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京城某条安静的街道，某古朴的大楼仍亮着三分之一的窗口，空调外机还在嗡嗡作响，为这栋庄严的灰色建筑添了层躁动。

    这栋楼最大的办公室中，灯是暗着的。

    只有窗外透进的城市微光，劳局长身形隐没在宽大的老板椅中，一副轻巧的蓝牙耳机紧贴耳畔，里面传来一阵阵清晰地呕吐声。

    劳局长叹了口气，苦笑着摘下耳机，转过老板椅，安静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半个小时后，意料之中的铃声终于想起。

    劳局长等响了三声，才慢悠悠地接通。

    “……”

    “……”

    来电的人和劳局长都没先出声。

    最后，还是年轻人没了耐心：“劳局，我们明天就走，包机！”

    劳局长头疼地揉揉眉心：“多少人？”

    “暂时还不知道，稍晚会把名单发给你。”

    “……”劳局长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来，用地铁老大爷的表情看着屏幕上的号码，确定对面只是一个19岁的按摩师，而不是仅有的几个能管他的大领导，才把手机重新放在耳边，“赵小锤同志，稍晚是多晚，名单上的人都有护照吗，还有，我公务繁忙，不可能大晚上的干等着你！”

    “那个……”电话里，传来年轻人不好意思的声音，“我想，大多数人都是没有护照的。”

    “……”劳局表情有些懵，“赵小锤，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小锤：“劳局？”

    “你还知道啊，我以为你把我当成专业的假证贩子了呢。”

    “嘿~劳局，您别说，这方面，假证贩子也没你们专业，你们做假的能当真的使……”

    “赵小锤！”年轻人的胡言乱语让劳局长皱着眉呵斥。

    然而，这么大且身份威严的领导的呵斥，并没有让年轻人退缩，反而嘿嘿一笑，回了一句话：

    “当初那十个人，还剩几个？”

    劳局长闻言一怔，迅速地坐正身体：“五个！”

    此时的他，哪还有局长的威严，只剩下满脸的心疼之色。

    “小锤子，五个人都是好同志，生出的多余心思也是想更好更快地超额完成任务！”

    此时，身份转换，换成对面的年轻人用严肃语气说话了。

    “劳局，您确定他们生出的多余心思，和升官发财没关系？”

    “……”劳局长想了很久，回忆着那五位同事几十年如一日地，战斗在一线的日子，他缓缓起身，站直了身体，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确定！”

    “那就让他们一起跟着吧，如果您说的是真的，那等我们玩完回来，我就还给您五个超级战士！”

    听了这句承诺，劳局长激动的手有些颤抖：“我这就通知，我这就通知他们，小锤子，名单咱不着急，多晚我都等你。”

    赵小锤：“包机？”

    劳局长：“随时调，人少就湾流，人多就空客。”

    赵小锤：“护照？”

    劳局长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我是专业的！”

    “那就没事了！”

    玩笑开完了，劳局长呼出一口气，缓缓地做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劳局长指的是，晚宴结束后，赵小锤可能会遇到的麻烦。

    可惜，对上那些人，以他的身份，其实能做的并不多。

    然而让劳局长意外的是，赵小锤的交换条件跟晚宴完全无关。

    “那一集装箱的东西，钱财归我，只要国内账户的RMB，手续费按你们的规矩办。”

    劳局长挑挑眉：“你知道那是谁的东西吗？”

    “知道啊，雷叔跟我说过，一个经营了南美8年的史密斯专员的宝藏，十几亿几十亿美金应该有的。”

    劳局长笑了笑：“给你换成RMB打到国内账户。”

    “对！”

    劳局长：“没问题！”

    “那谢谢劳局了。”电话里，年轻的按摩师明显松了一口气，心情也透过话语清晰地传了过来，“作为回吧，你们在那边有什么‘难题’，就尽快把名单给我！”

    劳局长眉开眼笑：“那多不好意思劳烦你。”

    “不好意思的话，就再帮个忙，海外人员资料，5个！”

    “1个！”

    赵小锤：“4个！”

    劳局长：“最多两个，你知道，这违反规定的！”

    “三个！”赵小锤加强了语气，“名单里有D贩子都行！”

    “成交！”

    “谢谢劳局，劳局再见。”

    “小锤……”

    “嘟嘟嘟~”

    劳局长叹了口气，放下手机，思考了一会才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光。

    …………

    时间还不算晚，这栋老楼的走廊里残留着白天的暑气，值班秘书小林的衬衫后背的汗渍已成型，她正用文件夹扇风，三层东侧突然亮起了局长办公室的灯。

    两侧办公室里，加班的年轻人们条件反射般坐直身体：数据分析处有人迅速切换了游戏界面，后勤科两个偷吃宵夜的科员差点被麻辣烫呛到。

    劳局长打开房门。

    “劳局！”值班警卫立正时，不远处的档案室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劳局长回头，看见新来的实习生在走廊尽头手忙脚乱地收拾咖啡杯碎片。

    年轻人就是有精神头！劳局长满意滴点点头。

    身体康复，让他打消了提前内退的打算，见大家精神十足的模样，劳局长的工作热情在胸中涌动。

    他停在最里侧那间没有门牌的办公室前，门禁卡一扫发出“滴“的一声轻响，门开时，一股沁凉的檀木香氛气息扑面而来——不知何时开始，这座老旧的大楼里，开始处处荡涤着香氛的味道。

    劳局长知道，这和那个年轻的按摩师有关，而那个改变局里无数人命运的年轻人，是这间办公室主人挖掘的。

    推门而入时，正看见陈桂芬伸手去够茶几上的玻璃杯，手臂上依稀可见的针孔痕迹已经结痂，动作却比病床上时灵活了许多。窗外的霓虹灯映在她侧脸上，照的她白发清晰可见。

    她正斜倚在窗前的躺椅上，大病初愈的身形比从前清减了不少，原本壮实的身板如今更显匀称。

    “晚宴结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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