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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蟒缠斗:以身为盾的死亡之舞


鄱阳湖的浓雾被密集的炮火撕扯得千疮百孔,灰白色的雾团中,混杂着黑色的硝烟、腥咸的湖水水汽,还有刺鼻的血腥味,三者交织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弥漫在整个湖面。最初的震惊与慌乱过后,弗里斯上校骨子里的海盗王凶悍被彻底激发,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  ——  那是身旁一名士兵被弹片划伤时溅到的,眼神变得如同受伤的野兽,凶狠而疯狂。

“左满舵!立刻拉开与岸防炮的距离!所有侧舷炮,瞄准那些该死的岸防炮垒!把那些老鼠洞彻底碾碎!”  弗里斯死死趴在破碎的船舷后,身体紧贴着冰冷的甲板,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呛入的硝烟而嘶哑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海上权力号”  这头受伤的钢铁巨兽,发出沉重的  “嘎吱”  **,庞大的身躯在湖水中艰难地扭动,船底的螺旋桨疯狂转动,激起巨大的水花。一侧甲板上,数十个炮窗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尽数打开,黑洞洞的炮口森然指向湖畔那些不断喷吐火焰的炮垒,炮口处还残留着上一轮射击的硝烟,透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幸存的两艘郑家战船,也从最初的混乱中勉强稳住阵脚。它们一边用船首的青铜炮朝着岸防炮垒的大致方向盲目还击  ——  炮弹大多落在空地上,只激起一片碎石,却也形成了一定的火力干扰;一边拼命摇动船桨,朝着荷兰旗舰  “海上权力号”  靠拢,试图依托其强大的侧舷火力,形成  “以大护小”  的防御阵型。郑家船长站在甲板上,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指挥士兵们用木板修补船身的破洞,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蜀军伏击的忌惮。

瞬间,岸防炮垒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荷兰战舰  “海上权力号”  的侧舷炮进行了齐射,数十枚铁弹如同暴雨般呼啸着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啸声,狠狠砸在岬角的土木工事上。“轰隆  ——”  一声巨响,三号炮垒的护墙被一枚重型炮弹直接掀飞,碎石混合着炮手的残肢断臂四散飞溅,鲜血染红了炮垒周围的草地。炮组组长被埋在碎石下,只露出一只紧握炮绳的手,早已没了气息;两名年轻的炮手被弹片击中,倒在血泊中,却还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装填炮弹。

蜀军的炮手们在弹片横飞的炮垒中,冒着生命危险拼死操作。原本熟练的装填动作,此刻因同伴的牺牲和不断落下的炮弹而明显慢了下来  ——  有人的手臂被划伤,鲜血顺着炮身流下,却只是用布条简单缠绕一下,继续搬运炮弹;有人被炮弹爆炸的气浪震得耳鸣目眩,却死死盯着炮口的瞄准线,不肯后退半步。每一次岸防炮的还击,都伴随着新的牺牲,炮垒周围的尸体越来越多,火药的味道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弗里斯趴在船舷后,看着岸防炮的火力明显减弱,脸上刚露出一丝狰狞的狞笑  ——  他仿佛已经看到,用不了多久,那些顽固的岸防炮垒就会被彻底摧毁,到时候,他就能带着  “破浪三号”  的残骸和技术秘密,向荷兰东印度公司邀功请赏。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异变陡生!

那艘本该在前方仓皇逃窜的  “破浪三号”,竟在浓雾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如同离弦的箭,突然调转方向。它的蒸汽机超负荷运转,发出刺耳的  “尖锐”  咆哮,像是濒死野兽的嘶吼,浓重的黑色烟雾从烟囱中喷涌而出,几乎将整艘船自身笼罩,在雾中形成一团移动的  “黑球”。它没有开火,炮口始终保持沉默,却像一头发狂的野牛,凭借蒸汽动力带来的灵活转向,直愣愣地朝着正在缓慢转向的  “海上权力号”  拦腰冲去!

“它疯了?!居然想撞过来?!”  一名郑家船长站在自家船的甲板上,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手中的望远镜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满脸的难以置信  ——  在他看来,“破浪三号”  体型远小于  “海上权力号”,这种自杀式的冲撞,无异于以卵击石。

“找死!真是不知死活!”  弗里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自杀式行为惊呆了,愣了一秒钟后,旋即暴怒地嘶吼,“所有能转向的侧舷炮,立刻瞄准它!把这该死的虫子打成碎片!绝不能让它靠近!”

一时间,“海上权力号”  侧舷原本对准岸防炮垒的部分炮口,不得不仓促转向,朝着  “破浪三号”  的方向开火。轰鸣的炮弹如同冰雹般纷纷砸向  “破浪三号”  周围,近失弹激起的水柱高达数丈,几乎将它完全淹没。“破浪三号”  的船体在巨浪中剧烈摇晃,木板开裂的  “嘎吱”  声不绝于耳,甲板上的水兵们紧紧抓住船舷的护栏,身体被晃得东倒西歪,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但  “破浪三号”  依旧凭借相对娇小的体型和蒸汽动力带来的瞬间机动力,如同灵活的鱼,在  “海上权力号”  的炮火间隙中穿梭。它时而向左急转,避开密集的炮弹;时而突然减速,让身后的炮弹落空;时而又加速冲刺,朝着  “海上权力号”  的船尾冲去,极力干扰其转向和瞄准。每当  “海上权力号”  试图调整炮口,重新压制岸防炮垒时,“破浪三号”  就会立刻冲上前,用自身的船身挡住其炮口方向,迫使荷兰人不得不分神对付它。

它没有携带任何多余的武器,没有发起任何有效的攻击,只是以自身为盾,在  “海上权力号”  庞大的身躯旁,上演着一场悲壮而惨烈的死亡之舞。甲板上,舰长李锐站在舵轮旁,任凭炮弹落在船边激起的水花打湿全身,眼神坚定如铁:“所有人注意!我们的任务是缠住它!为岸防炮和芦苇荡的快船争取时间!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撑下去!”

水兵们齐声应和,声音沙哑却带着决绝。有人用木桶堵塞船底的漏水口,有人用木板加固被炮弹震裂的船舷,还有人拿起火枪,朝着  “海上权力号”  的甲板射击  ——  哪怕子弹根本伤不到敌人,也要用这种方式,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破浪三号”  的烟囱被一发炮弹擦中,冒出的黑烟瞬间变得稀薄,蒸汽机的轰鸣声也弱了几分,却依旧顽强地在  “海上权力号”  周围盘旋、缠斗。

岸防炮垒的炮手们,借着  “破浪三号”  争取到的喘息之机,重新组织起反击。一号炮垒的幸存炮手,在临时接替指挥的老兵带领下,忍着伤痛,加快了装填速度。一枚重型铁弹呼啸而出,精准地命中了  “海上权力号”  的烟囱底部,虽然未能将其摧毁,却让荷兰舰的排烟受阻,蒸汽机的功率明显下降,转向速度更慢了。

芦苇荡中的蒙冲快船,也趁着荷兰人与郑家船被  “破浪三号”  缠住的机会,悄然划向战场。快船在雾中潜行,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强弩,火罐的引线已经备好,只等靠近敌舰,便发起致命一击。

然而,“海上权力号”  的火力实在太过强大。弗里斯见  “破浪三号”  如同甩不掉的苍蝇,死死缠住自己,怒火中烧,下令所有能调动的火炮,都集中火力攻击  “破浪三号”:“别管岸防炮了!先把这该死的船打沉!它撑不了多久!”

数十门火炮同时对准  “破浪三号”,新一轮的齐射开始了。炮弹如同雨点般落下,“破浪三号”  的船身被多发炮弹击中,甲板上的护栏被打烂,木质船板飞溅,几名水兵当场倒在血泊中。李锐的左臂被弹片划伤,鲜血染红了衣袖,却依旧死死握着舵轮,咬着牙喊道:“稳住!继续缠住它!我们还能撑!”

就在这时,一发荷兰人的重型炮弹在  “破浪三号”  的舷侧近距离爆炸!“轰隆  ——”  一声巨响,船舷被炸开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直径足有三尺,木屑与碎铁四处飞溅,船舱内的积水瞬间漫过脚踝。火光一闪,船上的火药桶被弹片击中,发出  “滋滋”  的燃烧声,浓烟从破洞处喷涌而出。“破浪三号”  的船体开始严重倾斜,甲板朝着一侧倾斜,水兵们站立不稳,纷纷摔倒在地。

李锐挣扎着站起来,看着不断涌入的湖水和燃烧的船舱,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却很快被坚定取代。他对着身边的通讯兵喊道:“立刻用铜管通知赵将军!我们撑不了多久了!让快船队尽快发起攻击!”

通讯兵点点头,忍着伤痛,爬向铜管通话器。而  “破浪三号”,这艘以身为饵、以命为盾的战舰,在浓烟与烈火中,依旧艰难地保持着航向,朝着  “海上权力号”  再次冲去  ——  它的使命尚未完成,哪怕下一秒就会沉没,也要在最后的时间里,为战友们争取哪怕一秒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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