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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0章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不能去!!”

    杜萍萍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声音急切得发颤:

    “大人,您不能去,太太危险了!”

    他此刻幡然醒悟,这些勋贵皆是造反起家的狠角色,

    杀人不眨眼,行事更无章法可言。

    宋国公突然现身句容县本就透着诡异,

    若是遭遇不测,根本没法向宫中交代。

    而这种事,杜萍萍左思右想,觉得宋国公有足够的胆子做出来,

    毕竟陛下曾多次下旨,严禁边疆将领与内地藩王私会,

    可宋国公不仅与周王见过面,还见了好几次,

    陛下最终也没能拿他怎样。

    陆云逸坐在书桌后,神情平静得近乎淡漠,

    视线落在文书一角,渐渐有些放空:

    “你说.靖宁侯做的这些事,与宋国公有关系吗?”

    杜萍萍脸色骤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等牵扯勋贵的猜测,他不敢轻易出口。

    陆云逸换了个问法,脑袋微微倾斜,若有所思道:

    “或许,我们误会周王了。

    周王刚从云南迁回河南,怎么敢在这个时候犯险?

    还调这么多银子扰乱京城地价,除非他是不想在开封待了。”

    “您您的意思是?”

    杜萍萍猛然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

    “东宁商行的事,是宋国公在幕后操控?”

    “说不准。”

    陆云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

    “宋国公是周王的岳父,岳父帮女婿打理生意本就情理之中,

    又或者,东宁商行本就是宋国公的产业,

    只是挂了周王的名头掩人耳目罢了。”

    杜萍萍瞳孔剧烈收缩!

    他忽然想通了此前诸多疑点,

    军中人的确参与了前些日子的逆党案,

    不止有中都的江夏侯,或许还有宋国公,

    以及那些隐藏在各大商行背后的勋贵势力。

    原本稍有缓和的局面,瞬间变得错综复杂。

    朝堂上的争执再激烈,至多是诛三族、灭九族,

    可若是军中动荡,动辄就要死成千上万人,

    到时候烽火遍地,大明朝好不容易打下的根基,恐怕会顷刻崩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沉声道:

    “陆大人,真不能去,不如将宋国公请去京城,

    他愿意见便见,不愿意见便罢。

    反正局面已成定局,查抄靖宁侯府是板上钉钉的事,

    就算宋国公出面求情,也改变不了结果。”

    陆云逸抬头看向杜萍萍,眼神带着几分玩味:

    “杜大人,你是锦衣卫指挥佥事,

    我是市易司司正,咱们两个衙门本就有旧怨。

    毛骧在时,恨不得现在就把我送到句容,看后续发展。

    你怎么反倒关心起我来了?”

    杜萍萍脸色一僵,随即勉强挤出笑容:

    “陆大人说笑了,毛大人与您有私怨,下官可没有。

    而且咱们两个衙门早已冰释前嫌,

    如今共同查案,以后也该守望相助。”

    陆云逸笑着摇了摇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起身拿起长刀:

    “杜大人,你心不够狠,

    做事也不敢孤注一掷,反倒让自己步步受限。

    我是行军打仗的人,两军交锋最看重士气,

    眼下还在厮杀,若是我不去,岂不是认怂了?”

    说着,他提着刀迈步向外走,

    到了门口又停下,似笑非笑地回头:

    “杜大人,要不要一起?”

    杜萍萍只觉得嘴唇发干,连忙摇头:

    “陆大人,下官还要留京查案,离不开。”

    “那你就好好查案吧。”

    陆云逸丢下一句话,语气带着几分提醒:

    “太子殿下这次中毒,

    尚食局、锦衣卫、神宫监、太医院、户部都没查出端倪。

    你好好想想,陛下若是追究起来,锦衣卫该如何自处。”

    杜萍萍站在房中,看着陆云逸的背影消失在衙门外,瞳孔剧烈颤动,

    宫中目前只处置了尚食局的人,其他衙门还没动静。

    但陛下绝不会这么心慈手软,定然是在观察事态发展,看各衙门的表现。

    那么锦衣卫该怎么做?

    他想追出去追问,却发现陆云逸早已没了踪影。

    这时,百户王通走了进来,疑惑道:

    “大人,您怎么了?”

    杜萍萍回过神,摇了摇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去天牢。”

    两刻钟后,沉重的天牢大门缓缓打开,一股压抑的霉味扑面而来。

    杜萍萍穿过列队的狱卒,走到天牢最深处。

    这里早已没了往日的体面,桌椅板凳以及书房全都不见了,

    只剩下一张破旧草席铺在阴暗潮湿的地面上,

    角落堆着一个尿桶,刺鼻的气味与霉味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

    草席上,一名身穿囚服、披头散发的中年人靠坐在墙上,

    望着牢窗透进来的点点光亮,怔怔出神。

    脸上污垢遮住了原本的面容,只剩下说不尽的狼狈。

    杜萍萍站在牢房外,嘴唇微抿,眼神复杂,

    若是两个月前见到这一幕,

    他或许会暗自窃喜,

    可现在,心中只剩畏惧,

    再这么下去,今日的毛骧,就是明日的自己,甚至会更狼狈。

    他看向牢头,语气冷冽:

    “以后,毛大人的用度要按优待标准来,弄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牢头瞬间瞪大眼,满脸震惊,却不敢多问,连忙躬身:

    “是,杜大人,小人这就去安排!”

    他挥了挥手,带着一众狱卒离开,只留下杜萍萍一人守在牢外。

    直到此时,杜萍萍一直紧绷的脊背才垮了下来,叹了口气:

    “毛大人下官下官来看您了。”

    草席上的毛骧终于转动了滞涩的脑袋,

    死寂的眼神望过来,杜萍萍不由得心头发怵,

    他怎么瘦成这样了?

    眼前的毛骧没了往日的威严,脸颊深陷,

    黝黑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活像一具骷髅。

    “呵呵.”

    毛骧张了张嘴,干涩的声音像年久失修的木门轴,刺耳万分:

    “你来做什么?燧发枪找到了?”

    杜萍萍一愣,随即苦笑点头:

    “找到了,可凶手还没查到。”

    毛骧枯寂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光,整个人似乎多了些生气:

    “那你.是来放我出去的?”

    杜萍萍摇了摇头,毛骧眼中的光亮瞬间熄灭:

    “那你来干什么?”

    “有更麻烦的事出现了,下官没把握应对,特来请教您。”

    杜萍萍将最近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最后道出担忧:

    “大人,京中现在看着平静,可下官总觉得不对劲。

    若是陛下追查下来,锦衣卫说不定也会被波及。”

    毛骧坐直身子,面露震惊,短短一个月,居然出了这么多事?

    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这种下毒的事绝非一日之功,

    若是追溯起来,他这个前锦衣卫指挥使,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仔细想了想,他沉声发问:

    “锦衣卫驻扎在尚食局的人,就没发现半点端倪?”

    杜萍萍无奈摇头:

    “没有,但下官可以保证,他们没参与谋逆。”

    “玩忽职守也是杀头罪,这有什么区别?”

    毛骧喃喃自语,一颗心不断往下坠,他更没可能出去了。

    杜萍萍见他神情变化,轻声道:

    “大人,下官现在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日后被清算?”

    他怕毛骧不肯支招,又补了一句:

    “下官只有保全自身,才能慢慢想办法救您出来。”

    没承想,毛骧反倒靠回墙上,面露轻松:

    “天牢里虽不是人待的地方,

    但自从离开衙门,我心里反倒踏实了,

    不用再整日惴惴不安,也不用防着阴谋算计。

    这几个月,我倒有点喜欢这里了。”

    他看向杜萍萍,语气带着几分讥讽:

    “执掌锦衣卫的感觉如何?手握生杀大权,是不是很畅快?”

    杜萍萍站在原地,眼神渐渐呆滞:

    “大人,不在其位,不知其苦。

    锦衣卫指挥使这差事,下官算是见识到了,

    自从代掌以来,我已经瘦了十九斤,

    若是有可能,下官宁愿回云南。”

    “呵呵.”

    毛骧笑了笑:

    “百姓和吏员见我们威风,以为权势滔天,

    可殊不知,在朝廷里,我们就是块随意丢弃的破布,

    那些大人物,谁都能踩一脚。”

    杜萍萍面露苦涩:

    “先前属下不懂,现在懂了。”

    毛骧撑着墙,艰难地站起身,身体微微摇晃。

    他走到牢房栏杆前,扶住立柱,轻声道:

    “锦衣卫是陛下手中的刀,

    你这样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是做不好的,

    勋贵朝臣没讨好,陛下也得罪了,离死只差一步。

    我执掌锦衣卫这么多年,只悟透一件事。”

    “什么事?”

    “刀要够利,够狠!

    面对危险,不能有半分犹豫,就算前面是精铁,也要拼尽全力砍下去。

    就算刀崩了,主人还会修,

    可若是刀有了自己的心思,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就算是绝世宝刀,也得被拿去垫桌角。”

    杜萍萍站在原地,闻着扑面而来的腐朽气味,沉声道:

    “您的意思是,继续查下去?”

    “若是我,不仅要查,还要大查特查!”

    毛骧语气果决:

    “不仅查靖宁侯,还要查江夏侯、魏国公、开国公、宋国公、颍国公,

    六部九卿也得查,闹他个天翻地覆!”

    杜萍萍只觉得浑身发紧:

    “大人.这是不是太疯狂了?”

    毛骧淡淡看着他,面露讥笑:

    “你没打过仗,不懂战阵之道,

    有些将领凭威名就能守住关隘城池,

    靠的不是敌人善良,是他真有杀敌无数的战绩。

    锦衣卫要让人敬畏,就得证明你有查他们、拉他们下马的能力。

    不然,六部九卿、五军都督府凭什么怕你?

    就因为你们能在皇城带刀?荒谬!”

    杜萍萍愣在当场,忽然觉得这话极有道理。

    毛骧继续道:

    “陆云逸能找你合作,六部对你不理不睬,就是觉得你好欺负,

    他们怎么不找我合作?

    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想安稳上衙?

    让他们都待在家里,等着锦衣卫搜查,

    不让查,就是逆党!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教你?”

    “可若是朝中大臣弹劾怎么办?”

    毛骧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

    “锦衣卫还怕弹劾?”

    杜萍萍猛然醒悟,陆云逸顶着成百上千本弹劾奏疏,不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虽说在家自省,却只是不上朝罢了,衙门该去还去,

    那些弹劾他的大臣见了面,照样恭敬行礼。

    想到这,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锐气,眼睛亮了,对着毛骧躬身一拜:

    “多谢大人指点!此事过后,下官一定努力救您出来。”

    毛骧慢慢坐回草席,苦笑道:

    “你先顾好自己吧。”

    杜萍萍没再争辩,快步离开天牢,对门口等候的锦衣卫吩咐:

    “快,备马!去追陆大人!”

    句容县,乃应天八县之一,位于应天城东南方向。

    这里地处淮水末端,水网密布,景色宜人,

    又因靠近京城,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祥和。

    临近傍晚,橙红色的夕阳像熔化的金子,倾泻在句容县外的官道上,

    这条主干道已铺上水泥,

    像一条银白色的丝带,蜿蜒在泛黄的田野间。

    微风拂过,稻香弥漫,

    让路上的行人多了几分惬意。

    官道上,一队百余人的人马格外显眼,

    为首的年轻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

    目光扫过之处,隐隐透着一股压迫感,过往百姓纷纷靠边避让。

    陆云逸勒住马,回头望去,

    水泥道绵延到视线尽头,马车载着货物平稳行驶,

    他不由得有些惊讶,朝廷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连离应天三十里的句容县,都铺上水泥路了。

    也难怪京城商贸愈发繁盛,

    以水泥路为基础,以应天为核心的商贸网络,已经初现雏形。

    正思忖间,县城入口处走来一名中年人,身穿青衫,气质儒雅:

    “敢问阁下可是陆大人?”

    陆云逸点头:“你是?”

    “在下是宋国公身边参谋唐彦博,在此等候大人,

    若是大人方便,可先入城,宋国公已命人备好居所与酒菜。”

    陆云逸刚要应声,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伴着熟悉的呼喊:

    “陆大人!等等我!”

    他回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古怪,

    拿出万里镜确认来人是杜萍萍后,更是惊讶,

    这胖子怎么来了?莫非京中出了变故?

    前来迎接的唐彦博见到奔来的十余骑穿着十分显眼的飞鱼服,脸色瞬间微变,

    却很快恢复如常,笑着上前:

    “既然杜大人也来了,那就一同入城吧,宋国公已经等了许久。”

    杜萍萍勒住马,气喘吁吁地停在陆云逸身旁,

    略显肥硕的脸上沾着奔波的泥污:

    “陆大人,可算赶上您了!”

    陆云逸挑眉:“杜大人这是?”

    杜萍萍看了眼身旁的参谋,压低声音道:

    “下官已经请示陛下,获准与您一同面见宋国公。”

    唐彦博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

    看向杜萍萍的眼神多了些探究,却还是维持着客气:

    “两位大人,请随我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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