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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这般天子,值得我辈为之赴死!


第446章  这般天子,值得我辈为之赴死!

    东华门外宫墙壁上,恩科春闱之进士榜单还悬挂在其上,加大加粗的一甲头名状元及第张九成的名字格外显眼。

    但张九成早已在去往云南路的路上了。

    今日,这里热闹非常,有些事,早已甚嚣尘上,好些日前,就听说江南两浙,还有其他许多地方,抓来犯官一百好几十人,都是官。

    前些日子,就听说三法司要会审这些人,说这些人是科举舞大案,京中到处在传————

    前几日,京中还有京华时报在写这些事,写科举乃立国之本,科举败坏,便是国亡之兆,诸如此类,便是要严惩不贷————

    前日,京华时报又出消息,长篇大论,论律例论罪状,还做了一些案件的详细内容,然后把判决都登出来了,斩立决二十八人,绞刑六十七人,流放远恶军州三十四人,刺配十七人————

    也还有牢狱十几个,革职七八个,无罪释放三个。

    今日这在东华门外,岂能不是人山人海?

    人数之多,好似全城之人都在赶来,比上次新君开国之登基大典的人还要多。

    这东华门外虽然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但真能挤到近处来看的人,却还是少数,更多的人虽然出了门,却都只能拥挤在街道上,今日街边茶舍之类,那早已人满为患,许多二楼三楼的窗户处,那自是要价不菲。

    街边上自然也就多了无数的衙差与军汉,维持秩序,防止事故。

    汴京东边,也就是东华门这边,马行街上的茶楼里,聚了一群挤不进去的学生,太学的,国子学的,开封府学的,还有一些京中有名书院的————

    这里其实不近,即便是二楼三楼的窗户,也看不到东华门处。

    也不是他们不想去,著实是无奈之举,与贩夫走卒去挤,多少有失风度,其实更是挤不过。

    近处楼宇要价颇巨,而今的学生,大多并不豪富,舍不得那个价钱,哪怕是真有钱的,人也从众,便皆聚在此处了,哪怕是这里,今日吃茶的价格也不算低。

    聚在这里,岂能不也要辩论?

    有人惊异在问:「真是要杀?」

    有人点头也答:「怕真是要杀!」

    「斩决二十八人,绞刑六十七个,这是要杀多少?九十五个啊!其中不乏名士大儒之辈,那唐恪,岂能不是名声在外?昔日里沧州大河决堤,便是他赈灾得当,方才保全无数,这般之人,今日斩决第一————这————」

    「咱这大燕天子啊,著实也怪,如此杀戮臣子士大夫————」

    「有何不可?啊?有何不可?天子是乱杀无辜?」说话之人,太学生陈东,今年,他就要毕业了,按照旧朝之制,毕业了他就有做官的资格了,当然,他也可以再直接参加一回春闱,中个进士再当官也可。

    「陈兄,我也不是此意,我是说————虽然,虽然律例明确,只是说这般杀官,实乃骇人听闻————」

    陈东起身一站,左右一看,抬手去指,指所有人:「你们呢,你们这些人,有家族兴旺官宦世家,也有如我一般,贫寒子弟,说不定还有人的亲戚就是今日东华门外之罪官。大燕,如今看来,倒也不禁人谈论国事,皆是无妨。但有一点,今日之事,尔辈,谁人可以得利,谁人痛失前程,我也不多言,尔等心知肚明,近来天子有言,国朝新立,天下为公,谁人是公,谁人是私?尔等心中有数!」

    陈东是目光如刀,扫视来去,自是有人抬头挺胸,心中激动,谁人得利,自不用说。

    自也有人,低头而去,不敢对眼?

    不免也是这学生群体,谁行谁不行,大多都知晓,乃至许多人,入太学入国子学,不免也有那走后门之嫌疑。

    陈东的目光,好似在说:你他妈行不行,我还能不知道吗?同学们还能不知道吗?

    你叽叽歪歪,这不该那不该,为什么?因为你他妈的就不行?现在好了,请托你还敢不敢?你爸爸还敢不敢?你叔伯还敢不敢了?

    以后不知,至少明后年,那你肯定是不敢了!

    却也有一语怯生生来说:「兴许啊————我是说兴许,兴许天子也不一定真杀这么多人,许只是要把此事办在这里,办给天下人看,到时候,真要行刑,说不定还有刀下留人之事,至少吧————大多数人,许不会当场就死————」

    陈东更是一语来,盯著人说:「而今大燕之天子,尔等不知,我却知道,乃是雄主,所谓雄主,历代而下,都是何等英武人物?你可听过唐太宗朝令夕改?」

    「啊————那是真要杀啊?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杀九十五人?」

    「怕是真要杀!」

    「真杀啊?」

    「著实教人不敢置信!」

    「看来,国朝新立,天下为公之言,当真不是说假啊!」

    「那这般,岂不也是徙木立信?岂不也是取信天下?」

    陈东终于听到了一句自己愿意听的话语了,点头就去:「对,此语甚得我心,便是取信天下之事也!便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朝廷,天子,那是天下为公的,这世道若有坏事,便是有人乱行权柄,可告上官,可告京中!」

    陈东还真说到点子上了,一个国家要稳定,这件事也很重要。

    世间,永远都有不好的事情。

    但朝廷,国家,天子,一定要在百姓心中是正面的,国家不能坏,坏的是个人。  

    国家也要做到这一点,坏的事情真到眼前,那就一定要秉公执法,如此,便也是天下心安。

    那边,正有小厮噔噔噔上楼来,躬身禀报:「诸位明公,小人刚刚真去看了,看到了,刽子手,绞刑架,著实立了一大排,怕是当真要杀人!」

    这便是刚才有人派去打探消息的————

    倒也不是陈东派去的小厮,但他便是目光一凛,左右一看:「如何?诸位————且看我说得对不对,雄主之姿,见得多少尸山血海?杀人有什么大不了?」

    「真杀,看来是真杀!」

    「是啊,这回可真不假了!」

    便是寒门学子,此时不免也唏嘘,一来唏嘘寒窗苦读几十载,到头来人头落地在今日,其实哪怕是寒门学子,大多数人,是没见过什么血腥的,今日之事,对他们来说,便是太血腥了。

    二来也唏嘘,唏嘘天子,真这般行事了,著实想不出来什么词形容,但是褒义的方向。毕竟他们比谁都更期待一个公平公正的科举考试。

    也说宫墙之上,天子岂能不来,他不露脸在人群面前,倒也在城楼之上看看今日之景。

    便是武松随在一旁,一时也有几分怜悯,这大宋朝,读书人最高,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事,武松又岂能不受到影响?

    杀敌是杀敌,杀这些读书相公,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再说一个道理,就算这些人不是读书相公,而是普通百姓,武松心中也会起一些怜悯。

    武松问了一语:「哥哥,真这么杀啊?」

    「还杀不得了?」苏武面色上严肃非常。

    「也不是说杀不得,就是说————怎么说呢————反正昔日我是没有见过这般的————许几百年都不曾有过这般的景象————」武松答著。

    「这不是三法司一条一条律例对著审的吗?」苏武说道。

    「我知————哥哥,这般杀,读书人不会从此对哥哥怀恨在心吧?以后不向著哥哥了,那————」武松原道是这个思维。

    苏武浅浅一笑,带著冷意:「自古,你听说过吗?」

    「听说什么?」武松也问。

    「你可听说过正经读书有官身的人造反的?有这般人造反了吗?有这般人造反成功了吗?」苏武再问。

    「啊?」这是武松从未想过的问题,所以,现在,立马去想。

    「你想到了吗?谁?哪个读书做官之辈,造反成功了?哼哼————」苏武冷笑连连,自古无有之事也,往后也万万无有之事也!

    「还真没有?」武松显然没想到,只当是自己读书少,不敢置信这个答案。

    苏武一语:「造反,还需你我这般人,越是正经士大夫,越不是造反之辈!」

    「哥哥是说————这般人,该杀就杀————」武松就问。

    「是也,你往后的差事,也当是这般,休要束手束脚,但有一点,你不能自己气怒之下动手去杀,律法严明,杀人也要讲究一个体面!」

    与武松说事,苏武是直白非常,也不要什么深度,就是告诉他怎么干,就像今天这么干!

    「明白了!」武松聪明非常。

    「走了,不看了!」苏武转头去,杀人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我多看看————学一学————」武松不走,他得看著。

    今日到场,还有两人,一人身强体壮,人高马大,在人群中不断拥挤,左右推搡,无他一合之敌————

    也推得左右之人骂声无数,却但凡有人转头来看到推搡他的人壮硕如塔、一脸凶恶,立马也就闭嘴不敢多骂了。

    这汉子自是在人群中往前挤得极快,身后还有一人跟随。

    两人一个叫作杨再兴,一个叫作赵楷。

    两人早就在军中报到了,军籍也早就入好了,训练也搞起来了。

    今日,特地,赵楷与长官告了假,他身份不同,告假这件事自也不难,说清道明,也无人真把他为难————

    今日就是来看杀人的!便是赵楷,日日要看那京华时报,这京华时报是而今朝廷综合了几个家族昔日的小报并在一处办的报,说是不叫作小报了,叫作大报。

    几个月来,自是越办越好了,赵楷是期期不落,国事家事天下事,他自也是事事关心。

    今日这般事情,他岂能错过?

    杨再兴更是早就期待著今日之事,更是要来,便是赵楷不来,他也要来。

    只待两人真挤到了最头前去,左右一眼横扫,赵楷便是倒吸一口气。

    中间,几十个刽子手立在当场,大刀在手,身形挺立,面前是一个木墩子,那木墩子只等头颅放上去了。

    左右两边,皆是绞刑架,没什么奇怪之处,就是一个类似「门框子」的简易机构,上面系个绳套,等著头颅脖颈塞进去。

    多少有点简易寒酸了,缺乏了一些仪式感。

    赵楷倒吸凉气之后,一语来叹:「这大案,办下来,真是快啊————」

    杨再兴只管接话:「这还拖沓作甚?越快越好。」

    两人,真是两个世界的人,出身与家庭,自小的经历,真是相去甚远,几乎就是天壤之别。

    两人能走到一起,能成为好友,便都是一腔热血————  

    「真杀,看来是真杀啊!」赵楷也是唏嘘不已,哪怕刚才在外面挤的时候,他都不敢置信是真杀!

    杨再兴嘿嘿笑著:「我头前说什么来著?哈哈————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天子,我看,是条好汉!昔日江湖上的传言不假,这天子,当真是江湖上最硬的好汉,义薄云天!」

    「你我二人,对义」字的理解,稍有不同,所以义,大义也,家国之大义,非什么江湖义气,那只是小道而已。」赵楷是愿意与杨再兴交流的。

    「你说得都对,对还不行吗?」杨再兴显然经常听赵楷表达有高度有深度的思想,他都听腻了。

    赵楷看了看杨再兴,语重心长:「你是悍勇之辈,有万钧之力在身,有万夫莫敌之勇在身,来日自会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所以,来日你会有官职在身,说不定还能在朝堂进出,所以,你得听进我这些话————」

    赵楷是认真的,他笃定,杨再兴必然能脱颖而出。

    何也?最近他真是见识到了,不说别人,就说那将军韩世忠,短短时日,已然就对杨再兴看重非常。

    杨再兴,能披三层甲胄在身,一百好几十斤重,还加铁枪在手,来去奔跑,气不多喘。

    报到当日,韩将军便对此般的杨再兴啧啧称奇,问杨再兴愿不愿意陷阵,杨再兴点头就答愿意。

    只把韩将军高兴的哈哈大笑,说只要陷阵立功,立马就赏赐抬举!

    甚至也说,只要杨再兴立了一两番功勋,就派杨再兴去东京讲武学堂读书,读完出来,至少营副指挥使!

    赵楷岂能不知什么是陷阵?昔日里他没什么感受,而今里他感受深刻。

    就是如他在汉阳一样,站在所有队列最头前,面对敌人洪水而来,还要往前冲杀,此就是陷阵!

    汉阳那一日,敌军潮水而来之时,赵楷从头懵到脚,脑袋都是空的,此就是陷阵!

    但当时,赵楷也忍著两股颤抖,与韩将军说得一语,说他也愿意陷阵。他也想先立一二功勋,立马去东京讲武学堂读书,也想读完出来,就是营副指挥使。

    韩将军也哈哈大笑,然后让他赵楷在大帐里先当个书吏,每日抄抄写写。

    当然,打熬身板,练刀枪之事,那也是日日不辍,哪怕书吏事多,无论如何,他也要把杨再兴教的东西拿来练————

    无他,就是想让韩将军换一种哈哈大笑,真的让他也去陷阵,也是时不我待,再过几月,可当真要开拔了————

    不知为何,虽然昔日汉阳之事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但此番开口与韩将军说要去陷阵,赵楷虽然心中依旧惧怕,当好似越怕越想去。

    许是头前无数话语说出去了,大丈夫言必信,信必果,说出去的话,便是面子上抬著,也不能失了建功立业的心气。

    许也是看了看身旁如铁塔一般的巨汉杨再兴,赵楷莫名多了几分心安,与他为伍,好似陷阵也没那么可怕了。

    身旁杨再兴却在焦急:「怎么还不见人犯出来受死?」

    赵楷微微苦笑:「你急什么?」

    「我怕有反复之事!」杨再兴真心之语,也真怕万一事到临头又变了呢?又不杀了,夜长梦多,赶紧杀。

    「你可知道要杀之人都是什么罪?」赵楷问。

    「管他们什么罪,反正就是作奸犯科之罪,当杀之罪!当杀就要杀!为小贼为小盗,害人不过一人一家,为官有罪,那害人就是害得一州一府一县,几万几十万人,乃至还要害得一国,万万之人,你说,这般大罪,焉能纵容!」

    杨再兴说得认真,他岂能没有思想与道理说与赵楷听?

    赵楷听得微微一愣,谁能说这话没有道理呢?

    话语好似朴素,道理岂能简单?

    「来了来了————」杨再兴高兴不已,毕竟是杀人,不是杀鸡,好似他天生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其实赵楷懂得,是这世道,让人恨之入骨了。以往他是不懂得的————

    先押来一人,一个年岁不小的老头,杨再兴自不认得,有那刑部官员在唱名:「罪囚唐恪,字钦叟,浙江钱塘人,便就是杭州人,旧历绍圣元年进士登第,初为郴县县尉————」

    人太多,太吵杂,杨再兴是一句都听不清楚,急得是抓耳挠腮,还开口去:「你大声点啊————」

    他越是去喊大声点,那自是越听不到————

    一旁赵楷一语来:「别喊了,唐恪,杭州知州,昔日当过户部尚书,有过治水之功————」

    「哦,大官,户部尚书,那是极大的官了————几品?三品还是二品?」杨再兴问。

    「唉————有功之人也!却也落得如此地步————」赵楷是怜悯的。

    「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有功了就可以作奸犯科吧?这点道理我懂。」杨再兴闷哼哼说著。

    「我又不是与你辩论什么!」赵楷没好气一语。

    两人这般,岂能不是好友。

    却在昔日,赵楷是万万不可能与杨再兴这么一个泥腿子成为好友的————

    却听人群忽然爆发出声:「杀杀杀,当杀!罪责当杀!」

    许人群,只是一种热闹,不一定真对事情有多深入的了解。

    但人群,也是一种情绪的表达。

    赵楷听得愕然,便也叹息————

    杨再兴在旁激动,一语说来:「这般天子,值得我辈为之赴死!」

    江湖人还在说江湖话!

    赵楷无言,看著唐恪一颗花白的头颅,被摁在木墩子之上,他不是绞刑,他是斩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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