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星，海伯利亚巢都，天鹰议会政府区，罗穆路斯办公室

    自原初动力的圣域归来之后，沃斯齐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中的材料。

    那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通过黑石成分放大亚空间影响，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替代中小型火山炮进行发射的晶体材料。

    其目的是为了让黄泉八号实现对火山炮的独立生产，以突破火星及其麾下铸造世界对火山炮制造业的封锁。

    这场漫长的研究实验已经持续了上万年，从沃斯齐到他老师的老师，一直能够追溯到他们与火星首次出现分歧的时候。

    这些火星机油佬供给他们的火山炮溢价程度都高得可怕，加上还垄断了发射晶体材料，黄泉八号在泰坦军团的组建上一直都预算紧张。

    但是不得不买，就算是走其他铸造世界的渠道也值得买。

    毕竟火山炮是帝国最强大的激光武器，黄泉八号又没其他更好的技术，总不能学瑞扎那样给泰坦都装上超燃等离子吧？

    沃斯齐本来都绝望了，一边继续推进着这项古老的工作，并进行自己的考古研究，试图从那些古老异形的造物之中发掘些许灵感，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在历史之中留下自己的些许痕迹。

    拿起武器就能够知晓其使用方式，观察物体的外观便能够看穿材料的构成与运作机理，只是听取描述就创造出无穷多的基础科学与应用知识。

    沃斯齐贤者认为这就是真正的神。

    “沃斯齐贤者。”

    罗穆路斯出声道，同时也在心底暗自吐槽。

    帝国除掉实弹武器和小型激光武器，就没几个不沾亚空间的。

    那个火山炮发射的晶体一眼就能看出是吸收并储存精神能量的结晶，在生产这类晶体的矿业星球被屠杀大量灵能者之后，还能从这些晶体中感受到那些情绪的回响。

    拉美西斯也试验过，用魂石装几个黑暗灵族当电池功率更猛，耐用度也极高，可惜魂石灵族自己都缺，出产的星球还全在恐惧之眼，用来进行大规模列装很难。

    但是没有关系。

    破晓之翼能批发，黑暗灵族的海盗也到处都是，这支灵族分支别的不行，能生是一大优点。

    现在好了，有了沃斯齐的研究数据，以后都不用他们花费这笔开销了。

    “神圣的原初动力，您说。”

    站立的沃斯齐立刻以极为虔诚的姿势施以礼节。

    本来是打算跪下的，但是原初动力认为那样太浮夸，没有科学理性发展观你跪再多次也没用。

    看，多么理性！

    “正常称呼就好，没必要天天挂在嘴边。”

    感觉有些别扭，罗穆路斯开口道。

    虽然客观层面他们的确神头鬼脸的，但是也不能让这家伙干扰了他与其他人的正常社交。

    罗穆路斯虽然不认为这里是家，但他还是认为自己与身边人是同类，经过改造的阿斯塔特，未经改造的普通人类，他们共同组成了罗穆路斯在这个世界的社会关系。

    他认为自己能够从中找到一点认同感，就像他经常会跟德拉库斯他们聊一聊帝国笑话，侃两句原体贯口什么的。

    也不知道基里曼见到这帮子嗣的时候画面有多美。

    “是，大人！”

    在无敌铁卫们一副难绷的表情中，沃斯齐贤者立刻回道。

    看，多么谦逊！

    哎。

    注意到德拉库斯的神色，罗穆路斯叹息一声。

    以前就不该调侃黄老汉天天嘴硬‘我不是神’的。

    现在回旋镖打回来了。

    “这样就好。”

    罗穆路斯也不打算嘴硬，又给出了一枚用来储存实物的无限魔方。

    “自带解锁教程，你先看第一份文档，过一遍附录就行，然后给出你自己的意见。”

    其中是他让考尔编写的《机械神甫教育与晋升必学知识与规范》，用来整合机械教成员的。

    主要还是为了线上教育模式做准备，曙光星区内部的高级技工教育中早就开始推广。

    只不过去除了大量宗教成分，移除了对机械神的解构，保留了对欧姆弥赛亚的直接崇拜。

    这点即使是亚瑟都认可，21世纪的大家都对着机械上香磕头，更何况这个宇宙上香磕头是真的管用。

    而考尔这边不喜欢背锅罗穆路斯充分尊重对方的意见，一直都是独自与那些能够沟通的机械教成员进行交流。

    沃斯齐先是下意识的审查了一番这类异形造物，随后开始迅速分析附录，并偶尔将注意力落在那些他能够直接分辨真伪的数据上。

    沃斯齐皱了皱眉。

    “沃斯齐贤者，你对此的评价如何？”

    ‘动了机械教的蛋糕了。’

    但是沃斯齐显然不能这么说，在沉思了一会后开口道：

    “这份材料如果能够保证内容的正确，足以作为一名机械教士到通才贤者的研习教材，若是自身天赋足够并能够进行大量实际操作，甚至能够完成独立学习。”

    这些内容太详细了。

    众所周知，机械教成员的研究路线基本上与导师形成强绑定，所以诸如你想从生物贤者跨专业到铸造贤者，那么要么自己从头摸索，要么花费大代价去重新拜师。

    无论是哪一个选择，最终都会消耗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而即使是那些掌管一个铸造世界的监造大贤者，也没有那么多寿命支持他们涉足更多的领域。

    结果现在有人端来了本全领域基础。

    你可以理解为原本的机械教都是各自私塾老师自己出题，然后对学生进行教育，教学效果全看老师自身的水平以及对现有技术的理解。

    但是现在有人整了本教材全解出来，还是从小学到高中的都有。

    这下不只是学生要学了，老师也得看啊。

    同僚里有坏人啊！

    沃斯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翻找了一番署名，发现还找不到。

    你都写了我写些什么？

    “能够进行普及吗？”

    “很难，大人。”

    沃斯齐收起了自己的想法，立刻回道：

    “这会打破机械教会内部的知识传承体系，会触犯绝大多数徘徊在中层阶级贤者们的利益。”

    “你们呢？”

    “我们会觉得省事，能够在短期内培养出这个量级的贤者，能够大大便利我们的工作，并且这些知识的扩散严格说来并不会动摇我们的地位，它虽然全面，但也很浅显。”

    沃斯齐斟酌着解释道。

    如果他是一位正在晋升期间的通才贤者，那么他肯定会反对这个方案，因为这意味着他无法依靠学识约束更多的机械神甫为自己打工。

    但是现在不一样。

    虽然在几位大人面前唯唯诺诺的，但他的级别严格算来是大贤者了，有自己的铸造都市，同时还负责了铸造世界所要求的特定领域研究，算不得中层。

    到了他们这个程度，对知识更深层次的拓展就不单纯是压榨那么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了。

    他们需要更多的钱。

    所以对于能够为铸造都市创造更多价值的存在，他会持以开明态度。

    至于那些给通才贤者打工的底层机械神甫就更不用说了。

    这么一个机会就摆在眼前，不支持不学习的只能是傻子。

    “嗯。”

    罗穆路斯点头。

    看来这一版就改得不错。

    不至于刺激整个机械教群体的神经，能够带动其内部各个阶级的利益矛盾。

    脑海中整合了过去十年的一系列沟通数据，罗穆路斯最终确立的方案。

    很好，先期推广就用这版。

    “你能够对其进行推广吗？”

    他问道。

    沃斯齐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倒不是害怕为原初动力献身，但是让他来进行技术推广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就他这个级别敢对这份材料进行大规模推广，大概率中道崩殂，推广出去的教材也大概率会被改得面目全非，更加符合那些铸造世界的利益。

    “在你领导的铸造都市内推广即可，其次我希望你能够以我的名义在黄泉八号的议会内部提出这一议案。”

    沃斯齐立刻同意。

    这些都是他能够做到的。

    “至于效果如何不在你的责任范围内，你需要保障你掌控下的铸造都市进度。”

    罗穆路斯递出了一份数据表。

    他还是比较喜欢跟机械教打交道的，尤其是被狠揍了一顿的机械教。

    这些人在被迫放下傲慢之后，便能够认真与你沟通数据，你只需要划定合理的指标即可，对方也能够理解。

    “其次，在给予部分技术的生产许可同时，我们也希望曙光星区能够在异形研究，遗迹开掘等项目上与黄泉八号达成深度协作。”

    罗穆路斯并没有急着掏文档，这些决定一个铸造世界路线的事务就不是一个沃斯齐能够决定的了。

    “我能先签吗？代表我个人。”

    “.可以。”

    罗穆路斯多少有些低估了他们的力量。

    沃斯齐贤者连忙点点头。

    “大人，关于警戒星遗迹的开凿工作，我应该与谁对接？”

    “这方面的研究由塔拉辛铸造大贤者负责。”

    塔拉辛在黄八还有一个分身，这也便利破晓之翼更好的掌握黄八的情况。

    那就不奇怪了。

    沃斯齐顿时想到了那个敢明目张胆的把荒蝎开出来的贤者。

    怪不得对面那么嚣张呢，合着大人们对异形造物研究这一做法持开放态度。

    这对于推动黄泉八号与曙光星区的合作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前提。

    黄泉八号本就是异端研究基地，对异形技术的解析与研究一直都在各个铸造世界中名列前茅，挖坟也极为勤快。

    因此他们遭到火星给予的压力也是最大的，两边的勘探者舰队在极限星域遇见绝对有一边要消失。

    如果大人们能够对黄泉八号的研究进行背书，那么加强彼此的交流是必然结果。

    沃斯齐这么想着，觉得届时在黄泉八号的议会内部他能够为大人们争取到更多的有利条件。

    “大人，我们之间应该如何保障联系。”

    他又问。

    “我们会派出一支星语者团队与你们进行对接。”

    “我明白。”

    沃斯齐贤者不吱声了，恭敬地等待着命令。

    “你再看看这个。”

    罗穆路斯最后取出了一份星图。

    其中标注了目前已经发现的机械教舰队，及其他们的活动范围。

    “.”

    沃斯齐一开始并未看出什么不对劲，直到他发现除去因卡拉狄翁铸造世界的舰队以外，其他的舰队都分别由多支教派的小型舰队组成。

    “这不合常理。”

    他立刻说道。

    机械教内部势力驳杂除去火星足够庞大以外，其他多少都因为彼此之间的冲突而相对孤立。

    偶尔因为利益相关而产生合作并不是罕见的事情，但这样大规模地组织集结——

    沃斯齐的目光迅速划过那十余个有机械教出没的节点星球，并以一个战略家的思路开始进行分析。

    上次是大叛乱的时候！

    而那时候是荷鲁斯将那批来自无数支派的叛徒们捏合在了一起。

    那现在，又是什么力量让他们汇聚于此处？

    “这就是我们即将面临的问题。”

    摇摇头，表示这场集结并非由他们所主导，罗穆路斯开口命令道：

    “有混沌力量集结了这些部队，目前并不知晓主谋是谁，只能够确信与亚空间的那名伪神相关。”

    沃斯齐顿时严肃了起来，同时对罗穆路斯将瓦什托尔称之为伪神没什么不妥。

    那名铸造战争器械都需要造物者教派在现实宇宙刮地皮的低劣存在，如何能够与虚空造物的原初动力相比？

    “我会立刻向议会汇报这一发现，并让各个铸造都市的贤者们服从您的管理。”

    他默念了一遍那名伪神的姓名。

    居然胆敢挑战真正的机械神。

    “我并不指望黄泉八号能够在这场战争中站在我这边，但是我希望它能够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见沃斯齐的情绪有些激动，罗穆路斯开口道。

    黄泉八号本身在太平星域，距离恐惧之眼还算远。

    但是参考警戒星，出于对太空死灵遗迹的开掘与研究，以及对黑石矿藏的需求，黄泉八号在恐惧之眼周边建立的铸造都市可一点都不少。

    罗穆路斯也不指望能指挥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家伙。

    过来了这么多年了，罗穆路斯也知道提醒一下就是仁至义尽了，起码他身为原体，在绝大多数时候说的话都有着足够的分量，剩下便是做好自己的事。

    “我明白，大人，我必然能够保证我麾下的力量能够服从您的管理。”

    “嗯，辛苦你了，请回吧——对接工作会在13小时后开始，还请做好准备。”

    罗穆路斯见应当沟通的事务都完成了，也是下达了逐客令。

    “是，大人。”

    沃斯齐回道，随后转过身。

    他要去集结舰队。

    那些工作与事务都是政治问题，军事问题。

    罗穆路斯大人已经给出了要求，并宽容的划定了界限。

    他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因为原初动力的命令不容置疑。

    但是还有一件事。

    最为重要的事。

    他要解决掉宗教问题。

    沃斯齐的眼中带上了狂热。

    这是他与原初动力之间缔结的契约。

    他必须让那些还在迷茫与傲慢之中的同僚们信仰真正的机械神。

——

    送走了沃斯齐，罗穆路斯这才在心中长长出了口气，看着那张围绕着卡迪亚的包围网，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快接近黎明远征的规模了，光是泰坦军团就有十支起步，更别说配套舰队。

    哪怕有着亚瑟带着狼团与暗黑天使依靠找茬或是秘密处决的方式消灭了不少分支舰队，如今汇聚在此地的机械教也已经达到了极其夸张的数量。

    而那些大规模的舰队就不好动了，容易刺激机械教本就敏感的神经，真要提前引爆冲突幕后黑手说不定更高兴。

    单单是数支机械教的联合就让他们不得不谨慎应对，只能说帝国真很庞大。

    尤其是作为对手的时候。

    “帝国如果每个人都恪尽职守，那它绝对是银河最强盛的力量，这点毋庸置疑，可惜这只是一个概念。”

    橡木门再度闭合，罗穆路斯忍不住感慨道。

    警戒星已经处理干净了，接下来就是向外辐射连接卡迪亚，然后等待对方出招。

    “团结才是力量。”

    一想到当前恐惧之眼周边的局势，亚瑟不由得面露凝重。

    而他也没说错。

    所谓团结从来不是肤浅的团结自己精神上的朋友，政治上的盟友。

    那不能称之为团结，而是结党营私。

    真正的团结是要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对象，然后将之统合在一个全新的架构之内。

    这些机械教正是如此。

    但亚瑟对局势是乐观的。

    正如在他统合下的暗黑天使如碾压一般击溃曾经的同僚，在罗穆路斯的指挥下，警戒星的权力开始不断向破晓之翼集中。

    贵族被快速解决，星球政府完成重组，产业结构开始被优化，大量生产力被更加高效的利用。

    接下来就是扩散，就是在敌人动手之前最大限度的整合帝国现有的军事力量。

    长期被多方势力争夺的区域被开放，开始由破晓之翼统筹进行进一步开发，同时进行利益分配，缓和各方矛盾。

    警戒星即将被打造为一座工厂，一座要塞。

    接下来它的周边也将被打造为牢不可破的防线，并向外拓展。

    亚瑟关注着警戒星的星图，他们也在团结更多的力量，并同样有着灵活的手段。

    他觉得伙伴们要做得更好。

    但由此也可见帝国的问题。

    完全没有互信，没有一个像他们一般强有力的人或者政府能够站出来统领全局，就像那些堕天使，就像之前警戒星乱糟糟的局势。

    不可否认，如若帝国继续维持着这样的现状，那么就是在不可避免的走向死亡。

——

    “我不认为帝国正在走向死亡。”

    亚空间的混沌能量如潮汐般翻涌，扭曲的光影在虚空之中交织。

    一颗隶属于佩图拉博麾下的恶魔熔炉星球悬浮在猩红的天幕下，熔岩的脉动将整个地表映照得如同地狱。

    钢铁之血号的舰桥上，佩图拉博巍然矗立，冰冷的金属甲胄上倒映着下方燃烧的世界，漆黑眼眸凝视着那些在烈焰中扭曲变形的金属与血肉。

    “因为帝国已经死了。”

    整颗星球在他的意志下苏醒，钢铁的脉络在地壳深处搏动。

    无数钢铁勇士如同机械般精准地执行着他的命令，熔炉堡垒在轰鸣中拔地而起，齿轮咬合的声响刺破天际。

    凡人奴工在鞭笞下蹒跚前行，他们的身影在熔岩的火光中拉长，拽动着锁链，牵引着重物。

    熔岩河流中，一座座新铸的战争机械缓缓成型，金属外壳在高温中泛着暗红的光泽。

    尖啸的恶魔被铁链束缚，强行塞入机械的躯壳。

    “它早就是一具空洞的僵尸，他们所奋斗的每一天，都不过是在延长这一具尸体的痛苦，让它继续在无垠的空间迈出茫然的脚步。”

    “便让我毁掉它，毁掉这具尸体！”

    “让我们将那些可怜兄弟，那些被蒙蔽的子嗣从父亲的奴役中解放出来！”

    弗里克斯默默的听着，他的眼神沉静，思考着铁之主赋予他的战术要求，外在一动不动，将原体那随着拥抱灵魂之海的伟大力量而愈发强盛的身躯给衬托得更加高大。

    佩图拉博很嫉妒。

    是的，他很嫉妒。

    当年，帝皇从大远征的征途上抽身而退，返回泰拉追求成神的野心，将帝国的统治权拱手相让给凡人官僚，而非那些为他浴血奋战，征战银河的儿子们。

    在佩图拉博看来，帝皇的行径无疑是对他与兄弟们的背叛。

    而现在，佩图拉博更是妒火中烧。

    他们当年求而不得的特权，如今却被四位素未谋面的‘兄弟’随意行使。

    他们流出无数鲜血征服而来的银河，如今却是被这些从未参与过那场伟大远征的替代品肆意涂抹！

    而他们呢？

    他们还有什么？

    由弗里克斯亲自带领钢铁勇士掳掠而来，自黑暗科技时代研发完成的古代ai被捆缚在钢铁之血号的舰桥内部，无数管线将它与佩图拉博链接在一起。

    “莱昂，圣洁列斯，基里曼，马格努斯。”

    无视了来自黑军团代表又一次会面的请求，佩图拉博注视着拨云诡谲的灵魂之海，压榨着ai的每一分算力。

    一条能够跃出恐惧之眼的航道在他眼中缓缓成型。

    他呢喃着。

    “你们真得看看他们，看看他们是如何来取代你们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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