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凄迷月色，似在预示着一场小雨将至。

    刘福臣来到大同府最为著名的饮月楼，一如往常一般，来此欣赏月色，勾栏听曲。可就在他进入包房的一瞬间，一道和他穿着一模一样，甚至连外貌都别无二致的身影，取代了他。

    燕忆眉居高临下，站在云中俯瞰，却将下方刘福臣的所有伎俩都尽收眼底。

    “如此精妙的易容手段。”

    “李代桃僵之法，难怪秘卫追查许久都不曾发觉问题。”

    跟在燕忆眉身后的秘卫，默默点头：“是啊。”

    “谁能想到，这饮月楼内饮酒作乐的刘福臣，竟只是一个提前准备好的替身呢？”

    入门一瞬，真正的刘福臣已经借着一道暗门拐入阴暗之处，而假的刘福臣则以他的身份在饮月楼内饮酒作乐，并且大大方方的坐在窗边饮酒赏月。

    不需要替身多做什么，只需要坐几个时辰，刘福臣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必然已经做好。

    可惜，智者千虑，终有一疏。

    刘福臣做梦也没想到，在朱缙振面前立下军令状，要一天内给出结果的燕忆眉会亲自盯他，一尊天人之上的强者面前，他的手段和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的戏码，暴露无遗。

    不清楚被盯上的刘福臣，还是依照以往的谨慎，自暗门而入，沿着地道而出，期间还换了三次装束，才最终来到一处从外面看，似乎已荒废良久的府邸内。

    当刘福臣来到此地时，几道身影已等候多时。

    “见过诸位大人。”刘福臣躬身一礼。

    为首的紫袍人，背负着双手，背对着刘福臣，微微颔首，道：“红字暗信，什么事如此着急？莫非是肃王那边有什么消息？”

    “回大人，并非如此。”

    刘福臣摇摇头，将今日府衙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出。

    并将自己的需要也如实说出。

    “聪明的决定，要从秘卫手上救人，难如登天，除非是那几位大人亲自出手，否则就凭我等之力，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

    “但杀人灭口，就简单多了。”

    一袭紫袍的男子，语气森森，像是已有绝对把握，能在秘卫处置那几个世家之前动手，将他们全部灭口一样。

    然而，紫袍男子说罢，等待他的却是无尽的沉默。

    刘福臣双目圆瞪，惊恐的望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到喉咙的声音却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

    其他人也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嗯？”

    紫袍人察觉到异样，闪电般转过身，看到了令他瞳孔一缩，差点吓得跌倒的几道身影。

    燕忆眉，以及……随行的四个秘卫。

    “燕，燕统领？”紫袍人失声惊呼。

    紫袍人的反应，让燕忆眉露出意外之色，冷声问道：“你是秘卫？”

    “咕噜！”

    紫袍人艰难的点点头。

    从看到燕忆眉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还有带出来的这些人都……死定了。

    燕忆眉冷眉倒竖，盯着紫袍人，目光中透着森冷的杀意：“难怪秘卫的追查如此不顺，每次都能被恰到好处的掐断线索，我本以为是都如刘福臣一般谨慎小心，做事滴水不漏，才会致使秘卫追查不利。”

    “没想到，竟是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好，好得很。”

    秘卫对于秘卫如何追查，几乎都心知肚明。

    追踪和反追踪，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燕忆眉不是没有怀疑过秘卫内部出了叛徒，毕竟秘卫绝大多数都是从江湖上网罗而来的各行各业的精锐和高手，品行虽有审查，但谁也无法肯定不会有人禁不住诱惑，背叛秘卫。

    可燕忆眉却没想到，内部筛查几遍，都没有查出的问题。

    却在这里撞到了一个秘卫。

    紫袍人察觉到那铺天盖地的杀气，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颤抖着，不停磕头：“燕统领，燕统领饶命啊，小人，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

    刚刚在刘福臣面前，还极尽神秘，智珠在握的紫袍人，在燕忆眉面前犹如被吓破胆的鹌鹑。

    秘卫出身的他，自然也比谁都清楚燕忆眉和秘卫对于叛徒的手段。

    燕忆眉冷漠的望着他：“编号！”

    所有秘卫，都有他们加入秘卫时独属的编号。

    以十天干，十二地支，五行对照年月的编号。

    “属下的编号是……戍九·土二十七。”紫袍人颤颤巍巍的回道。

    “戍九·土二十七？”燕忆眉瞳孔中闪过一丝讶色，望着紫袍人：“你是正德十一年九月入的秘卫，土二十七，秘卫内部档案封存。”

    “你是去年五月，执行紫级任务中牺牲，哦不，假死的？”

    “回燕统领，属下并非假死。”紫袍人声音颤抖，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

    “不是假死？”燕忆眉眯起了眼睛，难不成面前这个背叛的秘卫，还真是死而复生不成？

    还有那些疑似起死回生的人，莫非也是相同的手段？

    这样的念头，只在燕忆眉脑海中徘徊一瞬，便被她排除。

    因为，不可能。

    除了她家殿下外，燕忆眉执掌秘卫多年，从未听说过有起死回生的事情出现过。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就算戍九说的再天花乱坠，燕忆眉也不信。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燕忆眉的言语中，用上了天人之念的压迫，就算精神再坚韧，面对这等天人之力的倾轧，陆地神仙以下根本无人能挡。

    戍九虽摇身一变成为指玄宗师，但在燕忆眉面前也如蝼蚁。

    根本控制不住，将其所知的所有事情，从当初假死到背叛秘卫，渐至后来成为幕后黑手一员，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等等，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正德十三年，戍九执行秘卫内部任务确实不幸牺牲了，但他的起死回生没有燕忆眉想象的那么玄奇，更不是什么神魔手段。

    根据戍九所诉，好像是一件神器或者一门武学。

    这些戍九一开始并不清楚，他再次醒来已经在某个势力的据点，见到了头戴虎纹面具的魁首谢东，后面经过一番威逼利诱，加上美人计，戍九终究是没坚持住。

    并未选择回归秘卫，而是干脆隐姓埋名，假死脱身，从此为神秘组织效力。

    也因此，获悉了组织内部的诸多秘闻。

    “魁首谢东？”

    “回燕统领，根据属下的调查，魁首谢东，并非真名，只是负责一方的魁首，他极可能是剑神谢晓峰的父亲谢王孙。”

    “谢王孙？”燕忆眉看了眼戍九，颇有些意外。

    综武世界的人，寿命极长，能修炼到指玄境，就能寿增甲子，活个一百五六十岁并不稀奇，谢王孙死前已是巅峰指玄。

    若是假死，再加上境界上有所突破，活到这时候并不是什么太难以置信的事。

    “是。”

    “除了他，还有以假名出现的许多组织内高手，极可能都是在江湖上传言已死，实则和属下一样，被组织内的大梵天的人以某种手段复活，而后被吸纳进去的。”

    “只属下所知的，就有数人，皆是我大明的一代传奇。”

    戍九面对燕忆眉的天人之念，各种不该说的秘密，都毫无隐瞒的吐露了出来，也让燕忆眉终于动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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