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是无情的，不会去考虑什么情有可原，更没有法外容情。

    但，法则也不是完全不能改变。

    当卢西亚诺成为暗夜教会的自然法师的时候，他就和法则定义中的‘王权、神权’有了不同。

    自然法则，一直有优先权。

    和魔法植物契约的卢西亚诺，属性也不再是纯粹的人类。

    死死压在他身上的桎梏，开始有了松动。

    然而，命运已经将卢西亚诺放上了棋盘……路易斯和月桂主教，却没有拨动棋子的权力。

    就连暗夜女神都没有。

    她虽然位于棋盘的末端，甚至能指挥一些棋子的行动，但却看不清整张棋盘。

    卢西亚诺不是她愿意付出的过河卒子，自然轻易不敢行动。

    她们，只能按照最初的计划，做一个真正的好人，让艾米莉亚城变成安全、温馨的家园。

    路易斯女王和月桂主教本来就是好人。

    但之前，她们付出的，只是自已的一部分。

    可在那之后，她们几乎付出了所有。

    尤其是月桂主教。

    如果说他之前就没什么私心的话，那之后，他都快要把自己变成了圣人。

    大地教会可不会为了钱就出卖自己的基础技术，能让月桂教堂随便教授这些课程，甚至连和自然法师相关的课程都有，月桂主教几乎付出了一切。

    直到今天，他们夫妻才能确定，付出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个安提罗科斯，很可能就是预言中，让卢西亚诺陨落的人。

    即使不是，他也一定和那个人有关系。

    但这又不是安提罗科斯的错，他们这边才是罪魁祸首。

    所以，才会让事情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甚至会影响到世界意志的回归之路。

    他们一家，不管愿不愿意，都成为了罪人。

    虽然这是命运给他们安排的结果，但……事情也必然是他们自己做下的。

    但如果她们按照预言去纠正自己的行为，反而会遭到命运的反噬，犯下更大的错。

    只能按照原来的命运，战战兢兢地等待那个节点。

    甚至连转变的第一步，都得让和命运完全无关的人来做。

    “预言里，没有迷宫，这就是转变的第一步。”路易斯女王镇静下来之后，开始复盘，“那么，原本的命运里，安提罗科斯没能在这里成为太阳之子，但他很有可能也来了艾米莉亚城。

    毕竟，哪怕月桂教堂没有开辟那么多课堂，也是这个区域唯一能给他系统性教育的地方。

    他肯定也带着尤菲米娅。

    而尤菲米娅的身份……”

    路易斯看向月桂主教：“如果我们没有看到预言，会不会非常欣赏这个尤菲米娅，甚至在她长大之后，想要让她成为卢西亚诺的王后？”

    月桂主教沉默了几秒才点点头：“会。

    我们舍不得改变卢西亚诺的天真，自然会选择给他找一个互补的伴侣。

    但我们，不可能强迫卢西亚诺做任何事。

    儿子的快乐，才是我们最在意的。”

    “但卢西亚诺也可能会动心啊！”路易斯反驳道。

    然后她立刻松懈了肩膀：“不，以卢西亚诺的脾气，他一定会对我们两个都喜欢的尤菲米娅有初步的好感，一定的好奇。

    他会试探着和那姑娘交往的。”

    但卢西亚诺的身边，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

    如果他没有成为自然法师，全身心的沉浸在暗夜行者的道路上的话，身边的野心家甚至会更多……黑夜的确很美好，但总会隐藏着一些危机。

    野心勃勃在暗夜教会从来不是错。

    她们会将这些交给时间来解决。

    毕竟只要她们活着，这些阴谋都只会围绕着卢西亚诺进行，影响不到他本身的生命安全。

    那能够在教训中获得成长也很不错。

    但，如果这教训可能会伤害到一个无辜女孩的生命呢？

    路易斯百思不得其解：“我能理解，他们可能会在尤菲米娅和卢西亚诺之间制造隔阂，甚至可能会利用安提罗科斯的敏感，但怎么会走到让尤菲米娅丧命的程度？”

    “如果，安提罗科斯没有成为大地之子，却在进入暗夜教会之前暴露了自然法师的身份……”月桂主教严肃的问，“你和我，肯定不会拒绝加勒特把他带回大地教会的要求。

    在我们眼里，加勒特不是坏人，对自己的儿子就算冷淡一点儿，也不会不好，对吗？”

    路易斯女王愣了一下，才点点头：“没错，加勒特虽然毛病很多，但绝不是坏人。

    只是大地教会那种氛围养不出什么正经人，他们对自己的孩子也……不像正经父母那么在意。

    基本上都是散养。”

    “安提罗科斯，明明能在哈维公国寻找自己的机会。”月桂主教轻叹了一声，“他只要暴露自己的自然法师身份，哈维公爵虽然不会让他成为继承人，但也绝对会把他当成自己亲儿子养……而且，因为安提罗科斯是自然法师，他会在胜利之后选择侄子继承爵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没人能够置疑。

    那孩子，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但他还是选择带着妹妹离开哈维家。

    只能证明，他追求的是……他会成为太阳之子，就证明本性和我们两边，都有格格不入的地方。

    暗夜教会有尤菲米娅在，他可能还会认同一些。

    但，大地教会……他打从心里厌恶加勒特，怎么可能会仔细去观察那些微妙的地方？

    敌意，在一开始就已经建立。

    尤菲米娅很可能会在察觉自己哥哥的态度之后，对艾米莉亚城的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偏偏我们又看上了她。

    那……很可能就被人当成了突破口。

    那两个孩子，都不是会轻易放弃生命的人。”

    路易斯女王恍然道：“她那个妈妈……她是被……啊……即使知道真相，安提罗科斯也会恨死我们。”

    “对啊！”月桂主教轻轻叹了口气，“那么难才逃出的贼窝，只是因为我们的随心所欲，就又把他和妹妹推了回去。

    我们的选择害死了他唯一的亲人，唯一在意的存在。

    那他必然会选择能让我们最痛苦的人去伤害。”

    “他以加勒特之子的身份，影响一部分大地教会的人，太容易了。”路易斯女王握住了拳头，“一直有很多大地信徒，对他们的会议圣地掌握在暗夜教会手里这件事不满。

    再加上，我们自己心里有愧……卢西亚诺肯定会非常自责。”

    她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算得上善良，但也是政治生物。

    落子无悔是她们的本性……毕竟，落的是别人。

    只有卢西亚诺，才是唯一能动摇她内心的人。

    月桂主教反而不会，他再仁慈善良，也是在权力中心打滚的人。

    即使站在正确的路上，却也一样会面临斗争失败的危险。

    输了，自然就可能会死。

    路易斯女王会选择为他报仇之后随他而去，但不会痛到绝望。

    然而卢西亚诺不同。

    那孩子完全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却被他们做父母的连累……路易斯觉得，知道这件事的那天，她就活不下去了。

    “甚至，同时还会引起主神殿那边的纷争。”月桂主教语气有些艰涩的说，“对方的目的，最初，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个。

    如果安提罗科斯和尤菲米娅，有任何一个的性格，和他们的母亲相同……

    只是因为这两个孩子，天生善良，又真诚友爱，那算计才没成功。

    高塔魔女，除了最早的那几位，还有新出现的亚妮丝，都不怎么喜欢思考。

    一个谋划失败，她们就会彻底抛弃。

    至于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可乘之机，那就有了再说。

    所以……如果没有我们的搅合，那两个孩子的确能过上他们想要的自由生活。”

    路易斯女王摇摇头：“在加勒特把安提罗科斯带走的时候，破绽就出现了。”

    艾米莉亚女王和贝亚特丽斯·加菲尔德都是暗夜教会难得存在的绝对中立派。

    只要有她们在，其他那些派系无论斗到什么程度，都不会影响暗夜教会的运转。

    暗夜教会的人，无论怎么斗，对外的时候都是团结的。

    但她们肯定不会接受刚刚还打的你死我活的人的指挥。

    中立派在这个时候就变得极其有存在感。

    为了女神的荣耀，中立派也不会畏惧统领那些麻烦家伙的困难。

    暗夜教会就是在这种和谐的斗争中存在下来的。

    可如果作为中立派最耀眼的两位强者，突然起了冲突，还是事关生死的冲突……那在应对外界冲击的时候，必然会出现一段时间的迟滞。

    虽然她们很快就能找回重点，但那一段时间，就足够敌人做很多事情了。

    而在这个时期，敌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世界意志的转生体。

    暗夜教会的中心人物，大地之主身边的加勒特都是能引起两位神明关注的人。

    尤其两大教会之间也出现了冲突。

    她们来解决这个纠纷的时候，很可能就让诸神的防护圈出现了漏洞。

    这是命运给世界之主的考验。

    而她们……就是最卑微的祭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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