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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回长安


李逸一眼就看穿了处罗可汗的阴险用心,这就是离间计。

    “来人,请宇文公来。”

    这个热寒特勤虽只率轻骑前来,可却也是打着突厥旗号光明正大进太原城的,现在却又单独见李逸,还拿出处罗可汗所赐狼头纛和赐封南面设旨意。

    阴险。

    谁能想到处罗可汗不射雕改用计了。

    他想到了泥步设的提醒,或许这是义成公主那个疯女人的手笔。

    很快,宇文士及被请了来。

    这位进来后先看了眼被李逸留在堂上的突厥热寒特勤,然后向李逸叉手:“大总管唤有何吩咐?”

    李逸指着热寒,

    “此人自称处罗可汗使者,特勤阿史那·热寒,他带了面狼头大纛来,还说处罗可汗要赐封我为突厥南面设,你说好笑不好笑?”

    宇文士及怔了一下,这可不兴开玩笑啊。

    李逸把他表情尽收眼底,这位把妹子送给皇帝表哥,皇帝对这个表弟也不错,虽然坐了段时间冷板凳,可如今也是四品骠骑将军。

    知晓他妻子隋朝南阳公主在河北出家,嫡子宇文禅师被杀,还特意把自己堂妹寿光县主嫁给他,又恢复他旧爵新城县公。

    他来安抚河东,也是皇帝亲信,未必没有带着监军任务的。

    热寒特勤也没想到李逸会直接把这事公开,

    一般领兵在外的大将,不说接到处罗可汗的册封会不会勾起野心,但也会怕说不清楚而不敢随便张扬吧,

    处罗可汗交待他的任务就是到太原后,先公然入城,然后只对李逸说赐狼头大纛封南面设,

    然后李逸这边犹豫不敢公开之时,再把消息透露出去,到时就能让李逸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不说就能因此除掉李逸,但皇帝免不了猜忌。

    可这李逸怎么没按处罗可汗和可敦预计的那样行事呢?

    “宇文公,突厥人狼子野心,坏的很啊,这是要往我身上泼屎呢,我得立即带着这个家伙进京一趟。

    并州这边的事,便要暂时交由副总管李仲文、司马张志昂,还有宇文安抚使你们主持了。”

    宇文士及觉得李逸反应有些过度,但也能理解,

    “大总管,陛下肯定能相信你的忠诚,如今并州局面可离不开大总管啊。

    大总管给陛下上书说明情况即可,哪里需要亲自进京一趟。”

    “这事我必须得亲自回京,当面向圣人说明。”

    李逸态度坚决。

    处罗可汗这脏水泼的,倒让李逸有了激流而退的理由。

    现在大局算是基本定了,刘武周蹦达不了几天。

    马上就到了结算的时候,他李逸立的功劳确实有些大,大到皇帝先前都给他封王了。

    他一直在向皇帝辞封王爵,可皇帝也一直没允。

    关于封王这事,虽然舅父张道源也说过,说他身份特殊,名列宗正属籍,属于皇族宗室,虽非近支,可也属远支宗室。又有李孝常封王在前先例,

    他这个李孝常侄儿封王也算合情合理。

    而且宗室两年时间,都封了二十七个王了,也不多他一个。

    但李逸始终觉得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宗室,现在皇帝封的爽快,搞不好回头就会上黑名单,会被提防猜忌。

    他还这么年轻,那个位置只怕以后难熬。

    反正大唐的郡王,也不能分封裂土更不能建国,那郡王还是国公也没太大区别。

    还是国公自由且安全一些。

    本来他就想着等刘武周被击败后,他就能班师回家了,现在处罗这么一搞,他正好提前回京。

    未雨绸缪,激流勇退。

    宇文士及见李逸态度坚决,惊讶于这个年轻人如此的头脑清醒,并没有半点居功自傲。

    “我还是建议大总管先上书一封给陛下,然后等陛下安排。”

    “我先带热寒特勤回京,正好朝廷也是要跟突厥好好谈谈,化干戈为玉帛,澄清一些误会较好。”

    热寒不想去长安,

    他的任务是来太原送狼头大纛和赐封南面设的,搞点风雨就回去。

    可李逸哪让他离开,几乎是强行控制住了他一行人。

    次日李逸就直接带上他回京。

    李逸带上罗五一行十名罗家堡同乡,又把自己的三十六名部曲叫上。

    最后司马张志昂给他拨了三百步骑护卫同行。

    热寒特勤不肯走,李逸对刘黑子一歪头,黑子嘿嘿笑着,掏出一把手弩,

    咻的一弩射中热寒身边一个随从,那人被射中脚背,惨叫着乱跳。

    “大总管,恕手下失误。”刘黑子一边说着恕罪,失误,一边却又继续装填。

    热寒见这么赤果果的威胁他性命,声音也小了许多。

    “热寒特勤,我真诚邀请你同往长安面圣。”李逸笑着道。

    阿史那热寒无奈硬着头皮答应,他相信这个年轻的李逸,是真敢将他射杀于此。

    当天,

    李逸便裹挟着热寒特勤从太原南下长安。

    因晋州还没收复,李逸便经已改名汾州的原浩州,经隰州南下往龙门渡河回关中。

    在他出发时,宇文士及也是立即给长安天子写了一道加急密奏,把这件事情详细说明上奏。

    李逸拍拍屁股就走了,面对着这么大一个摊子,宇文士及也很无奈。

    ···

    河南,滑州。

    曹旦引河北大军五万南下,渡过黄河,在滑州扎下连营。

    曹旦命河南归附的李密旧将各率兵马来汇集,并命令他们供应大军粮草。

    徐世绩和李文相,都被命令出兵三千,并供应粮草。

    曹旦是窦建德妻兄,身为窦建德嫡系,瞧不起反复无常的河南诸将,骂他们贼匪出身,摇摆不定。

    一来到河南,对各部义军百般苛刻,不是索要钱财,就是挑剔各部带来的兵不够精锐,供应的粮草不够多不够好。

    他的手下也是区别对待这些河南归附首领和他们的兵马,粮草给最差的,还不足额,偏偏各部来时都是带了许多粮草来的,结果被曹旦派人全收走,现在又各种克扣。

    河南诸将怨声载道。

    李文相因发到掺沙土还发霉的粟谷,气不过就拿鞭子抽打了那军需官,结果曹旦就将他抓起来当众抽了二十鞭。

    霍氏为儿子说情,曹旦甚至要将霍氏抓起来,裸衣鞭笞。最后河南诸将劝说求情,曹旦这才罢休。

    晚上,徐世绩过来看望李文相。

    霍氏看着儿子被抽烂的脊背,流着泪对义子徐世绩道:“曹旦这是故意要逼迫我们不满,这样他就能找理由收拾我们,

    这些人根本就没把我们当成自己人,这次明着说是来征讨孟海公,我看就是要把我们这些降将一锅端。

    今日他打文相,那是往死里打啊,谁知他明日又会找什么由头责罚我等?

    等攻打孟海公时,只怕更要逼着我们去填壕、攀城!”

    “母亲放心,再忍忍,窦建德很快就会南下,到时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砍下他首级,为文相报仇。”

    徐世绩回营后,

    霍氏依然难以克制心中怒火,

    今日曹旦居然要将她裸衣鞭笞,幸好诸将一起求情,否则她难免受辱。

    可她今日看曹旦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东海公虽然许共图此贼,然曹旦欺辱太甚,步步紧逼,我们根本没那么多时间,

    事久生变,等不及窦建德来了,不如速决,先杀曹旦,破其大营,然后渡河北上,我们去攻窦建德。”

    李文相今日也是深感奇耻大辱。

    他被抽二十鞭都还能忍,可曹旦居然要扒他母亲衣服,这绝不能忍。

    母子俩一番商议过后,

    当即决定先发制人。

    李文相于是派亲兵前去曹旦大营,就说今日鲁莽无礼,得罪曹大将军。

    如今备下宴席,要向曹旦赔礼道歉。

    邀请曹旦和一众将领前来赴宴,还说他让人去滑州城买了羊、酒,又请了歌妓舞姬等,让曹大将军务必赏光。

    接到邀请,

    曹旦正在察看地图,

    “哼,这李商胡白天时不是挺傲吗,要不是看在徐世绩等人面上,今日便直接将他砍了。”

    一名偏将笑道:“是啊,都是徐世绩等多事,否则今日也能看到大名鼎鼎的女将军霍总管扒了衣服是什么样子,

    那女人儿子都二十多了,她却看着好像也才二十多,穿上铠甲格外飒爽,高个高挑,有着一般女人没有的英武,那双大长腿,

    扒了衣服肯定好看。”

    另一人笑道:“今日让她逃过一劫,等他日再寻个由头将李商胡砍了,把这女人没为奴婢,到时把她送教坊,咱都有机会尝尝啥滋味。”

    一群人大笑。

    曹旦笑骂:“这样的女人,老子可舍不得送教坊千人骑万人尝,到时老子养为外室。”

    “大将军你就不怕榻上弄不过她?”

    几人笑了一阵,

    “这李商胡设宴邀请要陪罪嘞,大将军你今晚说不定就有机会。”

    曹旦摇头:“那女人今天瞪我的眼神,恨不得能目光化为利箭射杀我呢,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一会我还得给夏王写封奏疏禀报这边情况。”

    “玩开心点,等各路兵马汇聚,就要开拔上战场了,到时可就没机会放松了。”

    夜幕降临。

    李文相的营地,

    最后来了曹旦麾下二十三员将校,各带了随从来。李文相带着伤在营门口迎接他们,将二十三人请入营中,他们的亲兵部曲,也被请到另一边招待。

    “曹大将军这是还在怪罪我,不肯来吗?”

    “大将军今晚还有要事,并无他意。”一人道。

    李文相听后大为失望,可箭已在弦上。

    霍氏对儿子道:“那就先杀了这些人,然后再杀曹旦。”

    烤肉、鱼鲙,各式菜一一上来,霍氏带着一群女兵,亲自来给诸将敬酒。

    众人很快被灌醉,

    一名河北将被灌的大醉,忍不住伸手去揽霍氏的腰。

    “好摸吗?”

    “不错,腰很细,哈哈···”

    那人笑声戛然而止,霍氏用匕首一刀抹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溅而出。

    “动手!”霍氏冷哼一声,拿起桌上杯子狠摔在地上。

    早埋伏好的刀斧手顿时冲了进来,李文相也操起一把斧头猛的乱砍。

    片刻,

    二十三名河北将领,大醉中被屠杀光。

    那边也一起动手,把这二十三人的三百多随从,也都灌醉后动手屠灭。

    有一名亲兵恰好腹痛,饮酒至半出去蹲坑,结果意外逃过一劫,等发现不对劲后,立马抢了一匹马奔逃出营,一口气逃回大营禀报曹旦。

    李文相又派船过黄河去北岸,诈称曹旦军令,接他们渡河,运了四舟骑兵三百,到河中间,突然弓弩袭杀,三百精骑过河,皆未披甲,挤在密闭的舱中,哪料到友军突然袭击,

    尽数被射杀四船舱中。

    李文相还想继续袭击,这时曹旦大营已经开始发出警报,迅速关闭营门,骑兵巡游。

    李文相不料事情已败露,只好派人去通知与曹旦连营的义兄徐世绩,自己这边也是擂鼓吹角,集结人马杀向曹旦大营。

    徐世绩营中,

    郭孝恪披甲执槊,大声劝说:“总管,李文相母子已经发动,我们也得立即响应。”

    徐世绩看着曹旦大营戒备森严,

    无奈的摇头:“事起突然,曹旦已有防备,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总管,放手一搏吧?”

    徐世绩摇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跟送死有何区别,跑吧。”

    “去哪?”

    “此处已无我们容身之地了,全保存性命再说,回长安。”

    徐世绩再不犹豫,当即率数十骑亲兵立即破营而出,头也不回的往西逃。

    他甚至没去李文相营,只是派了一名亲兵去寻李文相,让他们赶紧撤。

    李文相率部杀到曹旦营前,见壁垒森严,无懈可击,便借着夜色,调头西进,他们有船,当即用船把三千兵运过黄河,来到北岸。

    霍氏披甲,策马当先,在一队女骑亲兵护卫下,率先杀进曹旦北岸别将高雅贤、阮君明的大营。

    阮君明睡梦中,被亲兵叫醒,甚至都不知道敌人是谁。

    稀里糊涂就被霍氏冲破营栅,直杀入营中,阮君明刚上马,就撞到霍氏。

    霍氏远远的一箭射来,正中阮君明面门,一命呜呼。

    主将一死,阮君明营彻底大乱,士兵溃散。

    霍氏冲溃阮君明营,便又与儿子李文相合兵,再冲向另一处的高雅贤军营。

    高雅贤也不知道是谁来袭击,

    黑夜里收拾部众后退,李文相追都追不上。

    “文相莫追了,”霍氏追上儿子叫住他。

    “母亲,现在怎么办?”

    霍氏原本想设宴先杀了曹旦和他的手下将领,然后突袭曹旦大营,到时徐世绩等再见状一起出兵掩击,敌人失去将帅,必溃。

    可谁料成现在这个样子。

    霍氏想了想,“世绩已经弃营前往长安,我们不能抛下这些弟兄,但这里也不可久留,先撤回河阳中潬城吧,可恨没能杀了曹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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