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城。

费城不如纽约国际化，可这却有着美国常青藤之一，世界第一的商学院，宾夕法尼亚沃顿商学院。

商学院小楼极具复古典雅的历史厚重感。

女生踏着铁质的室外楼梯阴影而下。

世界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酒红色衬衫愈显唇红齿白，下摆收在黑色高腰牛仔裤，勾勒出早春湖柳般的腰线。

春念人单肩着一侧背包，抱着书本的臂弯露出半截皓腕，一块复古典雅的红金款百达翡丽在腕间忽隐忽现。

她身边跟着位金发碧眼的英国青年。

威廉操着平仄错乱的中文。

“春，遭翩上的是睡？睨的难喷油？”

春念人右手指间转着支黑色钢笔，钢笔在她指间骤停。

“没有，是我哥。”

威廉侧身跟着她走，为了看她表情。

“情哥哥嘛啊？睨们账不像，不石磕不磕意皆绍我？”

“不行，NO！”

春念人下意识拒绝，为了老沈家的未来，强调再强调。

威廉深邃的五官上满满的清澈疑惑不解。

“睨是不舍得吗？你细皇他？”

春念人停步，正要用英文认真严肃反驳。

威廉却是伸出根手指，指她手里的钢笔。

“我刊钢壁上磕字，申啧骤，鹤遭翩齁溜虾命子相同，睨不把我当喷油，细皇他补告诉我。”

春念人眉心倏然轻皱，手指无意识缓缓将卷进手心。

感情的事，沈泽州。

太亲，太近，太习惯。

太知道沈林两家给沈泽州安排的路。

太知道自己身份。

“念人小姐！”

流利的中文从楼上而来，来人步履匆匆追下楼梯，到两人身边。

周锦城是新加坡华人。

他先朝威廉打招呼，然后看向春念人。

“念人小姐，上次行业领袖讲座，高美MD向你发出邀请，你拒绝，那可是华尔街第一投行，我可以问一下你到就业方向吗？”

宾大金融俱乐部社团成员甚至要比MBA更受顶级投行的青睐，成员身份更是进入华尔街的隐形门票。

进入投行也是绝大部分商学院毕业生的最佳选择。

春念人心思正复杂，对他谈不上疏离也算不上热切。

“我回国，不会留美。”

她抱着书，继续往楼下走。

楼下路边林荫处停着辆拉风的林肯MarkVIII。

谢月堂打开车窗，探出头，白色西服风流倜傥，冲春念人招手。

“念人妹妹！这儿呢！”

春念人举目望去，然后停下脚步，转头礼貌跟一同留步的周锦城点头告别，最后警告瞧了眼威廉小子，先一步下楼。

周锦城怅然若失地留在原地，望着香车载着美人远去。

他跟春念人同是Finance  Club的成员，之前在股票投资比赛和并购案分析赛上他就注意到春念人，漂亮又智慧，而且，这届学生，来自亚洲的就他们两个。

威廉表情深深惋惜，拍拍周锦城的肩膀，然后又为自己惋惜惋惜。

谢月堂启动车，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笑声朗朗。

“妹子，那是你的追求者？”

春念人拉开背包拉链，收了书和笔记本。

“怎么可能，同学而已。”

谢月堂刚刚看完全程，自然没错过那个年轻人眼里充满爱慕。

将近四年的时间，本就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已长成万众瞩目的惊艳模样。

偏偏浓极生淡，气质淡然得不食人间烟火，仿佛万千繁华皆不入她眼。

他笑了笑，沈泽州这妹子显然没把心思放在情情爱爱上。

好兄弟的情关难过啊。

当初沈泽州给了春念人一个联系方式，让她在美国有事可以找对方。

她联系上，对方就是谢月堂。

谢家大少，家里三代从商，民国时期军阀混乱，谢家举家带着家资赴美。

谢家只投资不经营，是美高投行的幕后股东之一，是实打实的隐形富豪。

春念人在外租赁的公寓离学校不远。

车停在楼下，谢月堂转身探向后座，提来一只银白保险箱放中间，解开密码，翻开，转朝春念人。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箱美金，他就这么抬抬手，将一箱钱推给她。

“你要的数，这些钱可不少，你总得告诉我用处吧？你哥把你交给我，你要是在这边出事，我可难跟他交代。”

“月堂哥，你忘了我学的什么？”

春念人瞥了一眼，抬手关上。

“钱生钱，一个月后还你。”

如今可是正值全球化的开端，金融业的黄金时代，扔一个钢镚，能听见一串钱响。

听她的口气不凡，谢月堂指节敲击着真皮方向盘，后视镜映出他的朗笑。

“不愧是沃顿商学院的高材生，一个月，一百万美金！”

他倒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反而是太相信，才会每每见她生出无限感慨。

沈家正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捡回来这样一个金凤凰。

“你都要毕业了，不是打算回国？还要这么多钱？”

春念人眸光稍顿，盯着谢月堂考虑，突然抬手，并拢手指在保险箱上轻轻拍了拍。

“月堂哥，有没有兴趣来当我的合伙人？”

“合伙人？”

谢月堂挑眉，一时来了兴致。

“念人妹妹慧眼瞧上了什么营生？”

春念人笑笑，漫不经心地开口。

“投行。”

在华尔街开投行可不是容易事，资金，人脉，人才，缺一不可。

谢月堂可不是轻易能诓骗的，他失笑，手指点了点她。

“你这哪是一时兴起，早就想好了吧！真有心气儿，可以！我跟了。”

春念人笑得大大方方，手指滑下拎起保险箱提手。

“那就祝我们盆满钵满。”

谢月堂看她提着箱子就要推门下车，连声叫住。

“诶诶诶！信！”

他手伸进西服，拿出一封只有蜡封的白色信封给她。

春念人拿着信回到公寓，走进书房，放下背包和密码箱。

打开电脑坐在工作台前。

信放在一边，她没即刻打开。

按时间看，这应该是回国前最后一封来自沈泽州的信。

以往都是一些不涉及什么的照片和简短话语。

她眸子轻抬，电脑旁边摆放相框，里面就是威廉见过的那张照片。

定格的画面里，高大男人斜倚越野车头，沙尘漫过他沾泥的黑靴。

他戴着墨镜，抱臂动作，绷紧黑色短袖盖不住腹肌线条，画面张力十足。

姿态倨傲，整身锋利的模样。

春念人视线移回电脑，登录E*TRADE账户，K线映在她琥珀色的瞳孔，涨跌幅绿光照亮她眼底。

平静开始抛售。

来美国这四年，她陆陆续续购买了十多支美股，AAPL，AMZN，NVDA……

未来两年科技股泡沫崩溃，回国前正好在最高点位处理掉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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