩，我们迷信多劳多得，迷信努力让人进步，迷信坏人会得到惩罚，迷信好人有好报，但实际上…”

“真正的谈生意商业竞争，是这样的…”

“晚上把酒喝好，单独的利润分给谈判人，剩下的利润大家分，第二天一早，明面上的竞争，只不过做个样子陪跑而已，项目给谁早有内定，  就算你再努力又如何，人情往来才是根本，面子才是基础…”

“啧。“龙谨枫不耐烦开口：“我也是资本，老子比你有钱，这是个什么套路，我一清二楚，不用告诉我，说正事。”

慕容瑾涣散的瞳孔缓缓聚光，片刻后轻轻一叹：“也是…”

龙谨枫放松的坐在椅子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桌面上，食指和中指并拢重重敲了两下：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一副神仙怎么懂人间疾苦的样子看着我；

老子当年下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

慕容瑾被铐在面前小桌板上的手轻轻动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有的展开可能也只不过是一个悲惨的童年，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一次迫不得已的无可奈何…

可，贪欲随风起，回首已无期。

小时候的慕容瑾并不知道私生子婚生子这个概念，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父母很忙，一年见不到几次面。

父亲的情绪时时变化，从最小时候父亲的每日焦虑到逐年递增的高兴内敛。但奇怪的是，虽然最开始没有那么有钱，似乎随着越来越有钱，母亲越发的沉默。

慕容瑾不在乎，他有一个比他大五岁的哥哥，哥哥对他很好，世间的爱与温柔有很多种，但只要有一种为自己而停留，留在记忆深处的温度，就可以支撑起整个人生。

天有不测风云，人生也是。

十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仿佛是冥冥中有某种力量干扰，哥哥一点点淡出了他的生活，消失不见，但除了他以外，似乎没人记得哥哥的存在，仿佛哥哥只是他臆想出来的人物，包围了他十年的亲情像是一场荒诞不羁的梦。

他哭过闹过，但母亲只是沉默，父亲只是让他闭嘴。

十一岁生日的当天，他被接进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别墅，别墅的沙发上，三个比他大的女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像是怜悯又像是戏谑，不像是在看人，倒是像在评估一个待价而沽的宠物或是物品。

从此以后，所有人都叫他私生子

——但明明父亲还是父亲，母亲还是母亲。

小孩子不懂私生子的含义，更不理解父亲和母亲面对他所谓的“姐姐”的时，眼中无法掩盖的恐惧和敬畏。

哥哥消失不见的恐惧，对新环境的陌生抗拒，萦绕在十岁的他身周，仿佛是深海悬崖幽深而又封闭，无时无刻都在抽取着他身体里若隐若现的生机，但是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

但那其实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

夜空宛如一块被诅咒的黑色绸缎，沉甸甸的低垂着，没有一颗星星闪烁，月亮仿佛被黑暗强行掳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旷而黑暗的别墅，仿佛潜伏着恶鬼，寂静无声。书房的门隐隐打开了一条缝，在漆黑的地面上投下了一条光带，争吵声顺着门缝逸散出来，十岁的慕容瑾安静的站在门边的阴影里，不触及光中半步，听完的瞬间明白了所有的经过

——这些年来，爸爸能一路高升，是因为信了什么“永生王”成为了“永生王”的教徒。

哥哥从来不是幻想，因为哥哥成为了祭品。

所有的不义之财都会标有更加昂贵的筹码，早在多年前，他素未谋面的两个姐姐就已经被送去当了祭品。

而现在的三个“姐姐”，不，那不是姐姐，那是三位“圣女”。

到最后，父母的争吵结束…

母亲低声啜泣，父亲…

十岁的慕容瑾脑子里只有四个字——父亲疯了。

……

故事结束，龙谨枫缓缓深吸了一口气，侧头看向了身后的单向可视镜…

观察室内，林森和秦银落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然。

秦银落眉头微蹙慢慢叹了口气：“怪不得是他母亲来报案，还那么着急，估计是以为他又被那些人弄走了。”

林森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发疼的脑子：“真他妈畜牲啊，孩子都能卖了换钱。”

“那现在就能明白，death估计就是他哥，坠梦和时月星就是他爹最开始卖的他两个姐姐…”

“怪不得指名道姓找龙谨枫，等龙谨枫来了才说呢。”

“这话要是说给辖区派出所，没准派出所得以为他精神有问题。”

“我和龙谨枫之前就推测，坠梦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真是没想到啊…”秦银落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着里面垂头坐着的慕容瑾片刻后，微微向前倾身，拉过来了面前单向对话麦：

“龙谨枫，别那么快问，让他继续说。”

审讯室内，龙谨枫右耳的监听耳麦闪烁了两下，他笑盈盈的转头冲着老婆wink了一下，比了个OK的手势。

审讯室森白的灯光投射下明亮的光影，慕容瑾低着头安静的看着两手之间被自己身体挡出来的阴影：

“那时候开始我就明白，如果我不想被送走，那就一定让自己足够优秀，优秀到有无数人关注我，无法悄无声息的消失，这样我才能不成为下一个祭品。”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但是那群疯子哪管什么是不是未成年，没多久他们就察觉到了，当时我那位名义上的大姐就给我看了一段视频…”

龙谨枫沉声开口：“什么视频？”

慕容瑾慢慢低头将手埋进了掌心：

“一个女人拿着木棍从下往上捅穿了自己的身体，全是血…”

“她们说那是背叛者的下场…”

……

十二岁的慕容瑾瞳孔骤缩，漆黑的眼瞳中倒映着电子产品反射出来的猩红血光，以受害者惊恐凄惨的叫声为底，更清晰的是身后女人如同恶魔般的低语：

“如果你不老实的话你也会是这个下场…”

“当然，你会比她更惨，她还有个男朋友叫刁浩渺，他会为她哭；但是以你父亲的冷血程度，应该都不会为你掉一滴泪。”

……

龙谨枫一直轻敲着面前记录桌的手猛然一顿。

林森愕然转头：“刁浩渺这名有点耳熟啊。”

秦银落安静的坐在椅子里，目光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我卧底回来之后，第一次办刑侦案子的嫌疑人。”（203章）

“哎呦我天。”林森单手扶额：“这一天天的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一环扣一环的，动脑子动的我直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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