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唰的一声，一群衙役拔出长刀，呈扇形将陆翡团团围住。

陆翡神色平静，从手中衙役腰间取下刀鞘，收刀入鞘。

被他放开的衙役连忙跑到一个方脸衙役背后，抱着手，怒视陆翡：“你竟敢公然殴打公差！你完了！”

陆翡握着刀柄，将所有人扫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方脸衙役身上，再次平静追问：“你们背后是谁？”

方脸衙役脸色微沉：“不该问的别问。”

她手往下一挥：“上！留一口气就行。”

衙役齐齐冲向陆翡，速度最快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衙役，她大喝一声，高举长刀，自上而下劈砍，带起呼呼风声。

陆翡手中长刀微微一转，轻松写意般一侧，避开这一击，与此同时他抬手往下，刀柄直直击中那衙役后背。

那衙役闷哼一声，踉跄朝前一扑。

几乎同一时刻，左右两侧有两名衙役攻来，双刀齐出，一上一下，配合默契。

陆翡单脚点地，原地一个后空翻，双刀擦着他的身体而过！

而他本人则在空中趁势挥刀，刀鞘砍中左边衙役，再横刀用刀柄砍中右边的衙役。

陆翡落地瞬间，身后两个衙役同时痛呼倒地。

其余衙役见状，攻势越发猛烈，长刀飞舞，寒光密不透风。

陆翡却如飞鸟一般，在猛烈刀锋之间灵巧掠过。

瞬息之间，这场围殴便已结束，陆翡立在满地呻吟的衙役中间，而他手中的长刀甚至没有出鞘。

全场为之一静。

缩在角落里的哥儿们瞪大了眼睛。

门口偷看的魏四郎也同样如此，他激动得拽着孟辛的衣角，压着嗓子道：“看！快看！”

那个之前被打的哥儿双眼亮晶晶的：“嗯！”

陆翡环视一圈，视线落在倒地的方脸衙役身上，他半蹲下身，长刀立在那方脸衙役脸侧，淡声问：“背后之人是谁？”

方脸衙役忍着身上的剧痛，抬头望向陆翡。

她意识到不对，眼前之人绝不是寻常之人，她迅速滑跪：“是魏典史，是魏典史指使我们这样做的。”

她语速飞快：“克扣下来的银钱，魏典史承诺分我们三成。”

陆翡长眉下压：“你不怕伊大人发现？”

方脸衙役道：“魏典史说，若真出事了，此事她一力承担。而且，她说伊大人要管四县军务，每次巡视没有十天半个月不会返回，若伊大人回来，我们便按伊大人的价来给。”

陆翡眼神越来越冷，衙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等到伊大人离开后，我们再把价压低，又能把差价赚回来……”

其他事诸如城里物价上涨、工坊工钱缩减，也是如此。

角落里的哥儿们闻言脸上都露出愤愤不平之色。

陆翡起身走向他放棉衣的案几，将长刀放在案几上，他道：“继续，干正事。”

方脸衙役当即大喝：“都起来！继续干活！”

地上的衙役们闻令，都翻身爬起，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原位。

陆翡牢牢盯着方脸衙役：“按原价给。”

方脸衙役弓着背：“是是是。”

转身瞬间，她对一个衙役使了个眼色。

衙役会意，趁着那群哥儿欢喜上前换银钱时，悄悄溜了。

陆翡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瞧见。

……

县衙大堂。

“明镜高悬”的匾额下，魏白坐在公案后，一拍惊堂木：“赵明，你说刘双全昧了你一颗上等东珠，有何证据？”

堂下，赵明扑通一声磕在地上：“大人！大人明鉴啊！小人今日到一家店里吃茶，打个盹儿的功夫，醒来装东珠的盒子就不见了！”

她委屈道：“刘双全说是在茅房寻见的，可原本盒子里有一颗上等珍珠、五颗五等东珠，如今只剩五颗五等东珠了。”

她忽然提高嗓门：“就她一人拿了我的盒子，那颗一等东珠不是她昧的，还能是谁？”

刘双全立时反驳：“天地良心！大人！明明是她去如厕，自己把盒子忘在一旁，我捡到她的盒子，好心还与她，她反倒来诬陷我！”

魏白再次拍响惊堂木：“这是县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来人，把店里的掌柜和其他人都带上来。”

衙役领着几人走进来。

魏白问：“把你们瞧见的如实道来。”

一人老老实实道：“我在店里吃茶，赵明突然嚷嚷说自己的盒子丢了，没多久，我就见过到刘双全主动还给她一个盒子。至于盒子里到底装的什么，装了多少，小人不知。”

其他人的话也大同小异。

魏白一一听了，心中有数，她问一旁的库吏：“那个盒子呢？”

一颗五等东珠便价值百两，而听说一颗上等东珠更是价值千两，她还没瞧过上等东珠长什么样呢。

库吏递上盒子。

魏白打开一瞧，里面有五颗圆润洁白的珍珠，确实是五等东珠。

她摸了摸，哎哟，这品相真漂亮。

即便见过多次，她还是会感慨，这样的品相竟还只算五等，不知一等东珠又是何等漂亮。

她把东珠放回去，问赵明：“你说你的盒子里有多少东珠？”

赵明答：“一颗上等东珠，五颗五等东珠。”

“噢，”魏白说，“数目对不上，这盒子不是你的。”

赵明大惊：“大人！这盒子就是我的！那少了的一等东珠是被这刘双全昧了啊！”

刘双全怒视她，脸都气红了。

魏白道：“可围观者都说，刘双全主动归还你盒子，若她贪图你的东珠，为何不把所有东珠全贪了？只昧一颗，还主动告诉你是她捡到的你的盒子？你觉得是她傻还是我傻？”

赵明听到这话，咬牙往前膝行几步，磕头道：“大人，小人有一言能证明小人所言非虚，还请大人移步。”

魏白从前只是个典史，没有过判案经验，赵明此话顿时勾起她的好奇心。

她从公案后起身，腰间的平安符晃了晃。

她走到赵明身前，半蹲下身，赵明抬手半掩着唇凑到魏白耳边。

魏白全神贯注。

她什么也没听到。

正在她疑惑之间，忽然，她衣袖被拉得动了动，一个略带体温的、马蹄形的物体被塞到她手中。

魏白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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