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37年7月16日，上午

地点：西山无名山洞、野人渡河岸、“蝙蝠营”外围包围圈

山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四人粗重的喘息声和脚步的回响。潮湿阴冷的空气带着一股陈腐的土腥味。

“都…都跟紧点…”赵虎打头，一手握着****，另一只手摸索着湿滑的岩壁，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林天豪紧随其后，福贵死死抓着他的衣角，巡山客断后，警惕地听着身后的动静。

“赵大哥，这洞…好像挺深啊…”林天豪的声音在洞里带着回音，有些发颤。

“有风，肯定通外面。”赵虎沉声道，“就怕里面有啥玩意儿…都机灵点！”

越往里走，空间似乎越开阔，但黑暗也愈发浓重。脚下开始出现积水，冰冷刺骨。

“俺…俺好像踩到啥了…”福贵突然带着哭腔小声说道，声音抖得厉害。

赵虎停下脚步，划亮一根宝贵的火柴。微弱的火光照亮脚下，福贵踩到的，赫然是一截半埋在淤泥里的…森白人骨！

“操！”连赵虎都忍不住骂了一句。火柴很快熄灭，黑暗再次吞噬一切，但那白骨的影像却烙印在每个人脑海里。

“这…这到底是啥地方啊…”福贵快崩溃了。

“别自个儿吓自个儿！”巡山客闷声道，“可能是以前躲兵灾或者采药的人…继续走！”

四人硬着头皮继续前进。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还有…流水声？

“有光！”林天豪惊喜道。

他们加快脚步，光亮越来越明显。终于，他们走出了狭窄的通道，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顶端有裂缝，天光从中透下，照亮了洞内景象。一条地下河哗啦啦地流淌，河岸边，竟然散落着一些破烂的箩筐、锈蚀的工具，甚至还有几个腐朽的木板箱！

“这…这像是个…废弃的矿洞？”林天豪打量着四周。

赵虎走到一个木板箱前，用脚踢开，里面空空如也。“管他啥洞，能出去就行！找找出口！”

他们在溶洞里搜寻，很快发现了几条岔路。一条通向更深的地下河上游，一条似乎通往更高处，还有一条旁边堆着更多废弃工具。

“走这边！”赵虎选择了堆满工具的那条路，直觉告诉他这里可能靠近曾经的出口。

这条路蜿蜒向上，坡度很陡。走了没多久，前方出现了人工开凿的台阶，虽然破损严重，但依稀可辨。

“有台阶！快到了！”四人精神大振，沿着台阶向上爬。

台阶尽头，是一扇完全被泥土和藤蔓封死的厚重木门！木门腐朽得很厉害，但依旧坚固。

“妈的！又是门！”赵虎骂了一句，和巡山客上前用力推搡、撬动，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却纹丝不动。

“让开！”巡山客后退几步，猛地一个冲刺，用肩膀狠狠撞在木门上！

“轰隆！”一声闷响，木门连带着周围封堵的泥土碎石，竟然被他硬生生撞开了一个大窟窿！刺眼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

“出来了！”福贵第一个从窟窿里钻了出去，激动地大喊。

赵虎、林天豪和巡山客也依次钻出。外面是一个长满杂草的山坡，回头看，那木门伪装成了一个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的废弃矿洞入口，极其隐蔽。

“总算…”林天豪刚松了口气，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虎一把拽倒，捂住了嘴！

“嘘！别出声！”赵虎脸色严峻，示意大家趴下。

只见山坡下方不远处的山路上，一队穿着百姓衣服、但行动迅捷、装备精良的人，正牵着几条狼狗，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搜索过来！为首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不时四下观望，赫然是那个在南部山林出现过的假“山魈”！

阴魂不散！他们竟然追踪到了这里！

“操！这帮孙子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赵虎低声骂道。他们刚刚脱离“蝙蝠营”的追捕，又被这伙神秘敌人盯上！

对方有狗，跑是跑不掉的！

赵虎眼神一狠，看向那个被撞开的矿洞入口，又看了看下方搜索的敌人，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形成。

“退回洞里！把门虚掩上！咱们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北线：真假援军】

野人渡河岸，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山梁上突然出现的援军火力凶猛，瞬间将窝棚和芦苇丛里的伏兵压制下去。那几个冒充“渔夫”的敌人被打得措手不及，留下两具尸体，其余人狼狈地钻进芦苇丛，向对岸逃窜。

王强和张大山趁机匍匐到一块巨石后面，惊疑不定地看着山梁。

“哪来的援军？”张大山独眼眯起，依旧保持着警惕。

山梁上的枪声渐渐停歇，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下面的兄弟！是独立团的王强连长吗？我们是军区特务营的！奉命接应你们！”

军区特务营？王强心里一动，这是军区首长的直属精锐！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们怎么证明身份？”王强朝着山梁喊道，不敢大意。

山梁上沉默了一下，随即，一面小小的、绣着镰刀锤子的红旗晃了晃，同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王连长！老团长周铁山让我们来的！他说‘强子要是没死，肯定在野人渡附近蹦跶’！”

老团长！只有周铁山和他身边最亲近的老兵才会叫自己“强子”！王强心里信了七八分，但汉斯和老赵的警告犹在耳边。

“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王强继续问，这是关键。

“我们追踪一伙身份不明的武装到了这片区域，刚好撞见你们被伏击！”山梁上的人回答得很快，“王连长，情况紧急，总部出了奸细，正在诬陷周团长和独立团！我们必须立刻带你们和东西转移！”

这话信息量巨大！总部奸细？诬陷周团长？王强和张大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如果这是真的，那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好！我们上去！”王强权衡利弊，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和张大山小心地站起身，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敌意。

山梁上下来七八个穿着灰色军装、装备精良的战士，动作干练，眼神锐利，确实是精锐的样子。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军官，他看了一眼王强和张大山背着的电台和箱子，点了点头：“王连长，张班长，辛苦了！我是特务营一连长，沈钧。东西给我们吧，我们护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沈钧说着，就要伸手去接箱子。

王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护住箱子：“沈连长，这东西至关重要，还是我们自己拿着吧。”

沈钧的手停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也好。那咱们快走吧，这里不安全，追兵可能马上就到。”

他招呼手下战士前后护卫，催促王强和张大山立刻离开河岸，向山里转移。

队伍沉默地行进着。王强看着沈钧和他手下那些战士挺拔的背影，以及他们手中清一色保养得极好的中正式步枪，心里的疑虑却像藤蔓一样悄悄滋生。

军区特务营…装备是好，但好到每个人都配发最新的中正式？而且，他们出现的时机，是不是太巧了点？

他悄悄碰了碰张大山的胳膊，递过去一个警惕的眼神。张大山微微点头，独眼余光始终锁定在沈钧的后背上。

【南线：忠诚之血】

“蝙蝠营”外围，枪声已经稀疏下来。独立团一营和特务连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突破了鬼子的层层阻击，与固守待援的团主力汇合。但战士们还来不及喘息，就发现自己陷入了更可怕的境地——东、北两个方向，晋绥军和中央军的部队已经构筑了简易工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西面是刚刚血战脱身的“蝙蝠营”，南面是陡峭的山崖！

独立团，被四面合围了！

“妈的！这帮龟孙子！真把枪口对着自己人？！”一个刚从“蝙蝠营”冲出来、浑身是血的一营连长看着远处的兄弟部队工事，气得眼睛通红，破口大骂。

“同志们！稳住！没有命令，不准开枪！”周铁山站在阵地前沿，声音通过喇叭传遍整个防线，虽然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咱们流的血，是为了打鬼子！不是跟自己人火并！都给我记住喽！”

阵地上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愤怒。战士们握着枪，手指扣在扳机护圈外，看着远处那些同样穿着中国军装的“敌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团长！他们派代表过来了！”观察哨报告。

只见晋绥军阵地方向，出来三个军官，打着白旗，走向独立团防线。

周铁山示意放他们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晋绥军的上校，他走到周铁山面前，敬了个礼，脸色有些尴尬：“周团长，兄弟我也是奉命行事…上峰严令，贵部…贵部涉嫌叛变，必须放下武器，接受调查…你看…”

“放你娘的屁！”周铁山还没说话，他身边一个浑身绑着绷带的营长就忍不住吼道，“老子们在里面跟鬼子玩命！你们在后面捅刀子？！哪门子的叛变？！”

那晋绥军上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兄弟，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是执行军令！”

“军令？”周铁山冷冷开口，目光如刀般盯着那上校，“谁的命令？总部的？哪个总部？你确定给你下命令的，还是咱们中国的总部吗？！”

这话如同重锤，砸在那上校心头，他眼神闪烁，不敢与周铁山对视。

就在这时，一架日军的侦察机，突然嗡嗡地出现在战场上空，低空盘旋，似乎在观察地面的情况！

“鬼子飞机！”阵地上响起一片惊呼！

那晋绥军上校脸色猛地一变！

周铁山指着天上的飞机，厉声质问：“看见了吗？！咱们在这被自己人围着，鬼子的飞机就在头顶看热闹！这他妈就是你们要执行的‘军令’？！帮着鬼子把我们独立团吃掉？！”

“我…”那上校哑口无言，额头冷汗直冒。

突然，那架日军侦察机翅膀一歪，竟然朝着晋绥军的阵地俯冲下来，机头冒出了火光！

“哒哒哒哒！”飞机上的机枪响了！子弹却并非射向被围的独立团，而是扫向了正在与独立团对峙的晋绥军阵地！

“操！鬼子打我们？！”晋绥军阵地上顿时一片大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周铁山也愣住了，但他反应极快，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打破僵局的机会！他猛地举起喇叭，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兄弟们！看见了吗？！鬼子在帮谁？！谁才是汉奸？！晋绥军的弟兄们！中央军的弟兄们！别被奸人利用了！调转枪口！跟我们一起打鬼子啊！！”

他的声音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回荡。那些原本将枪口对准独立团的友军士兵们，看着天上还在扫射的日军飞机，又看看对面浑身浴血、怒目圆睁的独立团官兵，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迷茫和动摇…

(第六十一章  完)

下集预告：

·  西线：矿洞伏击！赵虎能否反杀假“山魈”？神秘势力目的究竟是什么？

·  北线：沈钧带队转移，目的地却扑朔迷离！王强、张大山发现致命破绽！

·  南线：日军飞机误伤友军？！周铁山绝境呼号，能否唤醒被蒙蔽的将士？包围圈能否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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