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伟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虽然现在是晚上，但一进来两人就闻到了明显的花香。

    “坐吧，你们怎么想到现在来采访？”曾伟不解地看了两人一眼，“第一手信息大半个月前就已经曝光过一次了。”

    张行之叹了一口气：“实话跟您说吧，总编让我们跟这种根本没头绪，也完全破不了的案子，其实就是在找理由下放我们了。”

    “我们想做出成绩，挖些没报导过的内容出来，不能真让他给我两弄到县城去啊……”

    曾伟这才点点头，信了这番话。

    “难怪这么晚了还在跑，你们也不容易，”他看向墙角的钢琴，“我也差不多了，这学校八成要没，学生不愿意去上学，老师也不愿意回去上课，我听到点风声，很可能要把老师和学生编入其他学校去了，我这种音乐老师，人家学校不会缺的。”

    “听您的意思，您好像不害怕回去上课？”张行之忽然问。

    曾伟扫了张行之一眼，“我怕什么？你是想问罗慧文的事吧？”

    “我可以告诉你，我和她很熟，她的吉他就是我教的。”曾伟忽然说起了这件事。

    “她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家里也没个大人管管她，我作为老师，经常在学习，生活中关照她，这事大家都清楚。”

    曾伟直视着两人：“就算闹鬼是因为她，我也不害怕！”

    “我不是怀疑您的意思，”张行之赶紧解释道，“我是想问，平时罗慧文都是在什么时候去练吉他？”

    “放学后的音乐教室，她很喜欢弹吉他，一练就很久，她很有天赋……”

    曾伟说着说着，眼里就流露出别样的色彩：“别的学生都把我的课当做消遣，只有她非常认真，很认真！”

    “她是个好孩子。”

    “我喜欢好孩子……”

    “可惜，她不该死的……”

    “罗慧文的吉他是您给她买的吗？”何初忽然问。

    “怎么可能？”曾伟瞪了一眼何初，“我自己都没什么钱，哪有这闲钱去做好事。”

    “抱歉。”何初不说话了。

    张行之见状立刻接过话头，又问了几个问题。

    “时间不早了，今晚打扰您了，我们就先走了。”

    大概十一点二十的样子，两人离开了曾伟家。

    现在走回学校，时间刚好来得及。

    一路上，两人聊着刚才的曾伟。

    “我觉得他有事在瞒着我们。”何初说到。

    “你也感觉到了？哪方面？”张行之问。

    “说不上来，但曾伟提到罗慧文的时候，神情不像个老师。”何初有些疑惑，他无法看懂那表情。

    张行之沉默片刻：“你还是个学生，如果进入社会了，应该就能看懂他的表情了。”

    “什么意思？”何初一愣。

    张行之一声冷哼：“情人。”

    “这个曾伟，看起来坦坦荡荡，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他提到罗慧文时眼睛里有情欲，这不是该出现在老师眼里的东西。”

    张行之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刚才聊天的时候观察得细，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心底的秘密。

    何初很是吃惊：“可是，罗慧文还是个高中生，他这不是……”

    “对，他没有师德，”张行之有些无奈，“但没办法，只能在道德层面上谴责他。”

    “罗慧文本身就性格内向，又缺少朋友，父亲还在外面工作经常不在家，曾伟这种人太容易趁虚而入了，”张行之仿佛想到了什么，“更何况她还是高中阶段的学生，这个年龄段，很容易会对某项技能出众的人心动。”

    “比如篮球打得好，比如唱歌好听，或者会乐器，甚至是跑得够快，总之，曾伟确实容易得手。”

    “你的意思是，曾伟和罗慧文的死有关？”何初说到。

    “罗慧文是不是他杀的，我不清楚，但很难说他和这件事完全无关。”

    张行之这句话说得很笃定，他推了推眼镜：“你没发现，曾伟说起罗慧文的事时，用的几乎都是陈述语气，也许站在他的视角来看，这件事本身不存在任何值得疑惑的地方。”

    “可问题在于，连警方都在疑惑罗慧文到底是死是活。”

    “可曾伟却明确地说了【她不该死的】这种话。”

    何初惊讶地看着张行之，这位年轻英俊的职业经纪人，比他想象中要敏锐很多。

    “所以，曾伟要么见过罗慧文的尸体，知道她已死。”

    “要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学校门口，凄冷的月亮高高挂，洒下一片惨白。

    黑压压的云层聚集到了一块，仿佛就挡在学校的上空，没散去天空的其他地方。

    风还在吹，张行之看着月光下一片死寂的校园，低声说：

    “要么，他见过她的鬼魂。”

    时间，已经快到零点了。

    真正的半夜时刻。

    【教室，请不要半夜去那间教室】

    音乐教室的位置，两人也已经摸清楚了。

    就在教学楼五楼的角落，再转个角就上天台了。

    那里影响不到其他教室，很孤僻的一间房。

    顺着楼梯，借着月光，两人来到了音乐教室前。

    “吱呀”一声推开教室大门。

    风正好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惨白的月光下，那窗帘舞动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正在绝望挣扎的人影。

    两人心底都有些紧张了。

    毕竟这栋教学楼，下午的时候到处都是鬼。

    晚上虽然没看见鬼了，但他们都知道，它一定还在某处。

    两人仔细看了看这间音乐教室，和常规音乐教室的布置差不多，墙上挂着贝多芬的画像，讲台处的墙角斜摆着一架钢琴。

    教室的后方墙上挂着一把吉他。

    就在这时……

    “do……”

    琴弦颤动，是吉他声！

    两人心底一慌，扭头看去。

    只见两条惨绿色的狭长手臂，从墙上伸了出来，并且……拨动了琴弦。

    fa……

    si……

    “fa、si……fa、si……fa、si”

    重复不断地拨动着这两个音。

    何初对音乐有一点研究，他知道古代的宫商角徵羽五音中，对应到现代，恰好缺少的就是fa和si两个音。

    而且，并不是古人没有发现这两个音。

    只是古人觉得，这两个音很诡异，不和谐，所以没有放在正音中。

    此刻被鬼手不断拨响的吉他，一直在重复弹奏“fa、si”两个音。

    两人也彻底明白，为什么这两个音会被认为诡异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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