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回上京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只不过他在烛龙馆出现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传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老庞就亲自来了，这老头儿气色看起来比杜林离开时的还好，足以证明杜林给他的果子，他有每天都好好的服用。

    而他看着杜林一脸菜色，他叹了一口气：“你这年轻人，难道成为无夫子那样的存在，对于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躺在躺椅上的杜林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可以这么说，成为神明对于你来说也许像是诅咒，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种报偿，我的前生帮年轻人杀过很多他们不愿意杀的人，帮他们灭过很多他们不愿意灭的口，我本以为我会失去这份工作，将这苦难交给后来人，让他们来重走我的苦路，现在能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一切，也好。”

    “但无名氏不应该会这么做才对啊。”老庞一脸的疑惑。

    杜林拿起桌子上的果子，往嘴里塞了一颗：“无夫子他们拯救末日，扭转毁灭，而我与他们的所愿不同，我只想让坏人明白，这片大地不是他们的游乐场，无辜者向那些神明祈愿，如果没有人回应他们，那我就会应愿而来，我会教会他们怎么战斗，我会告诉那些无辜的生灵，想要不被坏人蹂躏，就只有与众生一道反抗。”

    “你的意思是说，末日与毁灭，并不只是混沌的专利，对吗。”老庞问道。

    杜林点了点头：“是啊，毁灭与末日，从来都不是混沌的专利，与事实相反，历史那么长，混沌为无辜带来的毁灭与末日，与坏人为无辜带来的死亡与痛苦并无二致，没有谁更邪恶一说。”杜林很是欣慰的点头称是，老庞就是老庞，年长，也是见过世面的，一下子就明白杜林想说的是什么。

    无名氏觉得杜林这么做很危险，的确是非常危险，但如果因为危险就没有人去做，那这片大地还会有谁来拯救。

    再说了，无名氏就不危险吗，他和邪神称兄道弟，在杜林看来，他也非常危险。

    只不过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杜林尊重无名氏，无名氏也同样的不会去阻止杜林。

    每一个无名氏，都在应愿而生，为愿而活。

    而杜林，只是纯粹的不想让任何一个年轻人重蹈覆辙，屠戮？血洗？什么高塔的孩子不应该行如此不义之事，可如果当年要是他们做了，就不会有那场血夜，高塔的学生们更不会因此而流尽鲜血。

    这些在年轻人看来太过残酷的事情，在杜林眼中如呼吸一样简单，你今天不做，以后等敌人的孩子长大来找你复仇的时候再做就太晚了。

    而面对混沌和敌人时也是如此，必须要直面牺牲，必须毫不犹豫，要不然就会死更多的人。

    “如果当年我有你这样的觉悟，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长唐也会因此而少一个敌人。”老庞坐在那里，轻声地叹道。

    而杜林对此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他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位老人：“没有了她们，也会有别的存在应了这劫难，我们每个人都会在劫难逃，只有战斗才有可能拯救自己与他人。”

    在杜林来看，混沌会缺席吗，怎么不会的。

    没有了她们，也会有别的可怜人被色孽点名，成为全新的道标。

    “现在长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必须找到阿卡尔，然后我会返回西陆，将西陆的事情安排好之后我会返回东土，在这里成为就我想成就的存在。”杜林这么说道。

    “你的妻室们呢。”

    “我会土地换成财富，然后来到东土，老庞，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再活一些年岁，这样你们就能够帮着我照顾好我的孩子们。”

    “你不要领地了吗。”老庞有些不解的问道。

    “孤儿寡母，怎么可能守得住那么大的家业，与其为此流尽鲜血，不如让她们在长唐生活，这里有足够的土地能够让艾尔什家族东山再起。”杜林倒是看得很开——西陆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与其让她们和人打生打死，不如都到东土生活，以他的战绩，加上几个家族的照顾，杜林相信在东土无论如何都会比在西陆活的更好。

    “……那我帮你向陛下求一个情，帮你的家族要一块领地，你的功绩，足够成为异姓王。”老庞这么说道。

    “不用什么异姓王，政治斗争的残酷性你我应该都明白，与其让我的孩子们背负上他们无法承受的责任，不如等他们开枝散叶之后再做打算，我对此深信不疑。”杜林笑着摇了摇头。

    “但你功高，要是不得赏，后来人会怎么想，今天这片土地，我一定要帮你要过来。”

    说完，老庞走了。

    杜林坐在那里，直到安塔走了过来，她坐到了杜林的身边：“你真的要把整个家族都搬过来吗。”

    “是我们，卢布林的老宅，我会交给妹妹，公爵一职，我相信真理圆环会再选一个出来。”杜林做出了回答。

    “那伊许爷爷呢。”安塔问道。

    “我相信他会理解的。”杜林叹了一口气。

    我相信伊许会明白的，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生灵生来就有拥抱自由的权利，有些人放弃了，有些人忘记了，但有些人哪怕直面死亡也绝对不会忘了属于生灵特有的自由与尊严。

    “那我听你的。”安塔微笑着躺到了杜林的怀中：“我相信你的选择，哪怕因此而让我们长久分离，但你发过誓，会在最后的时刻来接引我，我见过无名氏的妻子们，我也相信，我会成为她们那样的存在，帮助你，成就属于你的事业。”

    “哪怕因此而让每一个我们所经历过的世界燃烧，让战争席卷每一个我们所经历的世界也没问题吗。”杜林好奇的问道。

    “没问题，因为我相信你。”安塔说到这里，扭头看向杜林：“我倒是担心别的姐妹，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能够接受，而且你的母亲……”

    “母亲有她自己的选择，她有愿意等她的人，无论她怎么做，我都尊重她的选择。”说到这里，杜林叹了一声：相比起来，我最担心的，还是我最小的妹妹。”

    “要不，我们把她带到长唐来吧。”安塔这么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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