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界棱镜中的天空一成不变，自从隶属于彗星王子俄耳甫斯的亲卫队都被杀死或封印后，这里就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就算是君主这头夺心魔，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来思考自己的计划。

    起初他还非常忌惮守在彗星王子身边的巨型构装体。

    毫无疑问那是用来确保自己不会背叛或者出现异常动向的措施，君主能够理解这一点。

    但艾维的谨慎和仔细，也确实给君主带来了困扰。

    不过只要彗星王子还在手里，君主就确信自己有能够上桌的筹码，而如果能诱使一两名冒险者主动蜕变为夺心魔的话，他计划成功的概率也就大大增加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谈后，君主发觉黯影灭除者居然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或许是因为不存在生物意义上脑子的原因，夺心魔可以和平地与一个智能巨型构装体交谈，而不产生食欲。

    这是非常罕见的一种情况。

    虽说君主并非一般的夺心魔，对于使用大脑之类的事情视做生物本能。否则他也不会特意选取罪犯作为目标了。

    但在与智慧生物，尤其是特别聪明的智慧生物交谈时，他总会自心底涌出一种食欲。

    那些聪明人的举止和谈吐，在君主看来就像是美味佳肴散发出的腾腾热气，让他触须中的气味受体颇受了一番煎熬。

    这个问题曾导致他在进食的时候，被一名普通盾牌骑士看破了伪装，不过夺心魔强大的灵能将这段记忆从他脑海中抹去了，就像操纵贝琳娜·斯特梅公爵那样。

    脆弱的凡人种族就像羔羊，天生就要被更高级的夺心魔摆布，或者被利用，或者被食用。

    但在与黯影灭除者交谈时，这种干扰就不复存在了。

    毕竟那只是一团冰冷的金属。

    如果让黯影灭除者听见了，一定会反驳君主的说法。

    譬如：他浑身上下都闪耀着洛山达的光辉，是团荣耀且高贵的金属，并不冰冷之类的。

    刚诞生智慧没有多久的黯影灭除者也是一个话痨，他甚至兴致勃勃地强迫君主讨论了一些，诸如“夺心魔代餐”之类的话题。

    这让君主想起了和冒险者们在幽暗地域中碰到的，那个属于光耀会的夺心魔——奥米伦。

    奥米伦是个吃素的夺心魔，只食用非智慧生物的大脑。经过启智术的加持后，就连羊脑也会呈现出和人脑一样的口感来。

    虽然君主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但他还是非常好奇施加了启智术的羊脑是什么味道。

    就像人类会对人造肉感到好奇一样。

    从无边无际的遐想中回过神来，君主抽空用自己的灵能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邪念正带着星界棱镜站在斯特梅公爵的会客厅里。

    这里正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凶手在用麻痹毒素使斯特梅公爵陷入失能状态后，又将她的手给砍了下来，随后沾着她的血液，在地上绘制出了至上真神的印记。

    “我想你已经非常清楚，究竟是谁将贝琳娜刺杀了吧？”君主勾动自己的灵能，向邪念传递消息，虽然他并不在乎一个奴隶的死亡，但在合作伙伴面前表现出适当的多愁善感，有助于建立一个更加无害的形象。

    “没错，正是巴尔教团的刺客。”君主肯定了邪念的想法，突破那枚心灵庇护所之戒并不容易，只有在这种贴身的距离下，君主才能向带着星界棱镜的邪念发起心灵念话。

    君主能够做到的，夺心魔主脑自然能够做得更好。

    只不过博德之门里有太多属于至上真神的真魂者，如果不持续散发出灵能波动，或者面对面与主脑交流。仅靠广播式的灵能指示，很难找到某个具体的角色。

    根据君主的估算，只要距离完全体形态的夺心魔主脑一定范围，强大的灵能广播就足以穿透冒险者们佩戴的心灵庇护所之戒了。

    这个信息已经被他分享给了邪念，对于君主来说，这无疑又是一个增加自己重要性的措施。

    除了通过星界棱镜从彗星王子那里取得他的力量，其他任何办法在面对主脑时，都不能称得上是百分之一百保险。

    “利文顿？巴尔的刺客有可能继续在城外行凶？”君主评估着邪念从焰拳治安官嘴里问出的新情报。

    除了被砍掉手掌的贝琳娜·斯特梅公爵，利文顿还有一位伊尔梅特的神父被刺杀了，同样也被砍下了手掌。

    据说城里的神探圣飞象瓦莱里亚已经出发前往利文顿调查了，但还待在精灵之歌酒馆的焰拳治安官却并不看好。

    因为那位神探圣飞象放着明明白白的巴尔教团不去怀疑，反而认为有可能是难民伪装的模仿犯。

    但无论如何，在斯特梅公爵的会客厅里，都不可能再得到更多信息了。

    “出发前往利文顿？是个不错的想法。或许我们能在凶手犯下下一场罪行前，率先截住他，问清楚巴尔教团的藏身处。”君主再次向邪念发起心灵念话，“不过在我们启程前，你应该去酒馆的地下室看看，盾牌骑士的藏身处就在那里。里面或许还有一些属于的我的个人物品，说不定能对接下来的旅程起到一些作用。”

    夺心魔的大脑不同于人类，君主能回忆起密室里的所有物品，他很确定，除了一柄魔法长剑外，能帮上忙的东西并不多。

    但那里是他塑造自己形象的重要场所，他已经想好了所有说辞，又怎么能不让它们派上用场呢？

    “没错，地下室，入口藏在一个酒桶里，只要你能找到按钮，就能找到我的过去。”君主循循善诱，他很清楚邪念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搜刮容器的机会，“以及过去属于我的魔法物品。”

    星界棱镜的空间出现了波动，坐在巨神颅骨上的君主警觉地起身，检查起这片半位面的变动来。

    “欢迎您，创造者艾维·杜姆！”彬彬有礼的黯影灭除者已经播报起了欢迎用语，看来是那个法师进来了，“以及大德鲁伊哈尔辛，高阶竖琴手贾希拉，暮星城主明萨拉，和美丽的影心女士。”

    君主的心里又多了一丝不安。

    能够随意进出星界棱镜，也就意味着吉斯洋基人的遗物又少了一份神秘感。

    君主不知道自己的优势究竟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不过至少那名法师对灵能只是一知半解，而他也没有与魔鬼达成交易的打算。

    “夺心魔！快出来！用彗星王子的力量保护他不受主脑的影响！”贾希拉仅仅只是向黯影灭除者点了一下头，就迫不及待地大喊起来，“那个夺心魔去哪了？大家伙？”

    “他就在上面。”黯影灭除者抬起视觉传感器，用活塞钉头锤为贾希拉指引方向。

    “我希望你称呼我的名字，高阶竖琴手贾希拉。”君主将双手背在身后，缓缓从空中飘落地面。

    “现在不是讨论称呼的时候！”贾希拉和哈尔辛一起将昏迷的明斯克摆在地上，随后抽出了弯刀，威胁道，“赶紧帮助我的朋友，否则我就砍下你的一根触须！”

    夺心魔没有多少能够表达情绪的器官，就算有也不是正常人类能理解的那种。

    君主的脑膜快速鼓动了一下，抑制住了自己的食欲和怒火：“这个男人……他的思维，他的心里，只有纯粹的混沌，对我们的计划没有帮助……”

    但注意到艾维的身影后，君主迅速改变了主意：“我明白了，高阶竖琴手……我会尝试的。”

    灵能波动开始在夺心魔和明斯克之间共鸣，彗星王子周身笼罩的奇异屏障也产生了宛如呼吸一般的扩张和收缩。

    “呃啊啊啊——”昏迷中的明斯克突然抱着自己的光头嚎叫起来，“贾希拉！你们杀了她！”

    高阶竖琴手就显得轻松多了：“天哪，明斯克，你太浮夸了……”

    “呜呜呜……呃？”明斯克的嚎叫变成了疑惑，他挠着自己的紫皮大光头，目瞪口呆的盯着面前的贾希拉。

    “好了，结束了。”君主收回手臂，恢复了高手站姿。

    见到艾维靠近，他主动凑过去搭话：“或许你会想要知道，你的心灵庇护之戒并不完美，它虽然能遮蔽一部分灵能探测，但距离主脑越近，效果也就越差。因此我建议冒险者们最好不要分开行动，要是在没有我保护的情况下找到了主脑的藏身处，很可能瞬间就会被转化为夺心魔了。”

    察觉到艾维投来的目光，夺心魔微微颔首，轻飘飘地说：“我是在与邪念交谈时发现这件事情的，如果我可以突破那枚戒指的心灵防护，那么主脑同样可以，甚至还能做得更好。本来我希望邪念能够代为传达，只是没想到先见到了你，杜姆——大人。”

    “谢谢。”艾维若有所思的道谢，“你的意思是，灵能会因为距离而产生衰减？邪念已经带着你走过了小半个博德之门，根据不同地点主脑灵能水平的强弱程度，或许能大致推测出主脑的藏身范围。我们应该利用这一点。”

    “这是……”君主挥舞触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他从没见过这样聪明的大脑，“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我应该拜托邪念带着我在城里多转一段时间。”

    “来见见艾维，明斯克。”贾希拉领着老朋友来到艾维身边，“艾维·杜姆。就是他把你从至上真神的蛊惑中拯救了出来。”

    “一个朋友！”明斯克的肢体动作非常夸张，“一个有冷静头脑，还有善良之心的法师！幸好小布阻止了我的冲动！”

    “我会除掉脑子里的寄生虫！”明斯克伸手拍了拍裤兜，“明斯克只会接受一只小野兽的命令，而且他比任何脑虫都要可爱！”

    可惜的是，明斯克的驾驶员布布并不在他的兜里。

    “在哪？他……他去哪了？”明斯克着急地在身上摸索起来。

    “哈，看来这就是你面临的问题了。”贾希拉双手抱胸，“小布居然没和你在一起！我想那些变形怪肯定没法把自己变成小布的样子，否则也用不到我的脸了。别着急，明斯克，我们有一个法力高强的同伴，或许他有什么魔法能帮你找到小布。”

    “你会吗？法师朋友？”当一个肉墙似的傻大个用闪亮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肯定只想着让他赶紧滚蛋。

    但艾维还有用到这个博德之门英雄的时候，所以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了。

    “我确实有办法。”艾维抬头看了看星界棱镜中的如同流动银雾般的天空，“星界棱镜中包含了一个半位面，也就是说，我们并不处于托瑞尔的主物质位面上。”

    艾维再次举起自己的秘银法杖，从虚空中划出一道异界之门。

    与上次不同的是，他还念出了一个名字：“小布。”

    传送门开在一处昏暗无光的环境里，除了时不时传出的水流声外，就只有一双绿油油的小眼睛值得注意。

    “小布！”就在其他人还在努力辨别那双眼睛的主人时，明斯克已经欢呼着将手伸进了传送门里。

    某种属于啮齿类动物的吱吱声在莱瑟曼人的身上响起，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迅速沿着他的胳膊爬上了明斯克的肩膀。

    “你凝视过明斯克的灵魂，见证过他的丑陋罪行！你在他身上嗅到了邪恶的臭味，准备好尖锐的利爪，随时准备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明斯克郑重地向仓鼠小布道歉，“很抱歉，我的朋友！我会完全听命于你无可挑剔的判决！如果你一定要挖开我黑暗的心脏——那我已经准备好了！”

    明斯克摆出了一副英勇就义的姿势，而艾维也顺势在脑子里更正了对他的印象。

    作为一个人形高达，明斯克的驾驶员不是贾希拉，而是这只小小的仓鼠。

    “之后再上演赎罪的戏码吧！邪念他们被伏击了！是维拉基斯的走狗！”夺心魔君主忽然发出了警告，“他们数量众多，就在盾牌骑士的藏身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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