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毒燎苍生(无差别审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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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像死人身上剥下的纱,湿冷地缠裹着太平村。 村口那口老井,黑洞洞的井口冒着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寒汽。水面不再清澈,覆盖着一层油汪汪、泛着诡异幽绿的薄膜,将惨白的晨光扭曲成一种病态的色泽。 陈宣蹲在井边,身形融在浓雾里,像一个没有温度的剪影。指尖,捻着最后一小撮提纯到极致的“枯骨烬”粉末,色泽暗绿,近乎漆黑。 【最终阶段水解催化剂,引入特异性金属离子螯合机制,优先作用于富脂组织及钙质结构。扩散模式:水源→生物富集→靶向分解。】 脑内的字迹冰冷划过,像手术刀剖开认知。胃里一阵翻搅,喉头涌上铁锈般的腥甜。他面无表情地咽下。 指尖松开。 粉末无声坠落。 接触水面的刹那,那层幽绿油膜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细小嘴巴在疯狂吞噬,发出极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一圈圈涟漪荡开,速度极快,力道却异常粘稠沉重,不像水波,倒像某种活物在下面搅动。 更浓的甜腥气逸散开来,腐烂桃肉与生锈铁片混合的味道,顽固地渗透进潮湿的雾气里,无孔不入。 他的指腹残留着粉末灼人的余温,而井沿青苔的湿滑冰冷,正顺着指尖蜿蜒而上,刺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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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宣家那间低矮的灶房,此刻变成了一个缓慢蒸腾的毒气室。 锅里熬着草药,褐色的汤汁翻滚着,散发出苦涩的味道,却根本压不住那股从人体内部腐烂出来的、更恐怖的甜腥。 奶奶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枯瘦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痉挛着。她猛地向前一呕—— “啪嗒!” 一块鸽蛋大小、墨绿色、边缘不规则、还挂着粘稠血丝的内脏碎片,从她嘴里喷出来,砸在地上一个接污物的破木盆里,发出沉闷又湿黏的响声。 那碎块的质地很奇怪,不像正常的血肉,反而透着一种……玉石般的脆硬感,表面还泛着诡异的磷光。 “嗬……嗬嗬……”旁边墙角,爷爷陈老拴背靠着土墙瘫坐着,双眼圆睁,眼球可怕地凸出,布满了浑浊的血丝。他的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指甲深陷进皮肉,抓出一道道血痕,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被彻底撕裂般的、艰难抽气声。他的脸色是一种濒死的青紫,嘴角不断溢出混合着绿色泡沫和白沫的黏液。 死亡的甜腥味,混合着草药徒劳的苦涩,在狭小的空间里绞缠、发酵,变成一种足以让任何活物发疯的绝望香氛。
奶奶呕出那块碎片后,身体猛地一松,随即又绷紧。她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抠着炕沿,指甲劈裂出血,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她抬起头,涣散失焦的瞳孔茫然地对着屋顶某个点,脸上突然扯出一个极其怪异、扭曲的笑容。 “艳儿……”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诡异的慈祥和解脱,“……娘……娘来陪你了……不疼了……再也不疼了……” 她的头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向站在灶台边、阴影里的陈宣。那双已经完全浑浊的眼睛,似乎努力想聚焦在他脸上。 “宣娃……”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这毒……好辣嗓子啊……比……比那年……吃的观音土……还烧得慌……” 陈宣手里端着一碗刚煎好的、据说能解毒的草药汁。碗很烫,白色的蒸汽熏着他的手指,他却站得稳如磐石,连指尖都没有颤抖一下。 他看着奶奶那张被毒素和死亡侵蚀得不成样子的脸,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嗯。” “赵府往年发下来的赈灾粮里掺的,就是这种底子的东西。” “只不过,他们掺得少,吊着命,慢慢熬。”
“畜生!!!” 墙角里,原本只剩出气没有进气的爷爷陈老拴,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股骇人的力气,像一头濒死的野兽,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枯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直扑陈宣! 一双干枯如鸡爪、沾满绿色粘液和血污的手,死死掐住了陈宣的脖子!指甲如同铁钳,瞬间抠进他颈侧的动脉血管附近! “呃……”陈宣的喉结在那双冰冷恶臭的枯手下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呼吸骤然受阻,脸色迅速涨红。 但他没有挣扎。 没有推开。 甚至,连手里那碗滚烫的草药,都没有洒出一滴。 他只是垂着眼,看着爷爷那张因极度愤怒、痛苦和恐惧而完全扭曲的脸,看着那双几乎要瞪出眼眶、写满了“为什么”的浑浊眼睛。 【扫描:目标指缝残留物检测:赵府特供线香香灰成分,含特殊碱性物质,与井毒之中和剂成分高度吻合。目标近期频繁接触来源。】 冰冷的提示在脑内闪烁。原来如此。是去赵府磕头求来的“解药”吗?真是……讽刺得令人心口发麻。 爷爷的力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那双死死掐着陈宣脖子的手,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含糊不清的、充满极致怨恨的咕哝声,眼睛里的光彩彻底熄灭,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砰!” 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溅起一点尘埃。 再无生息。
奶奶看着爷爷倒下,脸上的笑容却扩大了,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她不再看陈宣,只是喃喃着“艳儿……娘来了……”,头一歪,也彻底没了声息。 灶房里,只剩下草药汁在锅里咕嘟咕嘟沸腾的声音。 还有那弥漫不散的、甜腻的死亡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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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州城西,五禅寺。 大雄宝殿金碧辉煌,佛像低垂的眼眸慈悲地俯瞰众生。浓郁的檀香气味试图笼罩一切,却压不住某种更阴冷的东西。 陈宣的堂妹,陈霜,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跪在明黄色的蒲团上,虔诚地叩拜。她腰间系着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随着她叩拜的动作轻轻晃动,散发出一种与檀香格格不入的、极细微的苦杏仁味。 一个小沙弥低着头,快步从她身边经过,衣角似乎不经意地擦过了那个香囊。 在那一瞬间的接触中,小沙弥的指尖感受到香囊绒布内层一种异常的潮湿和冰冷,摸起来……不像布料,更像某种蛇类蜕下的皮,滑腻腻的,带着一股不祥的寒意。 陈霜仿佛毫无所觉,她抬起头,仰望着那悲悯的佛像,嘴唇无声地翕动,极轻极轻地许愿,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信女愿折寿十年,折寿二十年……换我兄长陈宣……活不过今夜子时。” 她的眼神清澈,甚至带着一丝少女的柔弱和哀愁,仿佛在祈求什么福祉。 无人看见,那香囊的夹层深处,暗红色的衬布上,用同色的丝线,极其隐秘地绣着一个扭曲的符文。几粒暗红色、米粒大小的药丸,正随着她的动作,从符文的缝隙中微微漏出。而就在这夹层的最里侧,三根属于陈宣的、微微卷曲的落发,被精心地缠绕在绣着“平安”二字的红色丝线里,死死打结。 【分析:发丝角质蛋白与苦杏仁苷类物质在特定温度(如贴身佩戴的体温)下长期接触,可生成缓释型***衍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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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邻州的官道密林深处。 夜色如墨,杀机四伏。 “咄!” 一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钉入萧衡身旁的树干!箭尾羽翎因巨大的力道而剧烈震颤,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嗡嗡”声,像是死神逼近的脚步。 萧衡的左肩早已被鲜血浸透,每一次奔跑的颠簸都带来钻心的剧痛和箭杆震颤传来的麻木。他的呼吸粗重如牛喘,肺叶像破了洞的风箱。 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越来越近。 眼中闪过决绝,他猛地用后槽牙咬碎了早已藏在舌下的一颗蜡丸! 一股无法形容的、极其强烈的苦涩味瞬间炸满口腔!那味道尖锐无比,根本不像是植物该有的苦,更像是在生吞一块还在发烫的、锈蚀的铜块,灼烧着他的舌头、喉咙,直冲脑门!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放大,然后直挺挺地向前扑倒,气息全无。 一名追兵快步上前,穿着制式的军靴,毫不客气地用靴底踩过他的“尸体”,甚至还用力碾了一下,确认死活。 那军靴的靴底,沾满了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干透的泥泞,还嵌着几颗奇怪的、在微弱月光下反射出银亮光泽的砂砾——那泥泞的气息,带着一股熟悉的、三个时辰前他才刚刚逃离的那个河工营地的血腥味和淤泥臭。 【图像比对及成分分析:靴底泥土样本检出异常高浓度汞单质结晶,与工部秘密档案中“河堤加固灌汞法”所描述残留物特征高度匹配。目标:掩盖堤坝内部偷工减料造成的裂隙,汞重可暂时压实地基,但剧毒且会缓慢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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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工部侍郎周福府邸书房。 灯火通明,装饰奢华。 周福正皱着眉头翻阅一本账册,手边放着一杯刚沏好的、雨前龙井。 碧绿的茶汤上,竟然漂浮着几点极其细微的、闪烁着翡翠般诡异光泽的结晶颗粒,沉浮不定。 他的心腹师爷垂手立在旁边,额角有些冒汗,喉咙似乎有些不舒服,轻咳了两声,端起旁边另一杯茶喝了一口。 “咳……咳咳咳!” 师爷的咳嗽骤然变得剧烈!完全无法抑制!他猛地弯腰,脸色瞬间变成酱紫色,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球可怕地外凸! “噗——!” 一大口混杂着暗红色血块和无数细小的、翡翠绿色结晶碎渣的东西,从他嘴里狂喷出来,溅满了昂贵的波斯地毯! 那些绿色结晶碎渣极其尖锐,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甚至有几颗直接刺破了他自己的眼球,混合着血水的、浑浊的绿色液体从他眼眶里流淌下来,如同可怖的绿泪! “大……大人……”师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碎渣割裂的嘶吼,充满极致痛苦和恐惧,“茶……茶里有……有骨头!!” 周福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向后一仰!下意识地用手去撑桌子,手指正好按在翻开的账册某一页上——那上面模糊地记录着某次河堤工程的额外“材料”支出。 就在他的手指接触到账册纸张的瞬间,异变再生! 他那只保养得宜、指甲修剪整齐的手,皮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黑、溃烂!像是被无形的强酸腐蚀!散发出焦臭! “啊——!”周福发出凄厉的惨叫,猛地甩着手! 他看着地上痛苦翻滚、不断咳出绿色骨渣和血沫的师爷,看着自己正在快速腐烂的手,一个被刻意遗忘许久的、血淋淋的记忆猛地冲进脑海! “是……是……”他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尖利刺耳,“是那年……修青龙堤……填进去的……那些河工!!” 【生化反应模拟:人骨富含磷酸钙,与特定环境下渗透并富集于茶叶中的汞离子结合,在酸性茶汤中生成绿色磷灰石结晶(翡翠骨渣),极具硬度和锋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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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州府公堂。 灯火通明,却照不散弥漫的阴冷和恐惧。 赵德茂诡异暴毙的余波未平,新的恐怖再次降临。 知府强作镇定,脸色煞白地坐在堂上,惊堂木拍得山响,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颤抖:“陈宣!你……你还有何话说?!这接连命案,是否都与你那妖术有关?!” 陈宣站在堂下,身形依旧单薄,却像一根钉死在原地的铁钉。 他尚未回答。 异变骤起! 他脚下公堂青石板缝隙间,不知何时渗出的水渍(或许是清洗赵德茂尸体留下的,或许是别的原因),猛地泛起一层强烈的、幽绿色的荧光! 那光芒妖异而不祥,瞬间照亮了陈宣的裤脚和知府惊骇的脸! “啊!”知府吓得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手指下意识地指向陈宣! 就在他的指尖指向陈宣的刹那,他那只肥胖的、养尊处优的手,如同被无形的火焰舔舐,皮肤瞬间变得焦黑、起泡、发出滋滋的声响,并以可怕的速度腐烂流脓! “妖术!这是妖术!!”知府捧着自己迅速烂掉的手,发出杀猪般的凄厉嚎叫,彻底失态,疯狂地后退,撞翻了案几! 满堂衙役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后退,无人敢上前。 一片混乱和荧光中,陈宣缓缓抬起头。 他无视了惨叫的知府,无视了周围的混乱。 他只是缓缓地,从怀中再次掏出了那本《诗经》。 书页在公堂明亮的灯火和脚下幽绿荧光的共同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 “不是妖术。”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穿透了知府的嚎叫,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膜。 “是化学。” 他举起那本《诗经》,将其展开。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粗糙的、沾染过井水、或许还有别的东西的书页,在荧光和灯火的映照下,竟然浮现出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暗红色痕迹! 那不是墨迹! 那是一个个用血、用泪、用无法言说的痛苦蚀刻出的名字!成百!上千!密密麻麻,布满了每一寸纸页! 三千河工!三千冤魂!三千个被碾碎吞噬的名字! “还有,”陈宣的目光扫过堂上每一个惊恐万状的脸孔,最后定格在腐烂惨叫的知府身上,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冷的雷霆炸响! “算术!!” “三千条人命!” “连本带利!” “你们——” “准备拿什么来还?!” 他的瞳孔深处,倒映着公堂摇曳的灯火和脚下幽绿的荧光,那光芒扭曲、变形,仿佛交织成了柳艳那双曾经握着他的手、教他一笔一划写字时的温柔轮廓,此刻却只剩下冰冷燃烧的复仇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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