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注定短暂。

    警戒堡各处传递而回的图像愈发明晰，暗黑天使们也开始从强袭作战逐步转向战后收尾，而那些不想再战斗的堕天使也还算配合。

    由钢翼修士操纵的自动机兵在双方之间筑起一道屏障，对于暗黑天使和堕天使而言，这或许是此刻最稳妥的接触方式，既避免了直接冲突，又为后续的交流提供了缓冲。

    经历过亚瑟统领的暗黑天使们率先打破了僵局。

    他们率先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自己所属的部队，自己过往的经历，随后向着铁墙之外的弟兄们发出问询。

    “报上你的名字，兄弟。”

    在无数完成收尾的战场，他们如是说道。

    堕天使们迟疑片刻，终究缓缓回应。

    双方交换着姓名，追溯着过往，当原体的名讳被郑重提及时，紧绷的气氛似乎松动了几分。

    尽管信任仍如风中残烛般脆弱，但至少，它已经开始了建立。

    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就是全副武装的暗黑天使对抗散乱的堕天使，在经由亚瑟带领的今日，他们手中的牌多得可怕。

    第一军团一直是缺乏对任何事物的信任。

    在这一点上，他们很好的继承了莱昂这位基因之父。

    但是亚瑟可不想在容忍每一次命令，都是两个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互相猜彼此的意图，他要暗黑天使们对命令绝对相信，所以在对待堕天使的处理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咳咳~

    在外部控制室中，一名堕天使撑着身体矗立在控制台前。

    他的动力甲上布满裂痕，呼吸沉重。

    这里是他用灵能编织的战场，扭曲的能量在空气中嗡鸣，仿佛无数低语在耳边回荡，他疯狂而谨慎地榨取着至高天的力量，以此来对抗它的爪牙。

    而随着这份力量的不断使用，他的周围逐渐扭曲，幻化出五彩斑斓的诡异光晕，如同破碎的棱镜折射出不属于现实的光景。

    “滚开！”

    堕天使拔出了战术匕首，猛地捅进身体之中，那剧痛让他的额头泌出汗水。

    噗嗤！

    刀刃抽出时带出几滴暗红的血珠，溅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粗重地喘息着，将匕首狠狠插入面前的地板，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在寂静的控制室内格外刺耳。

    直到灵能的躁动被强行压下，他才脱力般向后一靠，倚在控制台边缘，盔甲与金属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结束了。”

    堕天使的声音很是沙哑，其中充满了疲惫。

    他已经有数十年没有使用过这些力量了，亚空间漂泊的漫长岁月让他深刻理解了这份“馈赠”有多么地危险，所以他一度封闭了自己的感知。

    好在他一直保守的秘密终究是派上了用场，让他在面对这些叛徒时至少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贝弗丹修士，请再度通报你的状态，部队正在接近。”

    通讯器中再度响起那个年轻的声音。

    是那个名叫阿兹瑞尔的新兵。

    堕天使完全不记得这个名字，对方解释说自己是在这个时代才被招募的暗黑天使。

    他说了很多，从他相对坦诚的言语中堕天使能够感知到其中变化。

    堕天使下意识就在怀疑其中是否有被隐瞒的真相。

    他的腿因灵能透支而微微发抖，随后撑开，踢开了一具破碎尸体的头颅。

    那颗头颅在金属地板上骨碌碌地转了几圈，最后停下时，便用他那一只裸露的，还未瞑目的眼睛盯着堕天使。

    很显然，这便是没有料到他是掌握了灵能力量的一员，从而在莽撞中失利的倒霉蛋。

    我们是暗黑天使。

    阿尔法军团们总是认为自己才是渗透作战的专家，因为他们都使用相同的名字，连自己在做些什么都不清楚，但我们所保守的秘密会让他们思想上的弱点暴露无遗。

    而想要找到一位坦率且诚实的暗黑天使，就像找到一只文明的太空野狼一样罕见。

    堕天使讽刺地想着。

    “.”

    为了找到支撑自己行动的支点，他猛地甩出匕首。

    刀柄精准地砸在信号发生器的电源开关上，那是先前作战时为阻断入侵者而手动切断的电路。

    啪嗒——

    线路接通，每时每刻都在入侵整个警戒堡的信息攻击迅速冲入其中，同时也包括了一直在循环播报的影像。

    全息投影的光粒在空中汇聚，逐渐勾勒出一位骑士的轮廓。

    剑刃闪耀的光芒为惨白的房间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在这突如其来的光亮中，堕天使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骑士的面容。

    这位曾背叛过狮王的战士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真正的王者，骑士手握光华流转的利剑，姿态挺拔如松，似乎正在静候世间万物的挑战。

    “我是亚瑟·潘德拉贡，暗黑天使的当代领袖，你若看见这信息，就代表我已然到来。”

    这张图像稍微缩小了一些，露出他身侧经过的暗黑天使们。

    他们全副武装，堕天使能够通过走廊光源的高度判断出这些暗黑天使要更加高大，但即使算上新型动力甲增加的体积，与中央骑士的身形差距依然一目了然。

    是原体没错。

    “与你们相同，当我再次睁眼时，眼前所见便是陌生的银河，周围都是想要夺取你性命的敌人，也正因如此，我理解你们的苦痛，我能够为你们提供庇护之所，为你们提供一处能够冷静思考的歇息之地。”

    “这个银河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危险，也正因如此，我也迫切地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将组建一支伟大的军队，去竞争银河的统治权，以更好的方式诠释人类该如何逐鹿群星，若你们心怀赤诚，我便许诺，你们必能在这伟业中寻得一席之地。”

    堕天使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需谨记，如若你们认可我的思想，那我即是第一军团无可争议的统帅，在你们脱离队伍之前，须遵守我立下的誓约，须即刻停止一切内讧与相互审判——”

    投影中的骑士看向收录他身形的摄像头，目光如炬。

    “一切待我亲自裁决。”

    视频结束了，整块屏幕再次溅落在黑暗中。

    原体有着改变银河的野心，他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同时他很诚实，他对军团有着明确的要求，并不吝啬分享自己的规划。

    其次他还很宽容，他打算去甄别堕天使的罪行，并以他的标准来施以惩戒。

    他想要结束这一场持续了万年的内斗与猜疑链。

    在狮王执掌军团之前。

    “也就是说.他打算否定狮王？”

    堕天使嘶哑地低语，金属手套在控制台上刮出几道浅痕，又想到此刻那位原体正与那些忠诚的战士同行，而自己却要承受他们的攻击。

    这确实是个残酷的玩笑。

    的确，银河从来就不是个宽容的地方。

    你想要宽容，那么你就要比那些敏感的存在更加强硬。

    这位殿下展露了自己的决心，那就是他决定将属于堕天使的过去背在身上，除他之外没人能够干涉。

    堕天使深深吸气，漏气的胸腔就像是破损的风箱一般。

    他缓缓调出通讯界面，将自己所在位置和歼灭敌人的过程，包括那些禁忌的灵能运用，全部如实上传。

    数据流在屏幕上闪烁，将他的秘密尽数暴露。

    '我希望我这次是对的。’

    完成这一切后，他向后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闭目苦笑。

    类似的背叛他经历过很多次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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