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金字塔内部的空间仿佛凝固了。

    李道生与无道对视着，两张相同的面孔上流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情——一个是即将消逝的沧桑，一个是正在转变的挣扎。

    “时间不多了。”无道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自己胸口的镜片，“这是祂的碎片，也是我的囚笼。”

    苏陌师警惕地站在李道生身侧，铜镜青光流转。

    她注意到那些连接在无道身上的金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如同即将熄灭的灯芯。

    “【十三月】和【第五季节】不是真正的存在……”无道突然说道，嘴角渗出一丝金色液体，“它们是工具，一个外神的投影。”

    李道生感到体内五件法宝同时震颤，无道的记忆如洪水般冲刷着他的意识。

    他单膝跪地，石化的手掌撑在地面，裂纹从接触点向外蔓延。

    “你创造我，就是为了这一天？”李道生咬牙问道。

    无道微微摇头，动作迟缓得如同生锈的机械：“我创造你，是因为石人无心。”

    金字塔外传来剧烈的震动，黑袍人正在冲击屏障。

    悬浮石台上的躯体开始不安地扭动，金色丝线绷紧如弦。

    “石灵化形，万年难遇。”无道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但我终究不是人类。云微子说得对，我不懂人心。”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李道生心口：“你有心，而我没有。这就是为什么我能看穿十三月的本质，却无法真正击败它。”

    苏陌师突然明白了什么：“外神无心无情，所以同样无心无情的你无法战胜它？”

    无道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聪明。十三月、第五季节、星期八，都是祂的化身。祂窃取世界本源，只为重塑自己的形体。”

    一阵更为剧烈的震动传来，金字塔顶部出现裂痕，黑色碎片如雨坠落。

    无道胸口的镜片突然亮起刺目白光。

    “祂要醒了。”无道的声音变得急促，“李道生，过来。”

    李道生踉跄着上前，石化已经蔓延到脖颈。

    当他靠近王座时，无道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那只手冰冷如石，却带着惊人的力量。

    “听着，关键……都在五件法宝之中。钥匙……是这个。”

    无道另一只手猛地拔出胸口的镜片，鲜血般的金色液体喷涌而出。

    他将镜片按在李道生眉心长痕上，两者接触的瞬间爆发出耀眼金光。

    李道生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剧烈颤抖。

    苏陌师想上前却被无形屏障弹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光将两人吞没。

    “我以石灵之身窥见天道，却始终隔着一层纱。”无道的声音在金光中回荡，“你是我用十二界特质打造的人类，有心有魂，能感受我所不能感受的一切。”

    金光渐弱，苏陌师震惊地看到李道生身上的石化正在逆转，而王座上的无道则迅速崩解，从指尖开始化为飞灰。

    “该你了……”

    无道最后的话语被一阵震耳欲聋的碎裂声淹没。

    金字塔顶部完全崩塌，十二轮月亮的光芒透过缺口倾泻而下，将内部照得如同白昼。

    黑袍人如潮水般涌入，却在中途突然凝固，继而化为黑沙消散。

    悬浮的石台一个接一个崩塌，缠绕其上的金线寸寸断裂。

    李道生站在原地，眉心的镜片已经与长痕融为一体，形成一道璀璨的金纹。

    他低头看着自己完全恢复的手掌，然后转向苏陌师。

    “先离开。”他的声音既像李道生，又带着无道的些许特质。

    苏陌师还未来得及回应，整个空间突然扭曲变形。

    地面如波浪般起伏，远处的景象折叠又展开，仿佛世界正在被一双无形的手揉捏重塑。

    “祂来了，”李道生抓住苏陌师的手，“抓紧我。”

    天旋地转间，两人被抛入虚空。

    无数世界的碎片从身侧掠过——青溪镇的溪流、太上离恨天的废墟、玄冰宫的雪峰……最后定格在一片纯白空间。

    这里空无一物，只有中央悬浮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十二道颜色各异的光带从虚无中延伸而来，缠绕在那轮廓上，如同提线木偶的丝线。

    “出来吧，”轮廓发出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人的脑海中响起，“我的使徒们。”

    一道道人影骤然出现。

    【十三月】的大家，还有……【第五季节】的所有人！

    苏陌师感到一阵眩晕，铜镜在手中剧烈震颤。

    她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压迫感，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压在了灵魂上。

    李道生明显感觉到有股力量在控制自己，想要跪下，但眉心的金纹却光芒大盛，立刻清除了体内的这股力量。

    至于其余人，诡异的是……【第五季节】的所有人竟然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受到这个人影的召唤。

    而【十三月】的大家，却忍不住缓缓弯下了膝盖，快要跪下去了。

    从神情来看，他们不愿不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唯独姑洗，此刻他的脸上满是怨憎，却又无可奈何，矛盾到了极点。

    李道生见状，体内命书飞出。

    同时双手结印，五件法宝从体内飞出，环绕着他旋转。

    血玉珠、寒髓针、蔷薇剑簪、无生印、玄天鉴各自绽放光芒，在空中组成一个复杂的阵图。

    “各位，这个东西……就是【十三月】和【第五季节】的本质。”李道生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它根本不是神，只是一个迷失在维度缝隙中的残影，靠窃取世界本源苟延残喘。”

    轮廓的光带突然绷直，空间压力骤增。

    苏陌师感到呼吸困难，铜镜上出现裂痕。

    一道道光带同时射向李道生，似乎想要让他立刻灰飞烟灭。

    可在光带即将触及李道生的瞬间，他眉心的金纹突然投射出一面镜子虚影——正是无道从胸口拔出的那枚碎片放大后的样子。

    光带撞上镜面，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如同泥牛入海般被无声吞噬。

    轮廓发出令人烦闷的低啸，人形开始扭曲变形。

    “上……杀了他。”

    命令，直接出现在了【十三月】众人的脑海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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