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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出乎意料的发现


余庆蜷缩在几百米外茂密的灌木丛深处,身上覆盖着最新型号的光学伪装层,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只有他手中便携式监视器屏幕发出的微光,隐约映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蹙的眉头。

    他像一尊凝固的雕像,惟有偶尔因紧张而滑动的喉结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紧盯着屏幕上陈姜和小雅等人的实时影像,心脏因混合着期待与焦虑的情绪而沉重地跳动着。

    按照他猜测推演的逻辑,陈姜体内那需要“诊治”的、源自所谓“置换细菌”的隐疾,应当像一把无形的密钥,能自然而然地叩开那扇轻易不会打开的神秘大门。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什么动静也没有。陈姜他们在院子外徘徊、低声模仿着病人的咳嗽,甚至故意让陈姜揉了揉肚子做出不适的样子,那个院子却依旧如同沉睡的巨石,毫无反应。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更显得院落周围一片死寂。

    “不对……逻辑哪里出了岔子?”余庆几乎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搏动的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冰冷的金属探测器外壳硌得他掌心生疼。

    “是触发条件比我设想的更苛刻?还是我忽略了某个关键的、非物理层面的变量?”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假设:是来访者人数超出了默认限制?需要特定的时辰或天象配合?

    或者,陈姜他们的“病症”本质并非单纯的生理问题,而是涉及精神、气运甚至更深层连他也无法理解的东西,以至于未被院落的识别机制所确认?

    焦躁像带有倒刺的藤蔓,越缠越紧。他脑海中甚至瞬间闪过一个备用的、风险极高的方案:

    启动一个姑姑建议的,经过伪装的低频声波脉冲发生器,模拟某种极端的“生物应激信号”或“灵魂哀鸣”,试图强行“提醒”或“刺激”院内的存在。

    但这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强行按捺下去,风险太大,一旦被识别出这是欺骗信号,不仅前功尽弃,更可能引发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后果。他深吸一口林间潮湿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

    看着监视器里,陈姜他们从最初的满怀期待变得茫然无措,最后开始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碎石、捕捉草叶间的蚱蜢,余庆感到一阵混合着失败感和羞惭的火辣涌上脸颊。

    这俨然成了他自以为是的一个天大笑话——他耗费心力,自信满满地布下此局,结果却像对着无形屏障挥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他彻底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此刻现身?不仅无法解释,更可能彻底暴露自己,让之前的隐蔽行动功亏一篑。

    继续原地等待?孩子们的耐心已消耗殆尽,他的计划也眼看要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破裂。

    果然,院门外的孩子们很快将“看病”的初衷抛到了九霄云外。孩童的天性让他们开始在空地追逐打闹,笑声暂时驱散了之前的沉闷。

    陈姜更是玩得兴起,捡起一块边缘锐利的石片,在斑驳古旧的院墙上胡乱刻画起来,留下几道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的白色划痕。

    余庆心中一凛,几乎要立刻冲出阻止——这行为无异于挑衅!他紧盯着屏幕,预想着可能出现的可怕反击。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到来。

    就在陈姜的手指刚刚离开墙面,转身要去追小雅的瞬间,突然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现场没有任何声音,没有光晕,没有空间的扭曲感,陈姜、小雅和另外几个孩子,就像被一张无形巨口瞬间吞噬,又像被最高明的魔术师从现实中凭空抹去,倏忽间,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庆猛地扑到监视器前,瞳孔骤缩。他疯狂切换着各种探测模式——热成像、生命体征扫描、能量波动监测、空间曲率分析……屏幕上的数据冰冷而残酷:一切正常,目标丢失,无异常信号。

    空荡荡的院门外,只有风吹过草丛的痕迹。在他眼前,在姑姑布设的、号称能捕捉到最微弱能量涟漪和空间褶皱的天青城顶级监控网络下,孩子们就这么毫无道理、毫无痕迹地消失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耳麦里传来姑姑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的低语,仿佛她长久以来构建的技术自信心正在崩塌,

    “所有传感器反馈正常……没有能量溢出,没有质量亏损,没有空间拓扑变化……日志里只有他们消失前一秒的正常数据记录……就像……就像他们从未在那里存在过。”

    这一刻,她引以为傲的、视作依仗的科技壁垒,仿佛脆弱的琉璃,被一种无法理解的力量无声击碎。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躲在暗处的余庆来说是漫长而痛苦的煎熬。他无法靠近,无法探查,只能像困兽般被动等待,所有的感官都紧绷着,捕捉着来自院落方向的任何一丝动静。

    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院内开始断断续续传来了哭喊声,听起来似乎是陈姜和小雅的声音。

    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仿佛在经历某种刮骨剜肉般的折磨,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种酣畅淋漓的宣泄感,一种先破而后立的决绝。

    如果不是余庆曾经亲身经历过食用谪仙花后,那种仿佛将五脏六腑都搅动一遍、将体内积郁的毒素和阴寒阻泄等一并强行排出的痛苦过程,他定会以为孩子们正在遭受什么惨无人道的酷刑。

    余庆的心扑腾乱跳,唯恐自己判断错了……

    第二天下午,就在余庆的耐心和理智都即将被消磨到极限,几乎要不顾一切冲出去探查时,那扇消失了一整天的老旧大门,又如同它消失时一样,毫无征兆地、悄无声息地再次浮现于原处。

    余庆还来不及惊叫一声,这时“吱呀”一声轻响,门被从里面推开。陈姜、小雅和大雅以及面包,一个个活蹦乱跳、面色红润地从里面鱼贯而出,甚至带着几分得意和炫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他们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受过折磨的萎靡,反而显得精神抖擞,眼神清澈明亮,仿佛被清水洗涤过一般。

    陈姜之前眉宇间那丝若有若无、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黑气也彻底消散无踪,整个人显得轻盈而充满活力。

    余庆跳了起来,赶忙迎了过去……

    在返回瓮山的途中,余庆一只手拉着陈姜,一只手扯着面包,仔细询问他们这段离奇经历的具体细节。

    “我们当时就在墙上画画玩,”陈姜兴奋地比画着,脸上洋溢着光彩,“然后眼前猛地一花,就好像……好像掉进了一个温暖的、会发光的泡泡里!然后……

    然后等我看清楚的时候,我们已经在一个特别特别漂亮的院子里了!那里的一切都和外面不一样!有两个像画里走出来的、特别特别漂亮的阿姨在那里等着我们!”

    余庆心中剧烈一动,立刻追问:“漂亮的阿姨?不是两个……嗯,看起来方头方脑、腌里腌臜,甚至有点凶神恶煞的人吗?”

    他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恶”与“丑”那极具冲击力的、冰冷而奇丑无比的外观。

    “才不是呢!”小雅迫不及待地抢着说,大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是超级漂亮的阿姨!比……比尧丹阿姨还要好看好多好多!”

    在她有限的人生阅历里,温柔能干的尧丹已经是她所能想象的美貌顶端了。

    余庆愣住了,这与他亲身经历的巨大反差让他一时语塞,他按捺住心中的波澜,继续追问:“那……她们有告诉你们,她们叫什么名字吗?”

    陈姜用力点头,声音清脆:“有!那个穿着像月光一样白衣服的、说话特别温柔的阿姨,让我们叫她‘善阿姨’!另一个穿着像彩虹一样花花绿绿裙子、总是笑呵呵的阿姨,让我们叫她‘美阿姨’!”

    面包补充道:“她们可好了,笑盈盈的……一点都没有嫌弃我们弄脏了墙,还鼓励我们爬到那棵神奇的大树上去玩,还让我们比赛谁吃的发光花瓣多呢!”

    陈姜继续滔滔不绝地描述着院内的奇景:“那棵大树好高好高,好像长到云彩里去了!树干是温润的玉石颜色,摸上去暖暖的。叶子像最绿的翡翠,还会随着风发出叮叮咚咚像泉水一样的音乐声!

    树枝一点也不磕人,还像草一样软绵绵的,我们光脚踩在上面,它会变颜色,踩过的地方会亮起一圈圈柔和的光晕,可好玩了!”

    小面包也兴奋地补充:“嗯!树上开的花是彩色的……像……像水晶一样,每一片花瓣里面都好像包裹着一颗小小的、会眨眼的星星!

    善阿姨说可以摘着吃,味道甜甜的,凉凉的,像嚼了一口雪花,咽下去之后,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好像稍微一跳就能摸到树顶!”

    “还有还有!”陈姜也激动地插嘴,“美阿姨会吹一种叶子,发出好听的声音,然后就有好多花像彩虹颜色羽毛的小鸟一样飞过来……

    它们好像认识我们一样,落在我们肩膀上,叽叽喳喳的,美阿姨说它们是在跟我们打招呼呢!我……我们舔上几口这些自己会发光的、像羽毛一样的花瓣,吃起来又酸又甜!”

    听着陈姜他们七嘴八舌、充满梦幻色彩的描述,余庆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混合着宽慰、难以置信以及难以言喻的失落和自嘲的笑容。

    他低声喃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我当时进去时,迎接我的是两个丑八怪似的‘恶’与‘丑’……

    而你们……见到的却是仙境般的景象,温柔美丽的‘善’与‘美’,还有这么多我连听都未曾听过的奇妙经历……

    看来我果然是个心思驳杂、不受欢迎的蠢物,连这院子都如此泾渭分明,嫌我动机不纯,只配面对丑陋与恶意。”

    他的耳麦里,清晰地传来了姑姑远程参与对话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了然的洞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笑意:

    “怎么,我们的小余庆,这是跟孩子们吃上味儿了?你额头上刻满了‘目的’、‘算计’和‘执念’,人家用‘恶’与‘丑’来磨砺你,是帮你刮骨疗毒,淬炼心性。

    陈姜他们心思纯净,如同未经雕琢的水晶,内心只有好奇与天真,自然能映照并遇见‘善’与‘美’,受其滋养与治愈。这院子,比我们想象的,更有‘灵性’,也更懂得……因材施教。”

    余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奈地笑了笑,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远方那片笼罩在暮色与神秘之中的林地。

    此刻他心中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翻滚,但在这浓郁的困惑之中,他似乎也隐约捕捉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诡异……

    这小院运行的规则,它背后所蕴含的“意志”或“机制”,远比他最初凭借逻辑和科技所推演的,要更加深邃、复杂,甚至……带着某种超越凡俗的智慧与慈悲。

    但仅仅只是这样了吗?陆教授是怎样在一百多年前就制订了这么精巧的系统,竟会在他死后这么久还能运转得如此顺畅?

    余庆感觉到这里有一个无法解释逻辑漏洞。陆教授固然是一个了不起的动植物方面的专家,但他并没有从事智慧型设施规划设计和制造的能力,而且胜天公司当年也没有这么高超的技术。

    余庆敢肯定这不是胜天公司为他打造的。他那个让陈姜他们神秘瞬移的技术胜天现在都不具备,甚至连姑姑她们都纳闷呢。

    最大的漏洞……此刻余庆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了,陈姜身上的“置换细菌”是才发现的一个品种,陆教授一百多年前的“诊断”装置是怎么样甄别出来的?

    也有一种可能:它只是发现了陈姜他们的身体不正常,并没有诊断出具体原因。但这也解释不通。像陆教授这样严谨的人,怎么可能在不知道具体原因的情况下敢给陈姜他们“治愈”呢?

    除非……余庆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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