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搂着自己的儿女要回家吃饭去。

阿全原本想再等等，看着钢表上的时间都十点多了。

终究没能开口。

最后想着自己再等等。

但燕子没让，转身来揪住阿全的耳朵，往筒子楼里走。

“我怎么说来的，你妈是我能轻易欺负的吗？这不就，欺负我们了？我好心好意的忙活了一下午，还烧了热水，结果人电话不打回来，人也不回来…”

燕子的怨气往阿全的身上撒。

阿全疼的一点办法没有。

他也不懂，母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母亲从来都是对他们的事情，有求必应。

有问必答的。

“会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我去找找她？”

阿全比较担心云芬的安全。

老太太识字，可到底年纪大了，身体还不太好。

燕子直接白他眼，“她一把年纪了能出什么事情？要出事情她早就回家了，又不是傻子，等着我们去找？”

“可那是一百万啊燕子，你就让我去找找她。”

“你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人是不是去罐头厂享福去了？人何家家大业大的谁不知道？没回来肯定是享福去了。

也就我傻，还想着给她做饭吃…我都多久没下过厨了。”

燕子拉着阿全进屋里才松开手。

招呼两个孩子吃饭。

阿全站在门口，捂着疼痛的耳朵。

“吃饭啊来，怎么，还非要去找她？她一个大活人，不回来做饭，不回来带孩子…还有理了？”

“不许去，过来吃饭，要不然，晚上别想上我的床。”

燕子性子强势，阿全很多时候都没办法。

这会儿放下手到桌边吃饭。

两个孩子已经扒拉今天的好菜了。

一点没因为奶奶没回来，有所思念。

反倒因为有好东西吃，高兴的很。

让燕子每天都这么做。

燕子也高兴。

他们现在有钱人了。

以后天天这么吃都行。

“阿全，明天我们就去看房子去。这筒子楼太小了点，咱们买个大房子，儿子女儿都能有一间自己的，咱们一间，嗯，看三居室。”

阿全：“……”

这钱是母亲挣来的，不应该有个房间吗？

可他不敢说。

燕子自说自话了许多，都是对新房的幻想。

阿全沉默着，没吃饭的意思。

倒是两个五六岁的孩子拍手叫好。

阿全心里苦涩。

几年来母亲日日为家里操劳。

可现在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惦念她老人家的。

他突然觉得母亲不回来可能也是好事。

燕子和两个孩子根本养不熟。

只是母亲的日子能好过些就好了。

她年纪大了，没有人在身边，不行吧？

阿全随便吃两口饭放下碗筷进屋里。

他还是想要给母亲打个电话。

何家

BB机上一直有动静传来。

但云芬一点想看的心情都没有。

多少年了，她拉扯着孙女孙女长大，照顾着儿子儿媳妇的衣食起居。

可到了呢。

都跟孙子孙女挤一张床了。

儿媳妇还是嫌弃她占地方，让她儿女没地方睡。

逼着她打地铺。

手脚都伸展不开。

她每天晚上都是蜷缩着身体睡觉的。

第二天起来，身体没有一个舒服的地方。

就这样，还是要照顾一大家子人。

她曾经想过，早点结束这样的生活。

可看着儿子每天工作还要被媳妇动辄打骂…

她又舍不得。

如今孙子孙女大了。

她知道燕子是想赶她走。

儿子说是男人，却刚不过燕子。

现在这般，又是何必呢？

何家人很好。

一百万真不少。

她已经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了。

“云婆婆”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云芬打开门，看到了虎头虎脑的小圆子。

她试着微笑，“小圆子”

“这是我妈妈给您找的衣服，说是换洗。还有毛巾香皂啥的，让您有什么缺的，直接跟她说。”

看着小圆子抱着的一堆东西，云芬是意外的。

她点头接过来，“好，好，云婆婆知道了，小圆子快去睡觉。”

小圆子点头，跑向后面不远处的祝晴雅。

云芬看到的时候，不禁表示感谢，“谢谢”

祝晴雅摇头，“因为家里也没别的老人，所以这是我婆婆的衣物，不过都是没穿过的，还请不要嫌弃。”

云芬摇头，“不嫌弃，我怎么都好的。谢谢了。”

祝晴雅摇头，带着小圆子回房间睡觉。

云芬摸着手里质地柔软的衣服，眼眶微热。

在儿子家里当牛做马十年了。

燕子就没给她买过像样的衣服。

很多时候都是穿的燕子不要的。

儿子就算暗地里给她买，也会被燕子拿走，给她母亲穿。

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对那个家的付出，算什么。

又为什么。

床上的BB机还有动静传来。

云芬擦了眼泪，仍旧没有看的意思。

更别提她床头柜上就有个电话机可以打电话。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了。

未来三年。

她不知道什么样。

却也不在乎什么样。

阿全一直没能等来云芬的电话。

心情沉重又无奈。

他知道这些年母亲在家过得并不开心。

可是，他也是没办法啊。

娶了那么个女人，他什么权利和自由都没有。

“阿全你明天能不能跟厂里请假，我和孩子们都说好了，明天就去看房子。一百万，买个房子还能剩不少，我算过了。”

房门打开，燕子拿着算盘笑容满面。

阿全凝眉，燕子是厂子里的会计，买房的事情也不是这两天想的。

她说剩不少，肯定是真的。

只是他现在真没有什么心情和她说这些。

“妈还是没有回电话，我还是去找找她。”

“阿全”

燕子伸手想要拦着，这次阿全直接推开人，夺门而出。

“阿全。”

燕子气的要死，双手叉腰，恨恨的道：“死老太婆，离间我们夫妻感情是吧？”

她抓过电话给云芬的BB机打。

打电话的事情，云芬是会的。

只要她想。

但云芬就是没有回电话的意思。

甚至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衣服上床睡觉。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一个人睡过一张床了。

她当初就不该把老房子拆迁的钱都给了阿全夫妇。

以至于这些年都没钱没地。

现在为了钱，还要出卖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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