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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青州晓月照肝胆


马蹄声碎,踏破官道晨霜。

许墨伏在马背上,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心中却只有苏婉苍白的面容和未出世的孩子。

张屠户带着几名护卫拼命追赶,几乎跟不上他的速度。

从京城到青州,千里之遥,许墨不眠不休,换马不换人,眼中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心中那份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京中的滔天风波,帝侧的暗潮汹涌,此刻皆被抛诸脑后。他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奔向需要他的家人。

三日后黄昏,青州城郭在望。

许墨丝毫未减速度,直接纵马冲入城门,惊得守城兵卒慌忙避让。

巡抚府邸(苏婉娘家扩建后)前,早已有仆人焦急张望,见到风尘仆仆、几乎脱力的许墨滚鞍下马,顿时哭喊着迎上来:“老爷!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她…夫人她…”

“夫人怎么了?!”许墨心猛地一沉,抓住仆人衣襟。

“夫人昨夜突然大出血,产婆和大夫都在里面…一天了…孩子还没下来…说是…说是…”仆人泣不成声。

许墨眼前一黑,险些栽倒,被张屠户一把扶住。

“婉娘!”他嘶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向产房院落。

院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产房里传来苏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痛吟,声音已十分微弱。

岳母苏老夫人瘫坐在门外椅子上,老泪纵横,见到许墨,如同见了救星:“慎之…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婉儿她…她怕是…”

“不会的!婉娘不会有事!”许墨双目赤红,就要往产房里冲。

“姑爷不可!产房血腥,冲撞不得啊!”几个老嬷嬷连忙拦住。

“让开!”许墨一把推开她们,“什么狗屁规矩!那是我妻儿!”

他猛地推开产房门。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苏婉躺在床榻上,脸色白得吓人,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前,气息奄奄。几个产婆和大夫围在一旁,束手无策,摇头叹息。

“保…保住孩子…”苏婉微弱地喃喃,意识似乎已模糊。

“婉娘!我回来了!看着我!”许墨扑到床前,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颤抖,“坚持住!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听见没有!”

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和声音,苏婉艰难地睁开眼,看到许墨,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泪水滑落:“许郎…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别怕!我在!”许墨心如刀绞,转头对那群大夫怒吼,“都愣着干什么!用药!用最好的药!无论如何,保住大人!!”

大夫们面露难色:“大人…夫人胎位不正,又出血不止…这…华佗再世也…”

“废物!”许墨暴怒,几乎失去理智。

就在这绝望之际,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门房连滚爬入:“老爷!老爷!门外来了一个游方郎中,说是…说是能治夫人之疾!”

“游方郎中?”许墨此刻哪还顾得上许多,“快请!快请进来!”

片刻,一个身着葛布长衫、背着药箱、风尘仆仆的老者快步走入。他目光炯炯,神态从容,看了一眼屋内情形,便道:“闲杂人等都出去,留下两个手脚利落的产婆帮忙。这位大人,还请门外等候。”

许墨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咬牙退出房外,焦灼地如同困兽般来回踱步。

张屠户按刀而立,警惕地盯着那老者的药箱。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息都无比漫长。

产房内偶尔传出老者沉稳的指令声和苏婉偶尔泄出的痛呼。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透,月上中天之时。

一声嘹亮而健康的婴儿啼哭,划破了巡抚府的死寂!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产婆惊喜的声音传出。

许墨猛地顿住脚步,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紧接着,那老者的声音传出:“夫人出血已止,暂无性命之忧,好生静养即可。”

噗通一声,许墨几乎虚脱地靠在廊柱上,喜极而泣。苏老夫人更是激动得连连念佛。

房门打开,老者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许墨深深一揖:“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许墨没齿难忘!”

老者扶起他,淡淡道:“医者本分。夫人体质本弱,孕期又多思虑忧虑,以致气血两亏,胎动不安。日后还需静心调养,切勿再大喜大悲,劳心劳力。”他话语间,似乎意有所指。

许墨此刻满心感激,未及细想,连忙称是,命人取来重金酬谢。

老者却只取了几两诊金,摆手道:“山野之人,无需这些。告辞。”说罢,竟不顾挽留,飘然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许墨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此人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但其医术通神,又确确实实救了苏婉母子…

他摇摇头,暂时压下疑虑,快步走进产房。

苏婉已昏睡过去,脸色虽仍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旁边襁褓里,一个小小的婴儿正闭眼酣睡,眉眼依稀有着他和苏婉的影子。

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大一小,许墨心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和柔软。他轻轻握住苏婉的手,在她耳边低语:“婉娘,辛苦了…我们有了孩儿了…”

在青州陪伴苏婉母子的日子,是许墨多年来难得的宁静时光。

他亲自照料汤药,抱着孩子不肯撒手,享受着为人夫、为人父的平凡喜悦。

苏婉的身体在精心调养下渐渐恢复,看着丈夫和幼子,脸上重现温暖的笑容。

外界的一切纷扰,似乎都暂时远去。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十日后,老金风尘仆仆地从京城赶到了青州。

书房内,他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大人,冯保熬刑不过,全招了。确系那‘主公’——也就是自封的‘瑞王’以重利和把柄要挟,逼其就范。其目的主要是通过东厂监控宫廷,打压异己,并试图控制通往海外的信息。春熙园那条密道,是前朝所建,被其利用。陛下震怒,已下旨将冯保凌迟,其党羽清洗一空。”

许墨点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那‘主公’呢?可有踪迹?”

老金面色凝重起来:“锦衣卫沿河追击,最后在出海口找到了被遗弃的小船。沿海州县盘查,发现数日前曾有一艘可疑商船出海,方向…似是往南洋吕宋。但…追之不及了。”

又让他跑了!许墨握了握拳,但并未太过意外。那老狐狸既然准备了密道和船只,自然有脱身之法。

“还有,”老金压低声音,“根据冯保口供和我们在春熙园找到的零星线索,基本可以确定,那位‘主公’并非瑞王本人,而是瑞王当年一名早夭(或许是假死)的庶子,名叫朱翊钧。其人心机深沉,偏执疯狂,自诩正统,网罗了一大批前朝余孽、江湖败类和失意文人,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其最终目的,就是夺回皇位。”

朱翊钧!终于有了名字!

“陛下那边有何反应?”

“陛下深受刺激,一方面严令沿海缉拿,另一方面…似乎对修道之事更为沉迷了,朝政几乎全权交由杨阁老等人处理。”

许墨叹了口气。经此一役,小皇帝恐怕更加逃避现实了。

“另外,大人,”老金语气变得有些迟疑,“属下在追查过程中,发现另一件蹊跷事。关于那位在府上救下夫人的游方郎中…”

“哦?”许墨立刻提起精神,“查到他来历了?”

“没有。”老金摇头,“此人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但…属下在调查春熙园附近时,听一个打更的老叟说,那夜之前,曾看到一个类似打扮的老者在春熙园外墙徘徊…而且,属下细想了他的医术手法和用药,似乎…与当年太医局一位因牵连瑞王案而被罢黜、后来失踪的首席太医…有些相似…”

许墨猛地站起身!

春熙园外?失踪太医?

难道那游方郎中,竟也与这桩惊天阴谋有关?他是那“主公”的人?那为何要救婉娘?是善意?还是另有所图?示好?警告?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让他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那份宁静,果然只是假象。

他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中波澜再起。

朱翊钧逃往南洋,必会依托吕宋的西洋人或土王势力,继续积蓄力量,卷土重来只是时间问题。

朝中皇帝颓靡,虽除冯保,但难保没有其他隐患。

而自家身边,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那神秘的游方郎中,如同一个幽灵,提醒着他危机无处不在。

“老金。”

“属下在。”

“加派人手,秘密前往吕宋及周边海域。我要知道朱翊钧的确切下落,他和谁勾结,在做什么。”

“是!”

“另外,青州这边,府内府外,所有人员,重新筛查一遍。特别是夫人和公子身边,必须是绝对可靠的老人。”

“明白!”

老金领命而去。

许墨回到卧室,看着熟睡中的苏婉和孩子,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南洋万里波涛,朝堂迷雾重重,家中疑影丛生。

这一切,都不会结束。

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他必须再次拿起剑,望向更远的地方。

风暴,从未真正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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