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次第吞噬

    吕荫麟在那看了许久，忽然便一言不发地化为一道青烟而去。

    他已经决定，一定要就这法相宗的无上秘法一大光明焰，是从何处得来以及如何修成，好好问一问段融。

    但不是现在，此时段融显然是在真实的修炼。在这个时候，不能打断的。吕荫麟决定等他修炼完毕，再问清楚。

    吕荫麟一言不发地走了，褚无伤却并没有离去，因为他也能在此处觉受到了一种神魂的滋养，这种滋养显很有好处的。

    褚无伤像韦偃一般，在那里盘膝而坐。

    只是他才刚坐下，祭坛之上，段融的周身燃烧的熊熊烈焰便陡然熄灭，下一刻段融便睁开了双眸，他仰天一声长啸。

    啸声宛如裂帛，响彻山谷。

    凉亭内的梵呗声随即停歇。

    梵呗声止，那围绕祭坛的仪仗队也就停了下来。

    这些匠人和护卫们的脸色都充满虔诚，离去已经不再如鸟兽般散乱，而是列好了队伍，整整齐齐地将服侍和法器，放在了凉亭内。

    褚无伤看著山谷内的仪轨停止，不由地叹了口气，他瞄了身侧的韦偃一眼，见韦偃还盘坐在那里，身体如有觉受穿过，肩膀在微微战栗著。

    褚无伤决定明日一早就过来，他要完完整整地感受这仪轨对自己神魂的那种冲洗。

    自此以后，褚无伤日日过来，在山头上，从早待到晚。

    一个月后，这日下午申时，段融忽然一声长啸。

    姜寒烟微微一愣，便停了梵呗声。

    此时，山谷中的众人，以及山头上的褚无伤和韦偃，都怔怔地看著段融。

    因为，段融一直都是黄昏时分才会停下，这次却在下午申时就叫停了仪轨，众人都觉得有些反常。

    段融从祭坛上站起身来，看著众人，抱拳道：「感谢各位的辛苦。此事已了。这山谷中的修行先告一段落了。」

    至此日，四层的大金刚界曼陀罗的功法，段融已经全部成就。

    那些匠人和护卫们，闻言一愣，随即脸色都现出了失落。刚开始来时，天天叫苦不迭，怪自己命不好被抓了壮丁，但这三四个月下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好处，甚至许多人的睡眠和慢性病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善。

    段融此时忽然叫停，他们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那些匠人和护卫们将法器服侍都放回了凉亭，段融留下了二十多个护卫，将那些法器和服侍都收纳进箱子后，便令那些护卫们将箱子抬回裁决宗正司那，存放在自己的房间内。

    大金刚界曼陀罗后面可还有三层功法呢，虽然现在寻觅不得，但若有朝一日得了，这些法器说不定还能用得上呢。

    姜寒烟已经带著十二位女弟子离去，那些护卫们也走了，山谷内此时已经黑了下来。

    段融扭过头去，看向山谷东南的那山头处，他知道褚无伤和韦偃还在那里。段融化为一道黑芒，落在了那座山头上。

    褚无伤看著段融，黑暗中，他的目色闪著复杂的神色，道：「段小子，你在山谷中搞的那做法事似的那仪轨，为何能让我等的神魂产生滋养？」

    这个疑问，压在褚无伤心头一个多月了。他虽然日日感受，却百思不得其解。

    段融摸了摸鼻子，道：「褚先生太高看我了。这个问题，我怎么能知道。褚先生总不会以为这仪轨是我创造的吧？说实话，连我也没想到，你们这些观瞻之人，神魂也能产生觉受。只能说，这仪轨有著诸多不可思议的神妙。」

    「不可思议？！」褚无伤咂摸著这个字眼。

    「对。」段融说道：「不可思就是想不明白。不可议就是说不清楚。」

    褚无伤听了愣在了那里。这就是让他莫要问了呗。

    段融道：「褚先生，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褚无伤道：「离开多久？」

    段融道：「不知道。大约几年吧。修炼上的事。」

    褚无伤嗯了一下，段融确认的媒介是瘴气，九州只有苗寨深山有常年不散的瘴气。

    段融说完，向褚无伤和韦偃抱拳一礼，便化为一道黑芒而去。

    褚无伤站在那里，并未阻拦段融离去，老祖吕荫麟并未吩咐过他等段融一结束修炼就带他过去。大约吕荫麟自己也未想到，段融在山谷内一修炼完成，立即就离开宗门了。

    褚无伤站在山头之上，脸色凝重，眼眸中还是闪烁著浓郁的沉思之色。

    韦偃看了他一眼，道：「他都说了，想不明白，说不清楚的。你还在那想个啥呢？」

    褚无伤闻言瞪了韦偃一眼，冷道：「你懂个鸟！？」

    褚无伤说完，便化为一道黑芒而去。

    韦偃气得跳脚，向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道：「你连鸟都不懂！」

    段融飞离山谷，回到了吕氏宅院，向萧玉、吕青竹辞了行，便离开了宗门。这三四个月的山谷修炼以来，段融晚上也常回到吕氏宅院，只是往往到了后半夜他就要去密林内吞噬古木器灵，补充灵明识海内的树灵消耗，而后便在祭坛上等待开始新一天的修炼。

    让段融意外惊喜的是，这二十二层到二十五层的大金刚界曼陀罗的一层功法，竟然可以提升两级的精神力。

    这一点是段融之前所没想到的。

    看来，数万年前，法相宗的慈恩大师，之所以选择将前二十一层的功法交出来。是因为从二十二层开始，大金刚界曼陀罗的功法就有了质的提升了。  

    因为，越往后面，精神力的提升就越困难。

    成就了第二十一层后，神魂已经很是强大了，此时要先再提升一阶，那提升部分的增长实质其实是非常恐怖的。

    但是，大金刚界曼陀罗，从二十二层到二十五层的四层功法，竟然每一层都可以提升两级的精神力。

    只能说一句，恐怖如斯了。

    段融之前已经尝试过，他原本连四千年岁月香火的神像器灵都吞噬不了，但以他现在的精神力等级，他能吞噬万年岁月香火的器灵。

    他之所以，迫不及待地离开宗门，就是很想看一看，这一直吞噬到万年岁月香火的器灵，到底能让自己成长到什么样的程度。

    进阶元婴！？

    也许能到元婴后期呢？

    段融想到此处，又忽然打消了自己多余的念头。因为他在苗寨深山中，也见过万年岁月香火的神像器灵，虽然吞噬不了，但他记得那吞噬效果里，似乎还有法则之力的字样。

    但具体是什么，他已经忘了，因为当时万年岁月香火的神像器灵，对他而言还很遥远，他连四千年岁月香火的器灵，还吞噬不了呢。

    但只要是和法则之力有关，恐怕是不可能到元婴后期的。因为元婴境已经不是法则之力了。法则之力乃是洞冥境的力量属性。

    段融在高空之上，如流星奔月一般，向苗寨深山而去。

    上午已时，他忽然在高空某处陡然停住了身形。

    此处，距离苗寨深山还有上千里的距离。

    段融之所以在此处停住，乃是因为下方是他熟悉的地方。

    桐柏山，灌河水。

    灌河水，浩荡奔流，穿过桐柏山脉，拍岸而去。

    段融停下，因为他想起来了，在灌河底还有一尊四千年岁月香火的龙王神像呢。当时，他探查到了那尊神像，彼时因为他的精神力还吞噬不了四千年岁月香火的神像器灵，只得作罢。

    但今日既然路过此次，往昔的遗憾就该弥补。

    此时，乃是上午已时，段融担心河岸两侧有人，便化为一缕青烟从高空而下，飞射向拍岸流过两座山峰之间的那湍急的灌河水。

    段融记得那尊龙王神像就在那两座山峰之间。

    一缕青烟钻入了湍急的河水中，却连一朵浪花都未溅起。

    段融周身包裹著法则之力，一到河面处，神识就尽数放开，笼罩四野，瞬间就锁定了河底泥沙深处，那深埋著龙王神像。

    段融出现在了黑暗的河底，周身涌动著法则之力，他可以穿山过水，更何况是泥沙呢。他的手掌探出，按在了那龙王神像上。

    按下的瞬间，他掌心处的法则之力消弭，掌心传来一股滑腻潮湿的触觉，段融心头暗道：「读取器灵。」

    下一刻，在黑暗的河底泥沙深处，一组闪著幽光的数据浮现在段融眼前。

    器物：龙王石雕神像器灵等阶：二十三阶吞噬要求：宿主精神力二十三级（满足）

    吞噬效果：四千年岁月香火（深入领悟岁月驳杂的法则之力）

    段融看著眼前的数据面板，心头暗道：「吞噬器灵。」

    眼前的数据面板消弹溃散后，段融手一抬，便化为一缕青烟蹿出了奔流的河水。

    那缕诡异的青烟出了河水，并未直接射向高空，而是斜飞入了桐柏山脉的深处。

    那青烟在山林间呼啸，速度忽闪如鬼魅，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崖壁前。崖壁之上有一山洞，青烟蹿入了洞中。

    段融在山洞内，现出了身形来。

    他之前在桐柏县也吞噬了器灵，便在这山脉深处凿出了一处山洞，在里面修炼，消化器灵，此时他再来到此地，就是想在这老地方，消化吸收刚刚吞噬的龙王神像的器灵。

    段融刚进山洞内，便嗅到了一股异味，神识一探，只见山洞深处，竟然有许多的粪便和鹰集的羽毛。

    看来，他凿的这山洞却成了老鹰的巢穴了。

    「这家伙倒会找地方！？」段融也不以为异，轻轻一笑，便在洞口附近盘膝而坐。

    他坐下的瞬间，便一道法则之力打在了山洞口处，随即那洞口处，便浮现出一面崖壁，和外面原本的崖壁，严丝密缝地合为一体。

    段融在黑暗中，坐下开始专注于方才吞噬的龙王神像器灵，随著器灵的消化，岁月驳杂的法则之力有所散逸。

    但这都是正常的情况，既然是驳杂的法则之力，未必都能跟他洞冥内的七十九道法则之力相应，不相应的法则之力自然会散逸掉的。

    果然，散逸一些之后，便有法则之力进入了他的洞冥内，被洞冥所吸收。

    之前，熟悉的修炼景况再次出来。

    段融心下稍安，静静地开始消化吸收。

    崖壁外的山谷外，忽然一声鹰唳响起，一团黑影，如乌云一般飞入山谷，在崖壁处一阵盘旋。

    那老鹰盘旋了一番后，落在了某处的巨岩上，它如铁钩般的鹰爪上抓著一条被啄破肚皮的蟒蛇。

    老鹰停在巨岩上，鹰眼看了看崖壁，又看了看山谷，它有些奇怪。它的鹰巢怎么没了？

    这老鹰毕竟是畜生，它停了一会儿，在那巨岩，将一半的蟒蛇吃了，便抓著另一半的蟒蛇尸体，飞离了这里。

    二十多日后，东方的天色刚浮起一抹鱼肚白，静谧的山谷里还一片黑暗，忽然一道身影从崖壁之上，蹿了出来，直射高空向东南方位而去。

    那身影正是将龙王神像器灵消化吸收完毕的段融，这二十多日过去，他洞冥中的十多道法则之力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增长。

    这日上午，段融便飞入了苗寨深山内。

    段融早已经想好，他决定先从四千年岁月香火的神像器灵开始吞噬，等四千年的神像器灵不再能增长洞冥内的法则之力后，他再吞噬五千年的神像器灵。

    因为这已经不是之前的那次修炼，都是一千年到三千年的神像器灵。那种岁月的器灵，苗寨深山可谓遍地都是。

    但随著岁月悠长，越悠久的神像器灵就会越稀少。

    段融在苗寨山林，只见过一尊万年岁月的神像器灵，当然苗寨山林很大，段融探查的只是一隅，但里面到底有多少万年岁月的神像器灵，他也不能得知。

    因此，次第吞噬便不会造成浪费。

    虽然探查寻觅有些麻烦，但依然好过混乱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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