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批？”

    “愚者”克莱恩闻言，灰雾中那张淡定的脸大惊失色。

    上一次罗杰送来的那三十多套非凡特性他死卖活卖，这些天终于是通过罗斯德群岛的各种渠道卖出去不到十件。

    眼下这混蛋还没收款、便又给自己找来“一大批”非凡特性，还是“罪犯”和“异种”这两条小众途径的非凡特性，这让他这个披着神皮的假神如何是好？

    如果这次再卖不出去，他这个“塔罗会”的首脑还要不要脸了？

    还没等他操控着“世界”先生发问，“倒吊人”阿尔杰就已经在短暂的沉吟后开口：

    “您这个‘一批’，大概是有多少？”

    “啊。”

    罗杰被这反问搞得愣了愣：

    “我没算，不过应该比上次那一批多。”

    没算……

    还没等大家从满心的吐槽冲动中回过神来，只听这位“命运之轮”先生又说：

    “嗯，大概应该在一百以内，绝大部分都是中低序列。”

    “等等，您刚才不是说您已经把那两名半神级别的‘魔鬼’放逐去星空了吗？

    “该不会，那‘黑翼暗礁’上还有高手？”

    “隐者”嘉德丽雅立刻发现了罗杰话语里隐藏的信息，绝大部分都是中低序列，那就意味着还有极少量的高序列。

    “放逐了一个，囚禁了一个。”

    “命运之轮”先生耸了耸肩：

    “所以现在还有一个序列4被我关押着。”

    这是什么样变态的战斗力……话说现在海盗将军们都流行半神+恶魔+地牢这种玩法的吗？

    “月亮”埃姆林不由得在心中连连感慨起来，吸血鬼小哥在这一瞬间竟有种自己玩人偶的爱好和罗杰的行为一比简直是小孩子的游戏一般的感觉。

    “各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贝克兰德是不是出过一起‘恶魔’晋升仪式导致的连环杀人案件？”

    此时此刻“魔术师”小姐开口问道：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考虑将这些非凡特性做成封印物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出售，如果直接这么卖的话，有可能会被拜血教和恶魔家族那些人回收。”

    她的言下之意是，“异种”途径还好说，但如果直接让那些“罪犯”相关的非凡特性流入市场，则有可能让一些低序列的恶魔获得晋升机会。

    无论是“连环杀手”、“恶魔”还是“欲望使徒”，在晋升之前和晋升之后的过程都太过残忍，直接将这些东西卖出去太过缺德、有伤天和。

    “没有关系。”

    “命运之轮”罗杰笑着耸了耸肩：

    “他们消化魔药和晋升都没关系，只要别伤天害理就可以了。”

    事实上，在这次会议开始之前，罗杰就忽然萌生出了一个全新的设想，令他觉得值得一试。

    他这话听得所有“塔罗会”的参会人员直接怔住：

    只是卖个非凡特性而已，等那些“罪犯”取走了非凡特性，哪还轮得着罗杰去管他们？

    说难听点，能够选择成为“罪犯”途径非凡者的人基本都不是什么正常人，等这些人获得非凡能力以后再藏起来、到时候想要把他们找出来就难了。

    再说了，“罪犯”、“连环杀手”、“恶魔”的扮演和后续的晋升仪式都需要主动地为非作歹，否则的话这条途径想走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罗杰这番想法，哪怕是最幼稚的“月亮”埃姆林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实施。

    似乎是看出来了他们的想法，“命运之轮”罗杰笑了笑、这才解释道：

    “谁说成为‘罪犯’途径非凡者我们就管不到了？我们可以从贝克兰德开始试点，刚好我庇护对象中的一位正在运营一间侦探事务所，能够起到一定的监督作用，实在不行就多招点人手，壮大一下队伍。

    “至于人员管理方面，我们可以和他们订立契约，让他们按照我们的要求做事情，譬如如果要消化魔药、则可以去通过帮我们执行任务，譬如窃取一些秘密资料、除掉某些特定目标之类。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上扬：

    “‘罪犯’的扮演只需要违反法律就行了，但是谁说法律就一定是公平正义的？

    “诸位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法律只是用来约束弱者的，只要实力或权势强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无视弱者的诉求、通过各种钻法律空子的手段来欺压弱者，而弱者们因为自身能力和受教育程度的限制、往往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

    “相比起鲁恩的执法者们，各大正神教会的非凡者已经算得上是清流，毕竟神灵们无法接受大部分的普通人死亡——对于祂们来说，不管是普通人还是高官贵胄，都没有任何的区别，与其保护权贵，倒不如保护占据绝对大多数的普通人来的划算。

    “所以，违反法律不一定是作恶，法律的解释权只在司法者手中，但是对于公道和正义，大众自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像‘冷血者’、‘连环杀手’也是一样的道理，我举个例子，譬如某些‘罪犯’途径的赏金猎人可以选择在海上猎杀海盗，将他们作为展现冷血和施暴的对象，这一样能够加速魔药的消化。

    “唯一有些困难的是‘恶魔’，因为它与‘冷血者’不同，‘恶魔’大概率需要展现出明确的、与公众普遍价值观相背离的恶意，所以这一序列的正向扮演会变得非常困难…当然不排除会有聪明人发掘出正向扮演的守则、走通这条路，否则在此之前我们不会允许序列7的‘连环杀手’晋升。

    “我很期待这方面的可能性。”

    “隐者”嘉德丽雅听了罗杰这番有些离经叛道的想法，虽然下意识地觉得古怪，但是仔细一想又十分有道理。

    对那些生活在北大陆“和平”各国、没有经历过战争和海上乱象的普通人来说，他们往往会混淆法律和执法者之间的关系，也容易混淆“善”、“恶”与“结果”之间的关系。

    从这一点上来说，“命运之轮”先生说的道理更加接近世界的真实，所以那“罪犯”途径的所谓“正向扮演”很有可能是可行的——毕竟“囚犯”途径就有纵欲派和节制派的区别，作为它相邻途径的“罪犯”途径，很可能也有这样的潜力才对。

    唯一的问题，则是操作起来的试错成本会比较高，现阶段来看不是非常现实。

    旁边的“正义”小姐也明显想到了这个问题，她开口问道：

    “那么，‘命运之轮’先生，您该如何约束他们的行为，是通过‘公证人’的约束吗？但是我猜，对这些‘罪犯’们来说，行动的自由可能是一个核心的价值诉求，如果他们要受到您刚才所说的约束，那么他们为何又要选择在您这里购买非凡特性、而不是选择其它的渠道？”

    “命运之轮”罗杰听了这番话，早有准备地回答道：

    “你说的通过‘公证人’的‘契约’进行约束确实是一个办法，但是事实上，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我刚才也说了，我手下有一些需要历练的人，他们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扮演‘猎魔人’的角色。

    “至于产生‘犯罪’的念头，虽然每个人的理由不一而同，但是缺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我这里可以提供抵押贷款，为他们提供无息的分期付款服务，这样一来他们成为非凡者的门槛就变得非常之低，我相信很少有人能够拒绝，甚至拜血教和恶魔家族的基础都要受到影响。

    “当然，如果我们手下的这些‘罪犯’能够找到那些心怀歹意的恶魔，也可以将他们想办法除去或者提供情报线索，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得到更多的非凡特性，还能够给予我们的手下优先晋升权、甚至免掉一部分贷款。”

    此时“愚者”克莱恩终于是忍不住，操控着“世界”先生沙哑着嗓子发问：

    “你刚才说抵押，抵押的物品是什么？”

    “命运之轮”罗杰耸了耸肩：

    “就是非凡特性本身。

    “这就是我下面那些年轻人们历练的机会。”

    听了罗杰的话，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和沉默。

    他们皆是听懂了罗杰的意思，那些“罪犯”不仅要借贷成为非凡者，甚至还要抵押上自己的命，如果在罗杰划定的框架之外进行恶魔活动，就会被罗杰手下的打手回收非凡特性。

    这种堪称活阎王一般的想法，哪怕是鲁恩当今最凶狠的资本家看了估计都得拍案叫绝，但最关键的是，罗杰这一套闭环能够制造出一支听令于自己的非凡者打手队伍，等于几乎是零成本豢养了一支部队。

    “魔术师”女士还从中品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如果这些“罪犯”们为非作歹，萨姆的侦探事务所还可以重拳出击、光速执法，在回收非凡特性、除掉社会不稳定因素的同时，还能够给塞西莉亚、爱丽丝甚至自己等一众人提供实战和消化魔药的机会、顺便打响侦探事务所的名气。

    毕竟他可不怕有自己的手下解决不了的麻烦，佛尔思可是知道罗杰有着“蔷薇主教”的能力，实在不行就给那些“罪犯”身上提前埋设一些条件触发的血肉爆弹，这样就可以全自动去除掉那些不听话的家伙、而后再派自己的家人和手下去回收非凡特性。

    绝对的规则背后是绝对的武力，罗杰这一番看似是骚操作的计划简直是实现了一石三鸟的效果，这脑回路简直清奇到超出常人的想象。

    “倒吊人”阿尔杰愣了愣后，这才佩服道：

    “‘命运之轮’先生，我需要向您学习的还有很多。”

    喂，学习个毛啊，我这是正经的邪神聚会，能不能学点正常的，你们两个老阴比是惺惺相惜上了吗？

    “愚者”克莱恩在心中无奈低吼，但是不得不说罗杰这一番计划确实非常诱人，哪怕是他也找不出任何的毛病。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命运之轮”罗杰笑眯眯道：

    “如果大家后续再见到有‘罪犯’在市面上活动，可以和‘魔术师’小姐确定对方的底细，如果不是我这边的“罪犯”派系、而是恶魔家族或者拜血教的人，则可以照常铲除。

    “这方面，就要辛苦你了，没问题吧？”

    啊？这是给我派发任务了？

    “魔术师”小姐愣了愣，她原本以为这事不关自己什么事，所以罗杰这么一说，她当下就有些懵逼。

    然而考虑到自己受到亚伯拉罕家族颇多恩惠，她原本就有报答的想法，而“命运之轮”先生这一套计划又能够变相起到约束“恶魔”们、防止他们像以前那样为非作歹的效果，所以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其实，罗杰这么做还有一个核心的原因，就是他刚才在给“愚者”先生写下关于“恶魔君王”法布提的情报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两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亚当和法布提如果真的是在合作，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如果说法布提真的是穿越者，他们双方是否知道彼此的底细，法布提是否和女神一样能够成为盟友？

    毕竟那位“恶魔君王”似乎并非是直接将“深渊”途径相关的知识告知了自己，而是似乎让他看清了一小部分“深渊”支流的本质，这其中的意义太过深邃，哪怕是“命运”领域的非凡者罗杰都无法看清其中的奥秘，但是能够确定的是，法布提很大概率在自己身上压了筹码，所以如果罗杰能够为祂提供一些帮助，不仅不会有什么损失，反倒可能会有好处。

    毕竟无论是怎样的“罪犯”，最终的信仰指向的都是“深渊”，这或许能够帮法布提进一步稳定自己的状态、在必要的时候发挥出特殊的效果。

    除此以外，他先前在“深渊”支流之中下坠的时候所体会到的那种绝对的“向下”感，似乎是来自于欲望母树的堕落象征—长期以来因为“深渊”途径在表面上的恶性倾向太过明显，所以对它的信仰往往也带有较强的堕落特点。

    而这堕落特点恰巧可以被欲望母树所利用，进一步的从星空“向下”投射自己的力量，以侵蚀深渊。

    眼下提出的“正向扮演”的理念很可能会为深渊提供一些不一样的机会，因为这种“向上”的力量很有可能会让法布提获得更多的力量以对抗“向下”的象征，从而抵抗欲望母树的力量投射、获得更多的喘息机会。

    这一点在许多心理炼金术相关的资料中亦有过提及，那即是深渊和星空其实只是同一种象征的一体两面，其本质皆是不可名状的幽暗。

    做这方面的尝试并不会让罗杰损失什么，但若一旦成功能让法布提在欲望母树的侵蚀下获得一线生机，那么得到了一份序列1“神孽”非凡特性的祂，则很有可能成为末日中至关重要的力量之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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