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爷爷，太爷爷！还有岳武穆，你们的在天之灵往下看一眼，汴梁城，今日要被我来攻破！金国，就由我来灭！你们的遗愿，就由我来实现！”

    孟珙现在已经亲自领军，和大哥孟玺、五弟孟珷一起，冲上了汴梁的东城墙，奋力砍杀着金兵，心神激荡异常。

    孟家的祖籍不在襄阳，而是河东绛州。

    北宋末年，金军南侵，孟珙的太爷爷孟安加入岳家军中，随军南下，后来定居于随州枣阳一带。

    孟安战死后，孟安之子孟林，也就是孟珙的祖父，继续为岳飞部将，和金军作战。

    孟林之子孟宗政，是赵方手下的大将。其人从军近二十年，一直处在和金国交战的第一线，官至右武大夫、和州防御使，于五年前病逝。

    孟宗政有子十人：孟玺、孟琛、孟璟、孟珙、孟珷、孟玘、孟璋、孟珠、孟璇、孟瑛。

    这十子都投身军旅，其中最出色的就是四子孟珙。

    但其他人也是好样的，孟琛、孟璟在孟宗政去世之前，已经战死沙场。

    六子孟玘，更是死在一个月前忠顺军对汴梁城的试探性进攻中。

    孟家十虎，现在只有七虎存世。

    完全可以说，孟家四代人和金军作战，不知有多少族人兄弟朋友和袍泽死在了金军的手中，和女真人有着解不开的深仇！

    孟珙从小就听爷爷、父亲不断的念叨，当初女真崛起，杀向他的故乡河东绛州时，是多么残忍霸道，高祖是如何死的，太爷爷是如何怀着国仇家恨，投入了岳武穆的麾下的。

    岳武穆是多么的慷慨激烈、精忠报国，受世人敬仰。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武穆好诗词！您的志向，一直以来，就是我的志向！您的遗志，今天就由我来实现！”

    “高祖、叔爷爷、大伯、四叔、二哥、三哥、六弟，你们的血仇，就由我今天来报！”

    “还有，那些随我作战的忠顺军将士们，金狗夺了你们的田地，辱了你们的妻女。不知多少人已经战死了，你们的血仇，也包在我的身上！”

    “天道好还，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女真人和我们汉人的仇恨，就与今天了结！”

    孟珙心神激荡，手中长刀挥舞，鲜血四溅，很快就清空一段五丈长的城墙，身后的忠顺军随后跟上！

    “收复汴京，杀尽完颜氏！”

    “别让完颜守绪跑了！”

    “杀杀杀！报仇雪恨，就在今天！”

    ……

    杀上城墙后，孟珙等人丝毫不贪恋继续和城墙上的金军作战，而是直接下了城墙，向着皇宫方向杀来。

    一方面，这些人都和女真人有着血海深仇。

    金国立国百年，开国之初的杀戮，就不用说了。立国之后，又不断将东北女真人迁入汉地，这些女真人被称为“种人”。

    这些“种人”的田地和物资从哪来，还不是从汉人那来取？

    这种公开的抢劫，可不止一次！

    女真人本就不擅长种田，获得了田地之后，又吃喝玩乐，将田地卖掉。然后，上书朝廷，说他们生活困窘，要求一些“无主”田地。

    哪来的无主田地啊？还不是汉人那里去抢！

    十几年就来一次，汉人怎么可能受得了？

    尤其是金国末年，人多地少。女真人可不会委屈自己，要求更多的田地，越发变本加厉。而金国为了保证女真人的战力，却听之任之，汉人越发难以忍受。

    再加上签军之事，全国汉人之民怨沸腾之极，在山东就爆发了红袄军起义。

    在唐、邓、蔡三州，因为距离宋金边境近，那些饱受屈辱活不下去的汉人，就逃到襄阳，参加了忠顺军。

    每个忠顺军的战士，都对金国恨的咬牙切齿！

    金人的代表，完颜氏的代表，不就是金国皇帝吗？要报那血海深仇，还是杀金帝完颜守绪，辱完颜守绪的女人最为痛快！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方面的原因，就是宋军争功诿过的老传统了。汴梁城是破定了，谁先杀入皇宫，抓住或者杀死完颜守绪，就是这场汴梁之战的首功！

    此时汴梁皇宫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崔立杀入了皇宫后，金国首相移剌蒲阿见状，紧急从东城墙附近抽调了一千精兵以及五千签军，前去救援。

    孟珙最先杀入汴梁，移剌蒲阿抽调了东城墙的兵力，也是原因之一。

    另外，平章政事完颜白撒、参知政事侯挚，参知政事兼枢密副使特嘉喀齐喀，尚书右丞实嘉世鲁，枢密副使兼知开封府萨尼雅布，以及礼部尚书张天纲等人，也紧急率领家中悍勇有力的傔从，总共八百余众，前往皇宫救驾！

    崔立没想到，这些人来的这么快，在皇宫内与其进行激烈的交战。

    到了现在，皇宫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崔立占领，占领了福宁殿、庆寿殿、坤宁殿以西的殿宇。这三座大殿以东的宫殿，则由金军控制。

    三座大殿，则成了两军激战的所在，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孟珙的加入打破了双方的平衡。

    他直接从东方率领大军杀入皇宫，捅了金军的后背。没到半个时辰，就和崔立一起，将皇宫内的金军斩杀殆尽，并且抓了两千多的俘虏。

    坤宁殿内。

    “金狗的皇帝在哪里，崔将军可知道吗？”刚见到崔立本人，孟珙焦急地问道。

    崔立眼珠一转，道：“那完颜守绪见我军入宫，就用三尺白绫上吊。可惜，赖我家王上洪福庇佑，还没死透呢，就被兄弟们救了回来。实不相瞒，他就在我的军中。”

    “你家王上？”

    其实，这里崔立耍了个心眼。

    完颜守绪奇货可居，到底是献给宋国还是献给赵朔，那还用问？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定哪天宋国也得被赵国灭了。现在孟珙就是给崔立再多的钱，再高的官职，又有何用？

    但话说回来，孟珙现在雄兵在手，硬要抢完颜守绪怎么办？说不得，崔立只能扯虎皮做大旗，暗示自己已经投了赵朔了。

    顿时，孟珙面色无比难看，道：“所以，无论我出何等价钱，你也不会把完颜守绪交给我了？”

    “那是自然。崔某对我家王上忠心耿耿，苍天可表，日月可鉴。”

    “好吧。”孟珙深吸一口气，只得退而求其次，道：“那完颜守绪的皇后，徒单氏在哪？”

    “这我就不知道来了。”

    崔立双手一摊，道：“也许，你该问问那些俘虏。”

    他也怕彻底把孟珙惹急了，不顾赵朔的威风直接抢人，仔细解释道：“孟将军明鉴，皇帝的下落我都说了，实在没必要隐瞒皇后的下落，我是真不知道啊。”

    “原来如此。”

    孟珙想了一下，道：“把金狗的平章政事完颜白撒、参知政事兼枢密副使特嘉喀齐喀，尚书右丞实嘉世鲁，枢密副使兼知开封府萨尼雅布，以及礼部尚书张天纲，带上来！”

    “是！”

    金国的首相移剌蒲阿，参知政事侯挚，已经死在乱军之中。

    完颜纳绅没有救援皇宫，也不知是死是活。

    现在孟珙俘虏中地位最高的，就是这五个人了。

    他向张天纲看来，道：“张天纲，你是汉人。现在金帝完颜守绪寻死未成，已经被俘。完颜守绪唯一的儿子完颜讹可，早就送往赵朔大王的军中做人质了。金国已经完了，何不改弦更张，归顺我大宋？”

    “哈哈哈！金国亡了，我就该效忠大宋？？这是什么屁话！”张天纲满面鄙夷之色，道：“天下岂有不亡之国？金国亡了，又是什么奇怪之事？至于大宋么……嘿嘿，我家陛下，比尔的徽钦二帝如何？”

    “你找死！”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张天纲这话，可是彻底戳到了孟珙的痛处！

    徽钦二帝怎么和完颜守绪比？

    金国被赵朔和宋国逼得穷途末路了，还死守汴梁三个多月，即便到了人相食的地步，都不肯投降。

    最后眼见汴梁守不住了，就主动悬梁自尽，义不受辱。崔立的兵到的太快，完颜守绪没死成，那是运气不好，谁也没办法。

    而徽钦二帝这俩傻宝呢。

    还有大半个中国呢，汴梁百姓还同仇敌忾，誓与金军周旋到底呢，他们却乖乖走入金军大营去劳军了。

    结果，人家金军扣下他们，就不准他们回来了。

    就这，二人非但不自尽，还把他们的妻妾儿女，乃至于汴梁城内的女子，都卖给了女真人，任其蹂躏，以求保住性命。

    最后，二人被迁往五国城。

    一个被死后熬了灯油，一个活着的时候就被乱马活活踏死！

    和完颜守绪的骨气比起来，完全没法比啊！

    你孟珙效忠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到底丢不丢人？

    本来完颜守绪落到赵朔手中，不能痛痛快快地报仇，就够让孟珙郁闷了。

    眼前这张天纲又如此羞辱孟珙，真是让他恨地牙根都痒痒！

    他抽出腰刀，就向张天纲的头上砍去。

    然而，张天纲面上并无任何畏惧之色，只是闭目待死而已。

    孟珙忽然把手停下了，冷笑道：“你张天纲想一死殉了金国，没那么容易！我要让你看看。你效忠的完颜氏，究竟是何等下场！我要让你看看，完颜守绪，比我大宋之徽钦二帝究竟如何？”

    说话间，他持刀向金国的尚书右丞实嘉世鲁看去，道：“说，完颜守绪的皇后徒单氏，究竟在哪里？”

    “哼，我身为女真人，难道还不如一个汉……”

    噗！

    孟珙眼见实嘉世鲁不肯合作，不待这厮讲完，就一刀捅入了他的心窝！

    噗通！

    实嘉世鲁世鲁的尸体，栽倒在地。

    然后，又向枢密副使兼知开封府萨尼雅布看来，道：“你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当然是先救皇帝要紧，哪里知道……”

    噗！

    管他知道不知道呢？

    只要说不出皇后的下落，就得死！

    孟珙又是一刀，将萨尼雅布直接杀死！

    “特嘉喀齐喀，到你了！”

    “死则死尔……”

    噗！

    孟珙已经杀红了眼，看向最后的金国重臣，平章政事完颜白撒，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哈哈！完颜白撒乃是大金皇族，世受国恩，照样不会说的。姓孟的，你看看，我们金国的忠臣孝子是什么模样，再想想你们宋国！”张天纲高声大笑。

    然而，他着实看错了完颜白撒了。

    女真人也不都是有骨气的。

    尤其是这完颜白撒，看起来战功赫赫，其实战功都是靠着手下死战得来，本人不学无术，怯懦无能，毫无廉耻。

    他赶紧道：“我想活！想活啊！皇后徒单氏，就藏在后花园的假山之中，我领你们去，准能找到！”

    “完颜白撒，你还要脸不要？！”

    “你姓完颜，早晚是要死的，还能指望宋人饶了你不成？”

    “你可对得起大金的列祖列宗吗？”

    “你出卖皇后，猪狗不如啊！”

    ……

    张天纲急红了眼，对着完颜白撒破口大骂。

    然而，没用的，完全没用的。

    功夫不大，孟珙就带着完颜白撒以及数十名甲士，再次走进了坤宁殿。

    另外，就是一个不到三十岁，颇有风韵的妇人了。

    她就是完颜守绪的皇后，女真人中最有地位的女人，徒单氏。

    孟珙微微一笑，道：“张天纲，接下来，千万别眨眼。我要你亲眼看看，完颜守绪比之我徽钦二帝如何？”

    然后，大手一挥，道：“兄弟们，上！大家都尝尝，完颜守绪皇后的滋味！”

    传说中，孟珙和蒙古军一起破蔡州后，俘虏了金国的皇后将其狠狠羞辱，而且命画师绘出《尝后图》。

    在这副图中，三人围拢皇后正在进攻，有将军模样的人正准备冲锋，他的身后还有十九名士兵等待着。

    别管这传说是真是假吧，张天纲今天可真惹怒了孟珙，他要让完颜守绪所受的屈辱，超过徽钦二帝！

    宋钦宗的皇后朱琏，当时年方二十六岁，可是宁死不辱，投井自尽了。

    而你们金国的皇后呢？

    “四弟，慢来！”孟珙的大哥孟玺可不能任由孟珙毫无理智的作为。

    他赶紧劝道：“我们大宋已经和赵朔约定，破城之后，所有财帛女子都是赵朔大王的。一般女子，我们就是辱了，想来赵朔大王也不会计较。但是，这可是皇后啊！赵朔大王知道了，如何与我大宋善罢甘休？”

    “而且，你身为人臣，辱一国之后，对天家毫无敬畏之情，朝廷和赵朔大王如何看你？陛下如何看你？如何看待我孟家？”

    “我们孟家虽然现在没有投北，但也不能自绝于赵朔大王啊！”

    孟玺可没孟珙对大宋那么忠诚，非常注意赵朔的看法，已经准备为孟家留后路了。

    “说得也是。”

    孟珙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无奈道：“看来这皇后，也只能交给赵朔大王处置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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