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澈拿到北大经管系研究生的入学资格后的周日，在自家四合院摆了几桌。跟王德显借了俱乐部的大厨来掌勺。自家参股的菜摊子提供蔬果蛋肉、鱼虾海鲜等食材，都是挑了好的送来。反正按市价买单就是。

    今天只是邀请亲朋、街坊吃席面，不收礼。又是星期天，大家伙都乐得来凑趣。早早就有人来帮忙打下手了。

    四合院现住着的客人也被邀请了。听说是吃东主考上北大研究生的升学宴，他们也都很高兴的就来了。整个两亩多的院子十分的热闹。

    吃了席，老王私下和方明澈嘀咕，“总设计师78年底就提过‘让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怎么就不能有个高消费的场所了？’”

    老王他们俱乐部不但因为去年10月30号发生的事，生意清淡了几分。最近又被上头点名了：高消费脱离群众。

    方明澈之前以为先富共富论是1985年接受《时代周刊》记者采访，才正式提出的。这会儿才知道原来早在78年底，老人家就说过了。不过，广为知之确实是85年后的事情。

    他道：“曲折中前进、螺旋式上升。如今是这样的发展啊！再说了，点你们名的肯定不是说这话的那位嘛。不然你以为我那么热衷搞涉外旅行社啊？就是因为涉外旅行社是为国创汇的，旗帜非常的鲜明。这种风波波及不到！”

    他只怕权贵巧取豪夺，所以一早引入王家。

    王德显想了想，挣外汇确实是给旅行社塑金身。国家缺外汇缺得要死，连秦曼云那种叛徒的美元投资都接纳了。

    1979年，国家外汇储备8.4亿刀；1980年，-12.96亿刀（买美国武器装备有欠款）；1981年，27.08亿刀；1982年，69.86亿刀。

    这个整个国家的外汇储备啊！出了一趟国，王德显自然知道这个数是何其的低！

    方明澈比了一个二，“知道苏联有多少外汇储备么？我听说是20多万亿刀。”

    他也只知道他们解体前夕是28万亿刀。这会儿应该有20多万亿了。

    王德显倒吸口凉气。他晓得中国的外汇储备低得要死，但没想到老大哥竟然有这么多！

    方明澈撇了下嘴，70年创造的财富啊！解体后几年就被美国用金融手段给掠取了。

    不说他们，还是说回我们自己。他说这个数目，本来就是为了给老王一个明确对比。

    王德显倒是没怀疑方明澈的消息来源，这个数目他这个招商引资办的科长都不清楚。其实不奇怪，老毛子如今肯定不是我们招商引资的对象。

    而且这个数目，国家层面肯定也不会宣传。太打击人了，会让人绝望的。

    小方学这个专业的，如今还考上了北大经管系的研究生。从他的师长处听说了也正常。

    这回方明澈设升学宴，王德志、王德芳、王德显三兄妹和配偶、子女都来了。王老爷子都托王德显捎带了贺礼。

    嗯，不是钱物，是老爷子赠的一幅手书。

    王德芳带来的也不是爱人，是男朋友。两个人门当户对，已经处了几年。她本来倒是有心在双双考上大学后结婚。但那会儿离1980年的《新婚姻法》颁布，只剩下几个月了。

    他们两家肯定是得到了内部消息，就决定推辞到大学毕业。

    她男朋友家也很厉害，不过这是头回到方家来。以前的方明澈在她男朋友家看来，只是王家的白手套。如今他考上京大经管系，又给自身增加了分量。

    而且前几年旅行社的生意确实做得非常好。在海外开店吸引了不少外国游客来华旅游，还卖了很多民间享有盛誉的手工艺品出去。这两样都是创汇的项目！

    说到方明澈这个抓钱、创汇的好手，他们圈子里很多人都觉得王家运气不错。这是白捡的助力啊！连带王德显都被夸赞有眼光。

    所以今天，他家也让他一起来了。

    这个事情完结，方明澈就进入了写毕业论文的阶段。按时间都快交初稿了！

    不过，他也没有太多资料要查询。他选的论文方向是未来经济发展中，英语的运用会更加的重要。这也就不用去泡图书馆、翻资料了。而且之前的研究生笔试、面试的复习也涉及到了相关内容。

    他直接在自家书房奋笔疾书。要在清明回家祭祖前，把初稿交上去。指导教授才能及时给出指导意见。

    颜颜用托盘端着吃的、喝的进来，“爸爸，补充一下能量。爸爸，你好厉害哦！我以后想青出于蓝更不容易了。”

    她现在真的是太崇拜爸爸了，她爸爸将成为北大的学生。她以后得更加努力了！

    宝贝闺女这样的举动和眼神，方明澈自然是十分受用的。

    他停下钢笔，含笑道：“好！”

    坐了好一阵了，他起身活动下筋骨，然后享用下午茶。

    外头响起门铃声，方敏过去开门，畅畅也跟在她身后。

    “叔公、叔婆——”

    “爷爷、奶奶——”

    方明澈听到父母|爷奶来了，赶紧从书房出来。

    方父、方母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方明澈本来是一手拿着吃到一半的点心，一手端了个小碟托在下面，很轻松的走出来的。见他们这样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方母道：“隔壁村的杨小丽里还记得不？”

    方明澈想了想，“她们村没有学校，小学的时候来我们村小一起读书那个？”

    还跟他将近坐了两年的前后桌。

    “对，就是她。”

    方父，方母在长沙发上坐下，方明澈也在单人沙发上落座。

    “她怎么了？”这听着像是出事了。

    方敏进厨房端了点心、玉米汁出来。华侨公寓的厨房还有西厨岛台，她正在学着做一些烘焙。

    方父朝孙儿、孙女看看。

    方明澈拿了五块钱让他们下楼去切一点卤味回来。

    “颜颜，你带弟弟去随便切点什么回来。给你们一人啃一只卤的翅膀，鸡翅、鸭翅都可以。”

    颜颜知道爷爷喜欢吃卤味，他们小区门口正好有一家生意不错。大人有话不让他们听，好吧！

    她领着乐呵呵的畅畅坐电梯下楼了。

    等他们走了，方母开口道：“她让她父母、哥哥杀了。”

    方明澈的点心直接放下了，“怎么会？”

    方父道：“是啊，谁能想到啊？正月间一过，人不见了。他们对外只说又去南方打工了，也没人生疑心。要不是公安挖出了他们在自家后院埋的尸体”

    一旁站着的方敏脸色都白了，是听九叔、九婶说现在治安不好。从首都到明峰叔在广州的家，一路上车匪路霸频出，很不安全。但那离得都有些距离，她在华侨公寓住着，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

    这一下子听到邻村的人被亲人杀了埋在自家后院，她直接吓着了。幸好她听九婶的，和家里只说30块的基本工资。

    就连方明澈都非常的震惊。他记得上辈子杨小丽是失踪了，有不少人说她在南方当了有钱人的小三、不回来了。

    难不成是上辈子案子没破。这辈子机缘巧合，破了？

    对了，上辈子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杨家修了青砖小瓦房，给儿子大操大办的娶了媳妇。

    他沉下脸道：“为了钱？”

    方母点头，“是啊，就是为了她在南方挣的钱。她不肯全拿出来，听说是争执中被她哥失手现在她哥被抓了，她父母也犯了包庇罪。”

    方父、方母自然是接到老家的人打的电话，也是受了震动。这才会跑来和小儿子说。

    方父道：“从前只听说外头、路上治安不好。想不到一家子为了钱竟也做出这种事。对了，这事儿还让你堂哥和其他人的录像厅都被整顿了。不准播放血腥、暴力的片子。明峰都已经从广州赶回去了。”

    已经三月下旬，方明澈估着明峰哥主要还是为了合伙做生意的事。他设法运回来，徐盛那里有县和乡镇的黑市网点。至于方明澈，他最大的用处就是出钱。做运输和零售行业，前期会非常的缺钱。

    方母道：“怪吓人的，我们回去的火车票买没有？路上不会出事吧？”

    方明澈道：“卧铺怎么都要好些。实在担心的话，咱们就坐飞机到成都，到了成都再坐长途客车。”

    飞机上没有遇到车匪路霸的风险。至于长途客车，如今修柏油路了。八小时可达！比全程坐火车的三天两夜短多了。

    他本来还想享受一下学生时代最后一次火车票半价来的。大学四年买火车票，他都是以勤工俭学的名义，在自家旅行社这么开的介绍信。

    不是他这点钱都不舍得。之前身份证没有发下来，他是拿着学生证作为身份证明的。

    既然母亲担心治安，那就坐飞机吧。虽然转一道车麻烦些。

    方父想了想，“确实还没有坐过省城回去的新柏油路。那就这样安排吧！”

    他到首都两年多，又管着民宿，见惯了钱带来的方便。如今已经不会再一味的节约了。

    “行，那我们下午起飞，晚上住成都。第二天在成都逛耍一下。第三天早上再上长途客车，下午回家吃晚饭。”

    这样也能休息的好些。主要就是以前柏油路都没修，公路被超载的汽车整得坑坑洼洼的。

    四月初，方明澈把论文初稿交上去。他和林嫣带着畅畅、方敏，还有方父、方母就踏上了归途。

    方明华和袁淑芬这一房这次不回去。开着面馆，不好突然就关门一两周。这要坏生意的！而且祭祖的主角也是方明澈，他们不回去也无关大局。

    颜颜这段时间就去大伯、大伯母那边住，和方芳一起睡西厢房。方明华学会开车了，到时开小轿车接送她上学、放学。

    这会儿就是方明华开车送他们一行人去飞机场。轿车有点挤，方明澈让他开的空着、刚检修过的商务车。

    如今首都商务车都有八辆了，每一辆都会轮着检修。就万一有哪辆在外头出了状况，也有得补救。

    众人是吃了午饭动身的，飞机起飞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半。

    首都飞到成都三个小时，会在下午四点到五点有下午茶提供。方明澈直接电话预定了锦江宾馆的三间房，并预约了让宾馆派车到双流机场来接。

    钱多钱少不考虑了，就图个方便。

    上了飞机方父都还有点兴奋。这趟坐的是方明华说‘掉下去还不是一起’的商务舱，比以往更享受。

    方明澈买了东京的房子后就没什么大的动静了，王家也暂时没提要抽取政治资金的事。如今公帐、私账上都很充裕。就是方明澈说的，反正又不是短期债务。

    三五年才到期的抵押贷款，在生意正常运转的时候真的不算什么。如今就算是最晚开的、香港的手工艺品专卖店生意都很红火。

    虽然国家是1991年才开始明确提出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但在当下各地方政府其实不不是不想重视，只是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有人大量收购、搞活地方经济，而且是用于出口创汇。他们自然乐见其成，还提供了不少方便。

    方明澈让韩梅找北影编导、摄影专业的大学生拍的类似于纪录片的片子已经拍好。并且送到香港、东京、纽约、巴黎、伦敦等地的专卖店里播放。

    就21英寸的大彩电、录像机放着，反反复复的播放。各地旅行社也是放到前台的位置反复播放。

    他们没法子给这弄到电视台去放，但私人的地方用录像机播放还是不受限的。

    王德显还弄了一盘到招商引资办放。这里头除了拍摄手工艺人的创作过程，拍摄团队走过的山山水水也都拍了进去，各地的风土人情也有一个呈现。

    专业的运镜下，那真是美哉我中华！放给外国投资者看看也挺提劲儿的。

    他看过账本，前前后后花了大几万！这可是1982年的大几万。能在二环内买俩正规一进的四合院了。

    不过，宣传效果确实挺不错。他准备找找宣布部门的人，弄去BJ台放一放，扩大影响。

    这会儿，方父看看给自己系商务舱座椅安全带的小儿子，“明澈，锦江宾馆真的是解放前招待蒋光头的地方？”

    “是啊，当年他来就住里头。成都是用龙泉的桃子和锦江宾馆的点心招待的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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