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言灵·时间零

    时间是一个很宽泛的说辞，有人认为时间本不存在，只是将万物流逝的过程中造成的感觉定义为了时间。

    三秒钟，有多长？

    时间稍稍往回拨动三秒。

    「声音————？」

    古堡，会议室内。

    听见路明非的话语，昂热一愣，雪茄烟雾笼罩下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强烈的危机感在他心底猛然攀升。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作为一名驰骋在战场百年的顶尖屠龙者，这种面对大恐怖来袭时的本能预判早已深入骨髓！

    贝奥武夫几乎跟著昂热同时色变，附著一层角质与鳞甲的双耳微微抖动，便捕捉到了从极远处若隐若现出来的呼啸声，另外三位元老稍微慢了半拍，紧接著是校董们，夏绿蒂、僧侣校董、伊莉莎白————

    ——

    能够代表一个混血种庞大家族站在台前，无论如何血统方面不会弱于人，在场中人的五感早已被被龙族血统强化，造成细微先后差距的无非是经验与判断。

    袭击！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从座椅上猛然站起身，砰—

    率先察觉到情况不对的路明非已经站在窗户旁边，手掌一抬，面前窄而小的窗户玻璃推开，音啸与撕裂之声愈加鲜明，天边显露出四枚绰绰黑影。

    紧接著是古堡内部炸响狂乱的蜂鸣以及警报音。

    「检测到飞弹锁定！」

    「检测到飞弹锁定！」

    还真来？

    路明非忍不住回头看了昂热一眼，防弹衣归防弹，但不能一直打，刚才谁说的来著？要考验防弹衣的质量么？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那些撕裂的声音变得缓慢、凄厉，仿佛一根根被拉长的琴弦。一个无形的领域倏然扩展开了。

    言灵·时间零」。

    释放者以自己为中心构建领域，在领域内时间的流速变慢（至少相对其他人时间变慢了），而释放者仍然能够以正常的速度行动，呈现出速度提升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效果，因此常常被形容为幽灵般的」。

    这极有可能是序列表中最难以理解的言灵之一，根据《言灵学》的理论，所有言灵都是通过控制元素来实现的，但风水地火」四大基本元素中并无时间元素」，《TheRhine》曾刊登过一篇文章，一位北美混血种学者试图结合现代科学理论解释时间零。

    时间是物质的连续性，代表著物质的运动。

    于是他认为时间零是带动自身或周围所有元素」进行整体加速或减速，达成看似能够操控时间效果，但事实上，如果结合现代物理学，却会产生新的矛盾，即释放者在领域内是不受既定物理规则」影响的，所以更多混血种学者认为，时间零的特殊性或许涉及到某种规则」，属于最特殊的那一批无法解释的言灵。

    「昂热！」

    贝奥武夫是第一个察觉到异常的，上世纪他和昂热接触合作过很多次，在感受到那种奇异的领域波动，灵」无声扩张的一刹那，便本能般进入二度暴血状态，平时潜伏皮肤之下的龙鳞钻出，形成了被动的生物甲胄，这是两人因为卡塞尔学院之事决裂后逐渐开发摸索出来的技巧。

    身为元老会顶梁柱，他不得不面临昂热存在的威胁性话题时产生考量。

    「这是————」

    夏绿蒂瞪大眼睛，领域波动同样刺激到了她的黄皇后」，精巧漂亮的甲胄在瞬息间附著她的全身，甚至包括脸部，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古老而深沉的强大炼金装甲之中。

    「时间零。」僧侣校董、元老们也发出了声音，随后其他几位校董身上各自纷纷发出炼金纹路的闪光或波动，或多或少身上出现防御效果，一时间，会议室内像是被一团野火点著了，奇异的声音混作一团。

    显然针对时间零的元素波动模型，秘党高层们早就提前采取各种相关保护措施，包括伊莉莎白身体的重要部位也闪过光芒，未必能够防住刺杀，但至少要有机会争取一瞬间的喘息机会。

    气氛稍微显得有些尴尬，以校董们的知识面与情报，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昂热释放了言灵·时间零」，但赦免了他们。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不要做出这样的表情，我的领域维持不了太久。」昂热淡淡说道。

    「咳咳咳————你明白的昂热，这并不是针对你。」僧侣校董手里牢牢抓著佛珠丝毫没有放松。

    「有人袭击！」中年校董望著窗外的流焰，后知后觉地愤怒喊了出来，「这可是欧洲！我们的大本营！」

    「说点不知道的。」夏绿蒂表情相当不满。

    「俄制口径I」巡航飞弹，亚音速型飞弹，速度大约在0.9马赫，这个距离大概还有3秒钟时间就会命中我们。」

    伊莉莎白站在窗台前，眼眸中的淡金色一闪而逝，报出了飞弹的情报，洛朗家在军工领域也有很深的钻研。

    「当然，我是指的现实时间。」

    她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自己身上的炼金造物会对时间零」产生反应，此刻大家在领域中获得了加速权，唯一变慢的是窗外遥远的飞弹，以及屋内的茶杯、雪茄等一切死物，昂热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三秒的话没问题，在我的领域内我能把时间延展大约50倍，也就是150秒，我们还剩下两分钟的时间。」昂热说。

    「那很宽裕了，0.9马赫速度而已，还好不是洲际飞弹，或者超音速飞弹。」  

    「毕竟侦查卫星会实时监控洲际飞弹发射的热源，未经报备或者路径参数与报备不符的洲际飞弹一旦升空被卫星发现，接下来如果操作不当，大概就是长达1—20小时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而且洲际飞弹还会被锁定发射位置————」

    弗罗斯特打断道：「好了，先不要说这些，既然时间还宽裕，那就麻烦昂热校长再坚持一下，我们继续完成刚才的投票。」

    说著他相当冷静坐回到座位上。

    闻言，其他校董们也纷纷坐回位置上，面对窗外疾速」飞驰而来的四枚飞弹，他们竟然没有大多担忧的意思。

    反而更多眼神不断汇集在有一搭没一搭抽雪茄的昂热身上，这还是校长先生第一次正面暴露底牌——至少长达三秒」的五十倍加速————

    不，是群体加速！

    单人使用的话，必然还能续航更久！

    见鬼，不是说时间零会对释放者的身体产生极大的负荷么？

    「我想问一下，这些巡航飞弹向波涛菲诺发射，是否意味著你们————家的那些老人，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毕竟这里是义大利，加图索家族的地盘，这些飞弹应该是从内部发射的吧？」中年校董冷静下来，当即指出了盲点。

    「所以才需要迅速表决，这次是巡航飞弹，下次说不定就是洲际弹道飞弹，我需要你们提供帮助，至少在军事领域，避免事态扩大后余波造成太严重的麻烦。」弗罗斯特道，「这是一场战争，他们已经宣战了。」

    「我没意见。」窗外正飘著飞弹，中年校董一改先前的犹豫，当即举手赞同。

    「赞成。」夏绿蒂说。

    「赞成。」贝奥武夫、昂热举手。

    「赞成————」其他人对视一眼，纷纷举起了手，包括原本打算观望的人。

    进展比原先路明非和昂热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没有人在这个关头和稀泥，或者继续怀疑弗罗斯特是为了夺权不顾一切，指责他的别有用心会给秘党带来毁灭性的混乱，然后再讲什么一切需要更多证据，最好稳健行事————

    几发飞弹让大家的意见达成完美一致。

    这样看来，加图索家族的那些老人似乎走了一步臭棋。

    当然————肯定也有人怀疑是弗罗斯特在自导自演，但现在三位最具话语权」的老家伙已经做出决定，余下的人好像也只能暂时放下那些阴谋论了。

    至此时间方才过去了一分钟，对应外界，也就是一秒钟多一点。

    「全票通过————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确定下来了。」

    弗罗斯特环视一眼，「无需担心，波涛菲诺布置有完备的火力防御系统，会自动并联本部的超级人工智慧诺玛，稍后袭击结束，请大家履行相关的职责。」

    众人郑重点头，显然将安危寄望于昂热一人身上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而弗罗斯特平时虽然不讨喜，但严谨态度总是令人放心。

    这一次的会议不得不提前中止，时间零还没有关闭，但音效声越来越近了。

    「要撤离么？」中年校董问道。

    「这————」弗罗斯特扭头看向长桌一端，昂热的面目依旧笼罩在烟雾当中，只露出一双瞳孔灿烂如金，没有说话，维持这么多人的时间零」领域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负荷，领域展开后唯一的动作就是参与了举手表决。

    「撤吧。」

    路明非说，「你的火力防御系统好像没有反应。」

    弗罗斯特脸色微微变了变。

    确实好像出了点问题，按理说到现在，干扰弹和拦截弹应该已经发射了才对不过作为校董会召开的地方，他一手监制的古堡本身使用防爆防冲击的特种材料制作，内部蕴含防御性的炼金矩阵，原则上安全方面无需担忧————

    「那就撤。」贝奥武夫说。

    「好。」弗罗斯特决定放弃各种侥幸心理，对方是有备而来。

    昂热微微颔首，任由贝奥武夫将其扛起，时间零」覆盖人数太多，持续时间太长，即使是刺客本身也会失去活动的能力。

    时间还来得及，校董和元老们当然不愿意坐在这里等炸。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古堡，打算跟随弗罗斯特的指引前往附近的防空洞。

    上午的阳光映照几枚影子体型变得庞大而鲜明，仅仅几百米的距离，视力较好的人甚至能逆著光线看清那上面的椭圆尖头，以及镌刻著崭新的花纹。

    在时间零的影响下，距离巡航飞弹抵达还有30秒。

    「轰」

    剧烈的轰鸣从四面八方炸响，风景优美的山林激起千层土浪。

    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波涛菲诺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渔村，直到某一天倚靠黑道背景的电影投资人带著犀利的目光游到了这片土地，取景拍下一部部影片。

    从此小渔村变成度假天堂，林立起了高级的酒店和餐厅，令无数明星和拍摄爱好者流连忘返，而今天年纪大一些的居民们好像重新看见了上世纪拍摄电影时的一幕幕惊心动魄—从山外的视角就能看到，四枚摇曳著尾焰的火光直直插入那片一直作为私人领地」的后山，整座山林像是地震中的危房不断颤抖著。

    四枚搭载著特殊弹头的口径I」巡航飞弹一头撞在屹立在晨曦下的庄严古堡，墙壁发出沉闷的低吟，形变、微光亮起。

    不到半秒钟的时间，便被彻底洞穿，旋即便是惊天动地的爆炸，耀眼的火光将整栋古堡淹没，数十米的火光冲天而起，夹杂著无数乱石与钢屑。

    这座被视为安全屋」的建筑，顷刻化作了燃烧的废墟。

    提议是正确的，既然选择用飞弹袭击，当然不可能是雷声大雨点小。

    古堡防御性强大是不假，但这些飞弹搭载著的是钻地」炼金弹头。

    在炼金术的领域，建筑的炼金矩阵通常离不开针对土地的改造，在正统被称之为龙脉」的概念，往往代表一座大型炼金矩阵的基石。

    可恰恰钻地」炼金弹头，就是为摧毁炼金矩阵而设计的。

    结合魔动机械学」原理，能够在一瞬间造成极其强大的洞穿力，高频振动，以及延伸破坏力，透过建筑本体，摧毁刻画在基座上的炼金矩阵。

    「效果不错嘛，这些现代炼金术知识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嗯，没白投资。」

    几公里之外，山脚处眺望著升腾的火光，一身猎装的挺拔男人抛了抛手里的短刀，身后跟著数道诡吊的人影。

    「应该————不能掉链子吧？」他自语。

    「也不好说，无论是时间零」还是刹那」，它们的确都是完美的暗杀言灵，但同时也是完美的保护言灵————算了，我亲自去看看。」

    下一刻，他和他身后的人影断片般消失了。

    言灵·时间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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