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生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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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既下,便再无回头路。余庆开始了每天雷打不动的“仪式”。
他选择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瞒着所有人——包括忠心耿耿的东好,更包括那个虽被调离核心区、目光却可能依旧暗中窥探的尧丹——独自潜入那间位于总控中心最深处的密室。
密室空旷而冰冷,只有中央那个已经彻底延展开的箱子,内部流淌着不祥却又诱人的幽蓝色光晕,如同深海中的灯塔,指引向未知的彼岸。他褪去外衣,赤身躺入其中。
箱子内部出奇地并不冰冷,反而有一种温润如玉、仿佛拥有生命的触感,贴合着他身体的每一处曲线。
当他完全躺平,箱盖如同活物般无声地、严丝合缝地合拢,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被吞噬,视野彻底被那片深邃、仿佛能吸收灵魂的蓝所占据。
最初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只是仿佛置身于一个极度安静、连自身心跳和血液流动声都被放大的隔绝空间,时间感变得模糊。
但很快,一种奇异的、无法用言语精确描述的剥离感开始从四肢百骸涌现。这并非尖锐的疼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细胞乃至基因层面的“被阅读”和“被解析”感。
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极其细微的能量探针,正以超越他理解的方式,一丝不苟地扫描、记录、分析着他这具肉体最细微的构造秘密和运行规律,包括那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深藏在血脉深处的生命印记和潜在本能。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本被强行摊开、任由最高明的读者肆意浏览并复制其所有内容的书籍,毫无隐私和尊严可言。
一周后,变化开始在他清醒的每一刻显现。余庆明显感到一种挥之不去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疲惫感。
这并非简单的睡眠不足,而是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仿佛身体的精力、活力,乃至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元气”,正被那个神秘的箱子在每次“仪式”中一点点抽走、榨取。
他的肌肉变得异常容易酸痛,原本稳健的手臂有时会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注意力也难以像过去那样长时间高度集中,在处理公务时常常会不由自主地走神片刻。
他对着浴室那面冰冷的镜子,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眼底不易察觉的青色阴影和眉宇间无法掩饰的一丝憔悴,仿佛大病初愈。
他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选择,内心的动摇如同逐渐扩大的裂缝。“这真的是正确的道路吗?”一个充满焦虑的声音在他内心深处反复质问,声音越来越大。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未来力量’,正在亲手加速毁掉现在这具虽然脆弱但至少能自主行动、感受真实世界的身体?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如果在获得所谓新力量之前,‘达点’再次发动像缺氧那样甚至更诡异的袭击,或者瓮山内部因为我的衰弱而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故,以我目前这种每况愈下的状态,该如何应对?如何保护他们?”
想到余萱、余岚和她们腹中的孩子,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终于忍不住,再次接通了与姑姑的加密线路,将自己的担忧和身体出现的明显反应和盘托出,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意。
姑姑的回应透过加密线路传来,平静依旧,甚至带着一丝早已预料到的理所当然。
“感到虚弱是正常现象,不必过于惊慌。”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你的生物信息正在被高精度采集和初步建模,这个过程本身就会逆向消耗你肉身储存的大量生物能量,并对你的中枢及周围神经系统造成持续性的温和负荷。
我早就提醒过你,这会很不舒服,甚至可称之为一种缓慢的折磨。”
她顿了顿,话语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直接戳破了余庆内心那点关于“逐步获得力量”的侥幸幻想。
“而且,你必须从心底里认清一个事实:只要你还拖着这具原生、碳基的肉体,就无法获得并承载任何真正意义上的‘超能力’。
那些超越凡人物理界限的力量——无论是直接操控能量、展开大范围的意识屏障、进行多维感知,还是其他你无法想象的形式——都建立在彻底‘脱胎换骨’之后。
也就是你的核心意识与经过特殊设计和强化的非生物载体完全融合、同步的基础上。现在的你,躺在箱子里所经历的一切,仅仅是在为那个不确定的未来,支付必要且昂贵的‘代价’和‘门票’。”
“那这个过程到底要多久?我需要一个明确的时间表!”余庆急切地追问,声音因为虚弱和焦躁而显得有些沙哑。
“到底还要在这见鬼的箱子里躺多少天?一周?一个月?还是更久?我什么时候才能获得足以保护瓮山、对抗威胁的真实力量?”
他需要一个锚点,一个可以期待的目标,这关乎他所有的战略计划和心理防线。
“信息采集和身体结构的初步建模需要固定的基础时间,但更重要的是你的意识适应过程,这因人而异,没有标准答案。”姑姑的回答依旧模糊,如同笼罩在迷雾中。
“我只能向你保证,在你进入‘终极办公室’并通过那里的生物特征认证之前,你的肉身不会提前崩解,我们会利用技术手段维持它最基本的生命活性和形态完整性,确保你能完成那道最后的‘手续’。
但至于后续的意识同步效率、载体固化速度、基础能力加载乃至实战应用磨合需要多久……那取决于你的意识韧性、与载体的兼容性以及很多其他不可控因素。
我现在无法给出确切答案,可能很快,也可能……遥遥无期。”
姑姑的再次闭口不言和“遥遥无期”的可能性,让余庆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他最恐惧担忧的事情,似乎正在一步步变成冰冷的现实——一个力量上青黄不接、脆弱不堪的“空窗期”。
进,代表新力量的彼岸遥不可及,不知何时才能抵达;退,赖以生存的肉身正在持续、不可逆地衰败,走向终结。
他将被死死困在中间地带,进退维谷,如同被折断了双翼的雏鸟,只能眼睁睁看着风暴可能再次降临,却无力庇护他想保护的一切,这种无力感几乎让他发狂。
他尤其害怕想到余萱和余岚,以及她们腹中尚未出世、承载着他未来希望的孩子。她们是他黑暗中的光,是原生人类延续的火种,却也可能是最脆弱、最容易被攻击的目标。
他害怕她们会像老陈那样神秘失踪、像小雅大雅那样精神受创,被“置换细菌”或是其他更隐蔽、更恶毒的未知东西感染、控制,
那样的话她们最终失去宝贵的自我意识和情感,变成被幕后黑手随意操控的“提线木偶”。若真如此,对他而言将是彻头彻尾的、精神上的毁灭性打击,比肉体的消亡更甚。
他几乎是带着一丝卑微的、不常有的恳求,再次向姑姑提出:“能不能……请你,或者动用天青城的技术,帮我清除掉她们身上可能存在的威胁?
比如那种已知的‘置换细菌’,或者其他你能检测到的类似东西?我不求绝对安全,只求至少确保她们目前是相对‘干净’的,是暂时安全的!给我一点准备和应对的时间!”
线路那头,姑姑的全息影象似乎轻轻摇了摇头,尽管余庆看不到她此刻的具体表情,但能感受到那种跨越空间的否定意味。
“没有意义。这种想法本身就过于天真。”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基于更高维度认知层面的、近乎残酷的冷漠。
“你以为‘置换细菌’是唯一的,或者最主要的威胁?大错特错!你的视野还是太狭窄了。
根据我们平行人类多年来的持续监测和分析,如今地球整个生态圈中,自然演化存在或被某些高等文明周期性‘播种’的、具有类似潜在意识干扰、精神影响或基因修饰功能的微观共生体……
为了便于你理解,你可以将它们统称为‘细菌’——其种类至少有七千多种不同的谱系和变种,而且这个数字可能还是保守估计。
你们瓮山目前发现并命名的,不过是这其中最普遍、结构最简单、最容易被现有科技观测到的一种而已,如同冰山一角。
它们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渗透在每一口呼吸的空气里,每一滴看似洁净的水源中,你们脚下的土壤深处,甚至其他动植物乃至部分类人姝的体内,都可能是它们的载体或温床。
想要为你重视的人彻底清除、建立一个绝对‘干净’的环境?除非你有能力把整个星球(地球)的生态圈彻底格式化、重启一遍,但那意味着所有碳基生命的集体终结,包括你和你在意的一切。”
余庆听得目瞪口呆,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沿着脊椎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冰凉。七千多种?!甚至更多?!
地球,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园,在姑姑平淡的叙述中,竟然成了一个布满无形提线、危机四伏的巨大傀儡剧场!而他们,一直以来都只是在舞台上被动表演而不自知的木偶!
“感到震惊吗?这说明你对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还缺乏足够的认知。”姑姑的语气依旧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却说着足以彻底颠覆普通人世界观和生存信念的话语。
“站在我们‘平行人类’的视角俯瞰,碳基生物体,无论你们自诩为‘原生人类’保持着所谓的纯粹,还是那些经过不同程度基因修饰、适应了特定环境的翼人、狼人、龟人,哪怕是某些势力疯狂实验下创造出的三头六臂的怪物,本质上,都已经被认为是这个星球上相对‘低级’和‘原始’的生命形态。
在你们之上,视野之外,存在着无数个在科技、意识或存在形态上更高级的生命体——其中也包括我们‘平行人类’——都在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和目的,将你们的存在、你们的社会结构、你们的进化挣扎与情感纠葛,视为一个宏大的、开放性的实验场。
你们是我们用以观察自然进化路径、测试某些技术边界效应、收集不同意识模型数据的……‘小白鼠’而已。
不同的高级生命体,或许在‘饲养’方式、‘实验’介入程度和观察侧重点上有所区别,但本质上,你们作为被观察、被研究对象的地位,并无根本性的不同。”
“小白鼠……”余庆眼神空洞,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充满屈辱意味的词,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屈辱、愤怒和荒谬感的情绪涌上心头,几乎要让他窒息。
他们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牺牲奋斗,所有的理想与坚持,在这些更高层次的存在眼中,竟然都只是一场被冷眼旁观的、记录在案的数据化实验?!这比直接的毁灭更让人感到绝望和悲哀!
“是的,很形象,就是小白鼠。”姑姑毫不留情地肯定了他这残酷的认知,并且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语调补充道,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学定律。
“而小白鼠在面对实验干预时所产生的愤怒、不甘、挣扎、恐惧……这些激烈的情绪反应和反抗行为,在实验者的记录中只是实验过程中一个关注的情绪化现象、有价值的数据波动和行为样本而已。
它们或许能增加实验的复杂性观察维度,但本质上,改变不了实验的宏观设计、整体进程,以及你们作为被研究对象的根本地位。”
余庆紧握双拳,因为过度用力,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的皮肉之中,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片浸透骨髓的冰凉和麻木。
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守护原生人类尊严、争取独立未来的信念,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显得如此可笑、如此渺小、如此不值一提。他仿佛能听到自己世界观崩塌碎裂的声响。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认知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志彻底压垮、吞噬之时,姑姑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数据,话锋陡然一转。
她带着一丝极少在她声音里出现的、真实的疑惑和探究意味,幽幽地说了一句:
“不过,与此形成鲜明对比,让我始终感到有些困惑和难以解释的是……
根据我们对你进行的持续性高精度生物监测数据来看,你的体内,目前竟然没有感染任何已知的、被刻意‘植入’或通过环境引导至生物体内的特异性共生细菌。
而且一例都没有,无论是‘置换细菌’还是其他已知谱系。
这在你所处的、几乎被各种微观共生体饱和渗透的环境中,尤其是在你频繁接触各类人群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小概率事件,在统计学上属于异常值。
也许……你真的有些特殊,是某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基因或意识层面的……‘天赋异禀’?或者说,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深入探究的异常案例。”
余庆猛地抬起头,眼中的绝望和愤怒瞬间被巨大的惊诧与茫然所取代。他自己……是特殊的?是“干净”的?没有被任何已知的“细菌”感染?这怎么可能?
他虽然现在主要身处瓮山,但之前也去过不少地方,与那么多人,甚至非人存在有过近距离接触,呼吸着同样可能充满“细菌”的空气……
“我……我真的有天赋异禀?还是……这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实验安排’?”他难以置信地反问,心中五味杂陈,疑云密布。
这突如其来的、指向他自身秘密的信息,像是一道微弱而诡异的光,勉强刺破了浓重得令人绝望的黑暗,却也让前方原本就迷雾重重的道路,变得更加幽深难测、吉凶未卜。
他究竟是谁?或者说,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唯独他能在这场遍布全球的“细菌”盛宴中幸免?
这所谓的“天赋”,究竟是命运给予的一线生机,还是某个更深层、更庞大实验计划中,一个尚未揭晓的、福祸难料的环节?无数的疑问,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瞬间紧紧缠绕住了他的心脏。(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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