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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1章 浑元镇运琮


青山含远黛,白云自空流。

    秋日清晨,山雾缭绕,烟岚杂沓。

    朝阳升起时,回雁山峰顶一片金光,周遭天山深湖,却藏匿在重重雾霭之内,神秘非常。

    山风一起,雾气浮动,偶现山腰处的一处静室。

    距离福仪论道之会尚有数月光景,陈沐自觉修为已然打磨圆满,若欲再进一步,非眼下仓促可为。

    他遂拂袖一挥,撤去门前禁法,踏步出关。

    陈蓝、陈白两只蓝凫日夜于山中修持,此时察觉动静,连忙振翅飞来,敛翅落在崖畔古松之上。

    陈沐目光扫过二者,问道:“近日修行如何?”

    便听体态更为修长纤细的陈蓝回道:“一切顺遂,四阶之境已然稳固,只是短时间内怕是难再有着太大进境……”

    其音清脆婉转,宛如青葱少女。

    不过若以年纪论,此时的陈蓝确也年轻至极,颇为相符。

    一旁的陈白也已经炼化横骨,斟酌着回道:“小子愚笨,至今还未勘至二阶圆满……”

    他两个天资不同,起点更是有着极大差距,所以陈沐的期望也有着差别,闻言点了点头:“不急,好生修持便是。”

    陈蓝又道:“真君可是准备前去赴会了?”

    她早知福仪论道之事,眼见陈沐出关,便有着几分猜测。

    陈沐颔首道:“福生观近年来赠予不少资材,你之所以能这般快渡过雷劫,亦有其中一分助力,贫道也算承其情,更何况早先已应允傅道友,如今时日渐近,是该启程了。”

    “我等可要随行?”

    陈沐略作沉吟,还是摇了摇头:“此行未必一帆风顺,尔等尚未入世,贸然前往此等场合恐生变故,此次便且留在山中修行吧。”

    陈蓝已臻四阶,于此偏僻之地也算一方妖王,加之他所留禁制阵法,回雁山安危倒不必忧心。

    闻得此言,陈蓝点头应诺,引着陈白告退离去。

    此后数日,陈沐稍作整顿,待诸事安排稳妥,便驾起遁光,往南而去。

    因非急切赶路,所以他未上登极天借御罡风,前行数日功夫,距离福生观辖下府城仍有数十万里之遥。

    作为岐州有名的道门道统,福生观统御着四座雄阔府城,治下户口数百万之众。

    前方那座巍然矗立的巨城,便是其麾下重镇之一,名曰钟徽。

    此城乃岐州首屈一指的通衢大都,三水如玉带环城,苍松翠柏如屏相拥。

    也唯有穿过此城,方能直达福生观道场所在。

    这一日,陈沐踏云而行,临近府城上空,自九天俯瞰。

    只见城外官道上,摊贩云集,青布小贩托着竹屉吆喝兜售,行旅客商车马络绎,驼铃叮当,端是一派红尘喧嚣、人烟辐辏的繁盛景象。

    而府城东、南两向,各掘有宽阔如湖的护城大池,碧波荡漾。

    水中泊有两艘护城龙舟,其长足有六百丈,黑沉沉的铁木船体之上,累叠起十二层巍峨楼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且每层楼阁四方方位,皆高悬福生观杏黄道旗,旌旗在风中猎猎翻飞,如蛟龙腾空,气象森严。

    只是城外景象虽一览无余,城内却被一层淡淡的、近乎无形的薄雾所笼罩。

    饶是以他的道行境界,亦需凝神运足目力,方才能看清城内轮廓与动静。

    陈沐看了片刻,只觉这玄都地界上的府城颇有几分说道,城中上下,无论有没有修为,或者修为高低,家中皆设有法坛,摆有玉案供台,上有福生观祖师像,焚香袅袅,气发如蒸,蔚然成云。

    香火之力玄奥莫测,最是难言。

    在此方世界,寻常多为散仙之流豢养凡民,聚敛其虔诚念力化作香火吞食,以助己身渡过那凶险莫测的三灾九劫。

    而像福生观这等一宗之门,自然不是此用,就是不知这汇聚全城、沛然如海的香火之力,究竟被引向了何方,又用在了何处……

    他思忖之间,身后天际忽现一抹黑点。数息过后,那黑点渐次放大,显出一艘三十六丈楼船的轮廓。

    此船通体黑底,遍饰金漆,繁复的花纹于船体流转生辉,气象不凡。

    陈沐心有所感,回首望去,恰逢一道身影自那楼船之中跃出,两人目光不由相触。

    来人乃是一位黑发黑袍的中年道士,五官端正,颔下蓄须,气度沉凝,赫然也是一位问道真君。

    在其身后则随侍着两名年轻道人,观其神情姿态,当是门下弟子,修为仅在元婴之境。

    “这位道友驻足于此,”黑袍道士看向陈沐,稽首问道:“可是赴会之人?”

    陈沐微微一笑,回了一礼:“看来阁下亦是同道中人,不知仙山何处?”

    黑袍道士摆手道:“谈何仙山,贫道不过是昌州一介散仙,承蒙福生观傅道兄相邀,特来赴会,道友唤我许榕即可。”

    “原是许道友。”陈沐拱手道:“贫道陈沐。”

    “陈道兄……”

    二人相逢于此,也算机缘,略作攀谈后,许榕心中一动,主动相邀:“陈道兄,既然你我同路,何不结伴而行?”

    据他所知,福生观此番广邀同道,赴会真君至少十数之众。

    众人多素昧平生,然必有结伴抱团者,届时自己形单影只,恐在有些场合会落了下风。

    故而他一路缓行,正是希冀能遇上一二合适之人,权作臂助。

    不想还真让他遇着一位。

    观这位素袍道人神华内敛,气韵深沉,当非等闲之辈,若能先行熟络,结伴同行,总归有益无害……

    陈沐素来独往惯了,面对生人邀约,下意识便要婉拒,可他念头方动,却又想到福仪论道终究免不了与人周旋。

    他心念微转,轻轻颔首道:“如此也好。”

    许榕闻言,面上顿显喜色,立时招呼身后两名门人上前见礼:“陈道友,此乃贫道座下不成器的弟子,一个唤作孙符,一个名为吴阳,道友若有何不便料理的俗务琐事,尽管差遣他二人便是……”

    他见陈沐周身并无门人随侍,只道这位道友亦是位清冷独行的散修,故出此言,倒是一片热心。

    其实也怪不得许榕这般揣度。

    以他们这等修为境界,放在何处都算得上一方老祖级的人物,即便身处真仙道统,亦是中坚砥柱,麾下门徒弟子多半繁盛。

    是以此番出行,纵非前呼后拥、声势煊赫,多少也会带些亲近弟子随行听用。

    偏生陈沐是个例外,他因入门时日尚短,尚未有门人依附,自身亦无收徒传道之意,自然也就没有侍奉左右的弟子。

    这般形单影只落在旁人眼中,十有八九会以为他是个孑然一身的孤家散修……

    陈沐对此只淡淡一笑,并不解释分毫,从容道了声谢。

    许榕摆手示意不必客气,目光随即投向下方那座气象不凡的府城,语带感慨:“福生观不愧是散仙遗脉,执掌如此规模的府城,每年不知能网罗多少修道良才……”

    言罢,他收起杂绪,抬手指向城中弥漫蒸腾的雾霭。

    “城中禁阵已开,若贸然飞遁直入,必受其阻,需得凭过关玉牒,方可通行无碍。”

    他那名唤孙符的弟子似是历练尚浅,不明其中规矩,好奇地撑开神识略作探查,接口道:“师傅,这禁制瞧着颇为粗浅,弟子自觉都能轻易越过,何必多此一举?”

    许榕闻言,摇头失笑,并未因弟子失言着恼,只缓声开解道:

    “如今论道之期将近,两观辖境之内必定盘查严密,此间禁制虽阻不得我等,然福生观是主,我等为客,既是前来赴约,也不必恃强直入。陈道兄,你意下如何?”

    言罢,他目光转向陈沐,征询其意。

    陈沐颔首一笑,他主动停下脚步,正是为此考量,只是初来乍到,不熟此间规矩,不知这过关玉牒当如何取得,这才稍有耽搁。

    “通常府城内皆设有道观,可往彼处请取玉牒。”

    许榕接言道,凝目扫视下方,随即指向一处:“看,便是那里了。”

    陈沐循其所指望去,只见约百里外一座形似笔架的山梁之上,矗立着一座宫观。

    观宇屋瓦之上,一道烟岚袅袅升腾,风吹不散,笔直贯入云天,显是修道人施法所为的异象。

    几人当即化光而行,不过一刻光景,便见一道玄光自那宫观中飞出,落下一名白发老道。

    此人一身道袍甚是光鲜,雪白须发更是精心打理过,一丝不乱。

    他甫一照面,便觉陈沐二人气机渊深如海,竟与门中坐镇的观主相仿佛,心知绝非寻常人物,急忙紧趋数步上前,躬身恭敬道:“小道乃钟徽府城庶务执事,敢问几位仙长自何处仙山而来?可有何事需小道效劳?”

    无需陈沐二人开口,自有弟子孙符上前应答:“我等为赴福仪论道之会,途经此地,特来讨取一张过关玉牒。”

    白发老道闻言微怔,倒是未曾料到眼前这两位真君竟如此守礼,相较此前几位径直越城而过的真君,眼前这几位显然对自家师门更为尊重。

    他心中敬意更添几分,当即自袖中取出一枚过关玉牒,双手奉上。

    许榕信手摄过玉牒,略一过目,与陈沐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便袍袖轻挥,祭出一艘灵光流转的楼船。

    他侧身让开一步,抬手示意:“陈道友,请。”

    陈沐一步踏上甲板,许榕几人随即跟上。

    但见楼船周遭清光流转,须臾间便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划破长空,向着府城深处疾驰而去……

    有了玉牒通行,陈沐几人飞渡长空再无阻碍,不过半日光景,便已行至福生观山门道场之前。

    此刻,望台之上当值的弟子立时有所察觉,飞身迎上。

    待问明缘由,脸上堆起恭敬笑容:“多谢几位尊客前来襄助,门中早已备好仪馆,请随晚辈移步。”

    如今福生观内,唯有观主陶峰变一位真君坐镇。

    他身为一观之主,自不便亲为迎来送往之事,是以此等任务只得交由观中执事。

    虽说于礼仪而言稍有不妥,但此刻能前来赴会的同道,也多半体谅此中难处,所以自无异议,便随那执事前行引路。

    福生观门人弟子不算极众,可这涿光山内,仍有三千楼台错落,八百精阁星罗。

    此时正值酉时,落日熔金,余晖尚存,漫天霞彩泼洒之下,但见飞檐明瓦间罗烟氤氲,宫观与湖池相映,熠熠生辉,景象壮丽瑰奇,气象万千。

    几人沿路观赏,不觉连连点头。

    片刻后,那引路执事遥指山巅,语带崇敬道:“尊客请看那处,此乃我福生观镇观之宝——‘浑元镇运琮’。”

    陈沐几人顺其所指望去,只见一尊高约三尺的玉琮,巍然矗立山巅。

    其形外方内圆,暗合天圆地方之道,正寓沟通天地、定鼎乾坤之意。

    而在那玉琮周遭,一股流动不息、深邃如渊的玄灰色烟气正源源不绝地汇聚而来。

    陈沐凝神细观片刻,心下立时了然。

    方才他还暗自思忖,府城之内那浓郁的香火之气,福生观将作何用,原来尽数汇聚于此宝之中……

    执事略带自豪地介绍道:“有此宝镇守山门,便可保我派气数绵长,根基不衰。”

    陈沐与许榕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

    然其身后的孙符与吴阳二人,心中却不由暗自腹诽:若此宝当真能永镇门派气数,福生观又怎会一代不如一代?可见此宝之能,未必如其所言那般玄妙无俦……

    众人随着执事又前行片刻,却发觉并非径直往道场深处去,反而折转向了涿光山东南方向的一座灵秀小山。

    孙符见状,不禁诧异道:“仪馆不在此间主峰之内么?”

    未待执事解释,其师许榕已了然摇头道:“此番赶来赴会的,皆是外境真君,若换作贫道是福生观主,亦不敢让这些同道尽数居于山门重地之内,安置在外围别院,方是稳妥之理。”

    那座小山中亦是宫观院楼林立,依山势错落排布。

    时近黄昏,不少殿宇已然挑起了灯烛,满山灯火点点,恍如星子缀空,凑得近了,隐约可闻丝竹鼓乐之声随风飘来。

    更引人注目的是,山中尚有多道灵光透出,其中数道清光尤为显赫,直冲霄汉,显是入住其中的问道真君刻意施为,以示修为境界。

    许榕目光扫过,略一点数,果有不下十余道真君气息。

    执事将几人引至山下一处占地百亩的仪馆庭院。

    此地环境清雅,有百余侍从听候差遣,丹炉器室一应俱全,更备有三四十名精擅乐律歌舞的女姬,以供消遣。

    孙符在院中略作巡视,忽又问道:“我观那半山腰上的宫观更为别致宽敞,缘何不引我等宿于彼处?”

    执事忙欠身解释:“尊客见谅,半山所居诸位真君,皆是数月前便已莅临,至于山顶那几处精舍,更是早有定数,连在下若无要事,亦不得擅入一步……”

    孙符与吴阳闻言,面有异色,心有不平,可见自家师尊默然不语,也只得按下心绪。

    陈沐对宿处却毫不在意,于他而言,便是冷月青石相伴亦无不可,遂淡然一笑道:“此处清幽,甚好。”

    闻得此言,许榕心下微松,亦颔首道:“凡事总有先来后到,我等既然迟来一步,便安心于此落脚罢。”

    执事躬身一礼:“诸位尊客若有所需,尽管吩咐院中管事,小道先行告退。”

    待执事离去,陈沐与许榕闲叙片刻,便各自寻了静室打坐调息。

    距离论道之期仅余数月光景,于他们这等境界而言,若无俗务搅扰,亦不过如打坐一瞬……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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