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孱弱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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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大雅和那个被叫作“面包“的小女孩,像三只受尽惊吓的雏鸟,被安置在瓮山基地生活区的古一别墅里。
她们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脚下不是光滑的地板,而是随时会塌陷的薄冰。
她们分别住在三个相邻的独立房间里,光线被调节成柔和的暖黄色,墙壁摹拟着自然的木质纹理,一切尖锐的角落都被软包覆盖。
余庆深知,给予她们安全感是第一步,但这第一步就走得异常艰难。连门把手的轻微转动声,都能让她们浑身一颤。
余庆给她们每人派去了两位外形经过特殊处理、无限接近“原生态“人类女性的类人姝。一位负责照料日常起居,被称为生活助理;另一位则担任启蒙教师,称为学习助理。
助理她们的脸上永远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轻柔得像春天的微风,对于小雅她们的任何敌意或抗拒都不会介怀。
生活助理拥有最温和的程式设定,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计算,以确保不会引起任何突兀或恐惧。
她耐心地教她们使用无害化的卫浴设施,识别合成食物包装上的简单图标,为她们梳理打结的头发。梳子每一次落下,都轻得如同羽毛拂过。
然而,初始的几天,哪怕只是生活助理伸手递过一杯水,也会让三个女孩如同惊弓之鸟般蜷缩到角落,尤其是在她们看来古怪的食物,她们根本不敢食用,直到生活助理示范以后才敢偷偷品尝。
她们会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食物,再飞快地缩回手,反复多次以后才敢进一步行动。
实际上,她们一时根本无法适应这样精细的生活,显然焦虑不安。晚上甚至无法安然入睡,稍有动静便会惊醒,漆黑的眼眸里空荡荡的,映不出任何光亮。深夜,她们常常抱膝坐在床头,直到天明。
学习助理的工作则更为艰巨。她需要从最基础的语言发音、数字概念开始,试图将文明断裂的巨大鸿沟一点点填补。她重复着最简单的音节,像教婴儿学语般耐心。
她展示着动植物的三维影像,解释着日夜更替、天气变化的简单科学原理,引导她们进行最温和的伸展运动和协调性练习。投影中的蝴蝶翩翩起舞,却引不来她们一丝笑意。
小雅和大雅在最初的麻木后,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丝好奇,但更多的是困惑与疲惫。她们的身体长期处于营养不良和高度紧张的状态,简单的平衡训练都难以完成。她们瘦弱的双腿连站稳都很吃力。
面包则完全封闭了自己,她对任何教学都毫无反应,只是沉默地坐着,或者无意识地用手指在空气中划着无意义的线条。
教她认识一到十的数字居然花了顶级类人姝学习助理五天时间!她呆滞的目光总是望向虚空中的某一点。
至于简单的华语对话教授起来就更繁琐、缓慢了,且常常因她们一个突如其来的噩梦或恐惧的闪回而中断,进展微乎其微。学得最快的也就是吃饭和方便这两个词。
余庆一度认为她们可能都是天生的白痴。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绝望的刺痛。
但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这也不能怪她们。显然,第五乐园的生活设施可能很早就出现了问题,因此那里的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日夜劳作,逐渐放弃了娱乐和学习。
一个文明的失传往往只要两三代人就了结了,而那里可能已经断代了几代人。知识的火种在生存的重压下悄然熄灭。
第一乐园的一切设施完好,从来没有人为生活费心,因此余庆从小就有大量时间跟着父母学习各种文化和科学知识。
即便这样他还是和外面的世界存在代差,何况小雅她们。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妲己这样的类人姝时的震惊,如今更能体会小雅她们的茫然。
余庆无法想象靠她们如何把人类的文明在一两百年内重新发扬光大。这个重担对这几个连基本交流都困难的女孩来说,实在太沉重了。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余庆的烦恼远不止这些。
远在第五乐园的事也让他伤透了脑筋。对老陈一家的监控与“和平说服“努力,貌似没有多少效果,更让他心力交瘁。每天他都要花数小时研究监控记录,寻找突破口。
丛林边缘的隐蔽观察点传回的实时影像和数据,绘制出一幅令人忧心的图景。老陈显然已经完全退回到了依靠原始本能生存的状态。他的眼睛里闪烁着野兽般的警惕。
他用削尖的树枝、藤蔓和石块,在他们藏身的山洞外围笨拙而执着地布置着各种简陋的陷阱。在余庆看来,这些陷阱粗糙得可笑,连稍大些的野兽都未必能困住,更别提对付装备精良的胜天队员了。
一个陷阱花了老陈整整两天时间,可他依然乐此不疲。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去寻找点食物呢。
但这行为本身,清晰地传达着老陈内心根深蒂固的恐惧与敌意——他固执地认为,外面那些“怪物“始终在寻找机会加害他们。每个夜晚,他都要起身检查好几遍陷阱。
更让人感到悲哀的是,他对科技造物的认知已经完全扭曲。当小型侦察无人机无声地掠过丛林上空进行例行巡逻时,热成像镜头捕捉到老陈的反应:
他不是躲藏,而是拉着家人匍匐在地,对着天空那模糊的飞行器影子,进行着一种怪异的、充满畏惧的跪拜,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祈求“神灵“的宽恕或怜悯。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浑身颤抖。
他对无法理解的力量,开始了原始宗教式的崇拜。每次无人机过后,他都要在原地跪拜很久。
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他们的食物危机已经降临。
他们仓促出逃时什么也没有携带,附近可以找到的食物已消耗殆尽,老陈缺乏有效的狩猎工具和技巧,采集到的野果和根茎远远无法满足四口人的需求。孩子们的眼睛因饥饿而深陷。
监控画面里,两个孩子饿得哭声都变得微弱,两个女人更是面黄肌瘦,眼神涣散。而他自己甚至开始尝试食用枯叶了。他嚼着干枯的树叶,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接下来的一件事更让余庆脊背发凉。
高敏声音传感器捕捉到了山洞内不寻常的动静。老陈和他那个年纪稍长的女人发生了激烈的拉扯,压抑的争吵声断断续续。“总要有人死……“老陈嘶哑的声音隐约可辨。
紧接着,老陈的眼神变得异常凶狠,他猛地将女人按倒在地,双手颤抖却坚决地扼向了她的脖颈!
他一口咬掉了她的耳朵,咀嚼起来。看来他竟试图通过牺牲自己的女人,来换取其他三人短暂的生存!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如果此时余庆没有通过远程终端看到这一切,悲剧可能马上发生了。他立即向现场监视人员吼叫道:“你们必须马上阻止他!“他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命令被瞬间执行。一道经过精确能量调控的低功率脉冲,从隐藏在林间的设备射出,准确击中了老陈行凶的右臂。
他惨叫一声,手臂瞬间麻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几乎在同一时间,几个压缩营养包被无声地空投到山洞洞口不远处。银色的包装在月光下微微反光。
接下来的画面,让余庆深深陷入了沉默。
老陈捂着麻痹的手臂,惊恐万状地看着洞口的“天降之物“,他没有立刻去捡,反而拉着惊魂未定的家人,对着夜空连连叩拜,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虔诚和恐惧。他的额头都磕出了血。
从此,林中飞过的鸟,天际划过的流星,甚至一阵稍大的风,都能让他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需要取悦和畏惧的未知神明。他的精神已经完全被恐惧支配。
余庆关闭了实时传输的画面,揉了揉紧锁的眉心,一股深重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意识到,指望老陈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自行觉醒,理解并接受援助,可能在他余庆的有生之年都无法看到结果。
等待,意味着看着他们在野蛮、迷信和自相残杀中缓慢地走向毁灭,或者在某一次自己无法及时干预的危机中彻底消失。这个念头让他感到窒息。
不能再等了。
他远程召集了苏晴、夜莺以及其他周围警戒护卫的负责人。他的声音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说:
“我们对老陈一家的‘观察‘与‘和平引导‘策略,正式终止。“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他调出丛林的地形图和监测数据,继续说:
“他们已完全退化,无法进行理性沟通,并且生存危机迫在眉睫,随时可能因内部冲突或外部威胁而覆灭。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最后几个‘原生态‘样本,以这种方式消亡。“他的手指划过全息投影上的热点图。
他指向夜莺:“你马上制定强制转移方案。但我有三个要求。
第一,绝对保证四个目标,尤其是那个孩子的生命安全,将生理和心理创伤降至最低。
第二,使用非致命武器和控制手段,行动人员务必克制。
第三,行动必须迅速、隐蔽,一旦开始,确保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控制与转移。“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显示着老陈一家蜷缩在山洞中的模糊热成像图上。那四个小小的光点如此脆弱,又如此遥远。
“我们是在拯救他们,即使这拯救的方式,看起来像是一种野蛮的暴力……不管怎样,立即行动吧。“他的声音里带着沉重的决心。
行动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展开。夜莺率领的特遣队如同幽灵般潜入丛林,利用强效麻醉剂瞬间制服了惊恐挣扎的老陈一家。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最大限度地减少了他们的恐惧。
然而,返程之路远非坦途。运输机在飞越一片放射性荒漠上空时,突然遭到地面未知能量武器的锁定干扰,导航系统短暂失灵,机身剧烈颠簸。
尽管随行技术人员迅速排除了故障,但这精准的袭击让余庆眉头紧锁。他怀疑这是“达点”或“救世兄弟会”的残余势力在暗中窥视,并随时发难。
几天后,当车队在通往瓮山的最后一段峡谷穿行时,两侧山崖竟滚下落石,显然并非自然脱落。这第二次波折更印证了余庆的预感:黑暗中确有敌人,正冷眼旁观,伺机而动。
与此同时,第七乐园居民神秘失踪的调查报告依旧毫无进展,那片死寂的空旷如同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令人非常不安。
安顿老陈一家的过程同样一波三折。他们被暂时安置在古一别墅的独立侧翼,但与相对年轻的小雅她们不同,老陈夫妇的精神和身体退化得更为彻底。
刺眼的灯光会引发他们声嘶力竭的尖叫,柔软的床铺让他们无法入睡,宁愿蜷缩在角落的地板上。
老陈对任何试图靠近的类人姝都表现出剧烈的攻击性,而他的妻子则终日喃喃自语,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面对他们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营养不良以及根深蒂固的原始思维,余庆意识到常规的安抚和教导已无济于事。
在苏晴的建议下,他最终决定,将老陈一家送往设施完善、环境更为宁静的瓮山医院进行长期疗养和心理康复。
在医院纯白色的走廊里,余庆看着医护人员将镇静下来的老陈送入特护病房。四周弥漫的消毒水气味,勾起了他一段奇葩的往事。他回忆不久前,也是在这家医院,他第一次遇见的类人姝医生嫦娥。
如今,她已不复存在。余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一个没有真正生命的造物怀有如此复杂的感伤。这份莫名的情绪,是源于人类的孤独而情感无处寄托,还是他对现状的失望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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