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时仁城点了点头，刚刚他还是太给时凌面子了，对方一句威胁，然后一点都不留余地的让他离开。

现在想起来，时仁城心里还是觉得太过憋闷，今天确实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他这个做父亲的被女儿这么打脸，今后在圈子里的面子海王哪搁？

思及此，时仁城看了一眼身边的苏非清，他并不是不了解苏非清这点小心思，反而对于苏非清跟时凌之间那点子强烈的敌意很满意，因为只要是这样，苏非清就可以在自觉自愿地成为自己对付时凌母女的一把刀。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这么疼爱苏非清的原因，现在也是该到了他这个女儿报答自己的养育之恩的时候了。

“走吧，非清，我们过去看看。”

时仁城微眯了眯眼，声音里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苏非清显然就没有察觉到时仁城身上不甚鲜明的情绪变化，只是下意识以为时仁城现在依旧还是因为自己刚刚的挑拨离间，而对时凌火冒三丈的状态。

想到这里，苏非清不自觉得意地勾了勾唇角，挽起时仁城的手臂径直往时凌那边的方向走去：

“好的父亲，我们过去吧。”

时凌站在原地没动，垂眸轻轻点了点展品柜的玻璃，余光瞥了一眼苏非清跟时仁城走过来的方向，浅浅勾了勾唇角，裴茗顺着时凌的动作垂眸瞥了一眼她所指着的那件展品，眸色不自觉微动：

“蓝宝石，是.......帕帕拉恰？”

裴茗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他并不是这个方面的行家，对于矿石之类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小时候家里见过的留下了一些印象，并不在脑海中十分深刻，平时接触的也不多。

在这个方面，显然时凌才是那个十分熟悉的人。

时凌轻笑一声，应声点了点头。

裴茗微微挑眉，展现出一些恰如其分的兴趣：

“为什么......叫做涅槃？我很好奇这个设计理念。”

提出一些让对方能够妥帖回答又有表达欲望的问题，是社交中相当重要的一种手段。

因为这往往意味着你可以通过这种手段引出一些共同话题，将你们的对话延续下去的同时，在倾听和交谈间博得对方一定程度上的好感，但这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很难真正把握住合适的那个度。

不过像裴茗这样的家庭，几乎从小生长的土壤就意味着他对于这些繁琐且无趣的社交礼仪会掌握得相当熟练，丝毫没有怯场，就像现在。

对面的时凌浅浅勾了勾唇角，垂眸略有些兴致地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你看这个，”

说话间，时凌白皙修长的食指轻轻点了点整个蓝宝石套组最中间的那条项链的位置，裴茗应声看过去，顺着时凌食指所指着的位置，看到那条项链下方，最大的那颗帕帕恰拉蓝宝石下部以及两侧环绕着的缠枝莲和羽翼交织在一起的镂空纹样。

“象征缠枝莲花和象征自由的羽翼同生，意味着挣脱束缚，涅槃重生的勇气，蓝宝石在传统观念里象征着澄澈的自由，我们的主石周围采用的是新式的‘雪花式群镶’工艺，镶嵌了128颗总重22.5克拉的D色TypeⅡa型钻石，这个克重的无烧优质品，现在市面上几乎都找不到了。”

说话间时凌眸色微动，漂亮的狐狸眼间噙上几分细碎的光，她对于自己的作品一向相当骄傲满意，这一款作品自然也并不例外，介绍起展品来自然也是侃侃而谈。

艺术是件十足将求灵性的东西，时凌在创作的时候并不十分计较背后的成本问题，毕竟艺术品本身的价值无可估量。

但当然这也并不会妨碍时凌成为一个合格且精明的商人，她的作品在刚进入市场之初就获得了强烈的市场反响，被上流圈层许多人竞相追捧，这样优秀的核心竞争力，也成为时凌后来跟昭华国际的老股东以及她成功路上最大的阻碍时仁城，谈条件谈筹码的重要资本。

时凌很感谢母亲带给自己的，在艺术上无与伦比的天赋，这让她的人生路途比自己想象的要稍微顺遂了一些，至少不至于被时仁城和他的私生女压着，永远出不了头。

想到这里，时凌眸色微暗，不过脸上的表情依旧还是往日那番漂亮到无可挑剔的笑容：

“这颗宝石是我亲自去西部那边的矿场挑的，那边的地下黑市挺有意思的，这一个套组几乎是近年整个国内拍卖市场都很罕见的大克拉无烧帕帕拉恰套组，它的稀有性不亚于03年‘福荣之星’红宝石的收藏地位。”

“那确实名气很响亮了。”

裴茗闻言赞同地点点头，垂眸认真观察了一下整个套组宝石的成色，语气间噙了几分笑意：

“不知道起拍价是什么样？”

“整个套组市场部那边初步定下来的起拍价是8800万元，图个彩头嘛。”

时凌的神态带着几分慵懒，随意耸了耸肩，饶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偏偏放在时凌身上就平添上几分与众不同的从容与风情味道来，让人看得不自觉失神。

裴茗口中还在调侃着宝石套组的拍卖价，目光确实十分诚实地落在时凌身上完全移不开眼。

“也是，我记得当年‘福荣之星’的起拍价是......8888万？拍卖行似乎总喜欢用这种数字。”

裴茗轻笑一声，听到时凌说出来的起拍价，倒也并不觉得惊讶。

做生意的人，总是比寻常人更加迷信一些，非常重视这些彩头寓意，裴茗都并不是十分在意这个，毕竟他的专业领域并不在这里，他本人更是处于医生这样一个绝对唯物主义相信科学的职业里，对于数字并不是十分的敏感。

不过家里好歹也是有人在做生意的，所以这里面的门道，裴茗多少还算了解一些，并不是一片空白。

否则此刻跟时凌站在一起，裴茗如果接不上话来，自己都会觉得十分尴尬的。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如果裴茗真的像这样一事无成，裴茗轻笑一声，想来他也不会生发出追求时凌这样的想法，毕竟时凌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去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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