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口的硝烟还未散尽，方文已迅速松开炮闩扳机，左手抓住高低机转轮，右手猛推方向机手柄。

    这门苏联  M1939式  37毫米高射炮在他操作下如同被注入灵魂，带着金属的嗡鸣转向东北方向。

    那个位置正有三架日军九七式舰载机呈“品”字阵型，压低高度朝着地角炮台的机枪阵地俯冲扫射，试图为海面上的日军登陆艇制造机会。

    “装弹！”方文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身后两名幸存的炮兵反应极快，双手托着5联装弹匣，“咔嗒”一声扣装完成。

    在机械感知下，方文可以清晰看到三架飞机的全貌，包括机腹下挂载的炸弹，机头喷射火光的机枪。

    方文盯着炮身上的向量瞄准具，将敌机的飞行轨迹与瞄准线死死重合。

    不，这样很难射中，弹道会有误差，得进行提前量。

    他转动高低机转轮，做出微调。

    随后右脚踩下击发踏板。

    “咻咻咻——”高射炮五连发齐射，37毫米炮弹极速向敌机射去。

    它们的弹道射击的是敌机前方必经之路。

    最靠前的那架九七式舰载机完全没有发现，左翼瞬间被炮弹命中，机翼蒙皮像破布般撕裂，发动机冒出滚滚黑烟，机身失控地打着旋，一头撞向海面，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供弹。”方文急声道。

    M1939式  37毫米高射炮采用  5发弹夹供弹，它的理论射速为  160-180发/分，实际战斗射速为  60-80发/分。

    能射多快，关键要看炮手操作和弹药手的供弹速度。

    两名弹药手，见方文如此厉害，便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卖力的装填起弹药来。

    “装弹完毕。”

    方文迅速调整炮口，又是一轮速射，又有一架战机的尾翼被击穿，拖着黑烟狼狈逃窜。

    另一架则慌不择路地扎进云层，再不敢靠近港区上空。

    “好样的！方团长！”巢营长忍不住赞叹，原本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从方文接手高射炮后，一共击毁3架，击伤1架，战绩辉煌。

    冠头岭炮台上的士兵们更是士气大振，刚才被日军空袭压制的压抑感一扫而空。

    可方文的眉头却未舒展，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盯着远处的云层：“日军不会就这么罢休，他们肯定还会派更多战机来。”

    巢营长点头“他们要登陆，必须让我们的炮火和机枪停下，不然根本别想冲上岸。”

    话音刚落，方文就看到新的敌情。

    十多架敌机正从东南方向快速逼近，这次不仅有九七式舰载机，还有2架方文没有在战场上见过的新型战机。

    虽然没见过，但通过吉田的情报，方文对这种飞机也有所了解。

    这是“99”式舰载俯冲轰炸机，是日海军‘十一式舰上轰炸机’计划的成品，

    其动力装置为  1台三菱的金星四四型发动机（1000马力），机载武器为  3挺  7.7毫米机枪，其中机翼两侧各装一挺，后座舱放置一挺旋转式活动机枪，机腹中线可挂载一枚  250公斤炸弹，两侧机翼各挂载一枚  30公斤炸弹。

    可以说是日海军这个时期更换的主力机型。

    但其在以后还有一个用途，就是被当做神风自杀队的炮灰机。

    不要被其简陋的构造所欺骗，这种机型虽然防御力很差，但俯冲飞行速度很快，地面和舰船防空火力很难瞄准击中它。

    正是如此，在以后日英海战，以及珍珠港时期，欧美军舰都被这种蚊子机造成了巨大损失。

    而现在，这种飞机将会冲着方文所在的阵地进攻而来。

    方文立即出声。

    “小心，敌机又来空袭了。这次能打就打，不能打我会放弃高射炮，你们跟着我行动。”

    两名装弹手不明所以，却点头道：“方团长，我们听你的。”

    随即，方文双手再次握住高射炮的操纵杆。

    正如他预料的，99式舰载俯冲轰炸机的机动性远胜九七式，想要命中绝非易事，他必须借助机械感知，捕捉到敌机最细微的动作变化。

    很快，敌机群便冲破云层，99式战机冲在最前面，移动轨迹极快，朝着冠头岭炮台发起猛攻。

    方文迎着敌机发射，击中了2架。

    可敌机数量太多，其他敌机已经进入射程中。

    方文果断大喊：“躲起来。”

    他说话的同时，已经跳出高射炮机位，扑出老远，直接一个翻滚动作钻进了防空壕沟中。

    两名装弹手也果断跟着跳入壕沟中趴下。

    航空机枪子弹像暴雨般落在炮台周围，碎石飞溅，数名士兵不幸中弹，倒在血泊中。

    随后，空中飞机黑影飘过壕沟。

    一架，两架

    确定8架战机飞过阵地后，方文果断对身旁的两名装弹手道：“跟我出去，敌机需要调整机位重新俯冲空袭，我们的机会来了。”

    说完，他带头翻出壕沟。

    两名弹药手对视一眼，也跟着爬出壕沟。

    外面的场面很是血腥，伤员在地面哀嚎，还有战士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方文努力让自己不去看这些，再度坐进高射炮机位中，用机械感知检查。

    日军战机刚才的空袭，有很多航空机枪子弹射中了防空炮，但并没有造成机能损坏，还可以用。

    他回头看了眼两名弹药手：“继续装弹，我们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两名弹药手没有回答，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装弹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方文全神贯注，用异能观察。

    高空中，8架日军战机已经重新爬升高度，即将开始第二轮俯冲空袭。

    炮口在方文操作下，对准了那个方向。

    在九九战机俯冲的瞬间，他猛地转动高低机，炮口向上抬起  15度，然后踩下发射踏板。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连续射击，而是采用1秒一发的点射的方式。

    这样可以让命中率更高些。

    前面两发炮弹擦着敌机机翼掠过，但后三发却发挥了奇效，正中九九式俯冲轰炸机的螺旋桨、机腹、机尾。

    顿时，这架战机在空中爆开巨大火焰，直接殉爆得四分五裂。

    这次，不用方文吩咐，弹药手立即完成了装弹。

    感知到弹药装好，方文立即开始操作，猛地推动方向机，炮管横移的同时，新一轮射击开始。

    炮弹化作一道弧形散射而去。

    这道弧形，正好与那架九九式俯冲轰炸机的飞行轨迹吻合。

    其中一发击中了目标。

    敌机的座舱玻璃被击穿，飞行员当场毙命，战机失控地撞向远处的礁石，爆出大片火光。

    这一场战斗中，方文操控的这门苏联  M1939式  37毫米高射炮，已接连击落六架日军战机，彻底打乱了日军的空袭节奏。

    剩下的敌机见势不妙，再不敢贸然俯冲，只能在高空盘旋，偶尔投下几枚炸弹，却大多落在空旷的海滩上，未能对防御阵地造成实质性伤害。

    而这时，弹药手却报告一个不好的消息。

    “方团长，咱们没有弹药了。”

    方文愣住，没想到弹药这么快就打完了。

    这样的话，日军战机如果再来空袭，就没法还击了。

    他离开炮位，找到正在组织士兵向港口海域开炮的巢营长。

    “巢营长，高射炮没有弹药了。”

    “哦。”巢营长有些不好意思：“自从海路被鬼子断了后，目前用的新武器都是苏制装备，我们不是嫡系，就一个师才分到2门高射炮，弹药也不多。”

    桂系情况是这样的。

    方文无奈接受了现实。

    不能防空的话，接下来的空袭，会让地面阵地很难保持高烈度压制。

    日军登陆部队，一定会借此机会进行登陆作战。

    他接过巢营长手里的高倍军用望远镜，看向炮台前方的海域，远处的军舰在安防炮的射程边际上徘徊，但已经有几艘小型舰艇待命，看来，鬼子的登陆要开始了。

    放下望远镜，方文出声道：“巢营长，一会鬼子登陆战的时候，我的部队会进行火力支援，你不要担心，我们一定能阻止鬼子登陆的。”

    巢营长对此表示认同，但对于方文的那些军备并没有太大反应，他并不知道泰山的武器能有多大威力。

    与巢营长交流完后，方文去防空壕沟里，拿起步话机，与自己的部队沟通。

    “我是方文，呼叫火箭弹队。”

    步话机中传来龚修能的声音。“团长，这里是火箭弹队。”

    “你方立刻进行发射准备，暂定目标区域为甲1号坐标区。”

    “是，我们立刻进行调整。”

    随后，方文又联络了坦克队。

    原泰山机动部队负责人刘玉宝收到指令，立即安排十辆坦克备战。

    时间一点点过去。

    日军空袭真的又来了。

    但这次，他们明显不敢像之前那样俯冲空袭了，而是将炸弹从高空丢下。

    这样虽然造成炮台区域大面积爆炸，硝烟密布，但实际破坏效果，却远远不如俯冲空袭。

    在日军战机轰炸的同时，十多艘日军登陆艇趁着空袭的掩护，快速向岸边靠近。

    方文透过军用望远镜，甚至可以看见登陆艇上的日军摸样。

    他快速计算。

    眼前的海域，已经被分成十个格子，每个格子都有特定的编号，对应不同的射击诸元。

    登陆艇已经脱离甲一区域，进入了甲二。

    这也是火箭弹的最佳射击区域，远了火箭弹会分散，近了怕伤及自己人，这个位置准度是最高的。

    随即，他拿起步话机：“龚修能，射击区域甲二，立即调向。”

    “是。”

    在后方的龚修能接到命令后，立即将方文的指令转达给火箭弹发射车的操作员。

    两辆火箭弹发射车在操作下，发射架做出调向，因为是从甲一转向甲二，很快就完成了。

    龚修能立即报告：“团长，调向完成。”

    方文果断命令：“发射。”

    “发射。”龚修能第一时间传达。

    火箭弹发射车瞬间齐射，数十枚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流星般划过天空。

    向着海面区域射去。

    “轰隆！轰隆！”一连串的爆炸在海面上发生，烈焰火光浓烟将一整片区域笼罩。

    区域里，正好是那十几艘登陆艇。

    硝烟散去，结果也随之显现。

    共有五艘被炸毁，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的残骸和日军士兵的尸体，剩下的几艘登陆艇见势不妙，慌忙掉头逃窜，再也不敢靠近岸边。

    远处的日军第五舰队旗舰妙高号上，近藤看着海面上的惨状，脸色铁青。

    他怎么也没想到，北海港的守军竟然有如此威力惊人的武器。

    不对，他很快想明白了。

    是方文带来的。

    难怪会袭击涠洲岛，就是怕这批武器无法安全送到。

    “司令官阁下，继续进攻恐怕损失会更大，要不要先撤退，从长计议？”参谋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近藤沉默片刻，却不甘心。

    涠洲岛被袭击，擅自提前的登陆战也受挫，他是要为此负责的。

    过了小会，他下达继续进攻的命令。

    近藤的命令下达后，妙高号重巡洋舰的主炮率先调整角度，炮口直指冠头岭炮台与岸边临时工事。

    紧接着，长良号、名取号轻巡洋舰及周边驱逐舰的火炮一同轰鸣，数百上千发炮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岸边的防御工事瞬间被烟尘笼罩，碎石与断木飞溅，部分临时掩体被直接炸塌，士兵们只能蜷缩在壕沟里，等待炮击间隙反击。

    空中，十多架九七和九九式混合编队也调整战术，分成三队，分别朝着冠头山、地角、以及港口后方可能隐藏火箭弹发射车和重炮区域进行空袭。

    在如此猛烈炮火空袭之下，二十余艘日军登陆艇从舰队两侧分散驶出，不再集中于一片海域，而是沿着海岸线呈扇形展开，向着岸边不同地点逼近。每艘登陆艇间隔百米以上，即便火箭弹齐射，也只能覆盖少数目标。

    方文看着这种情况，也只能让后方火箭发射车集中于一地进行发射，就算命中范围内敌军数量变少，也不能因此不进行攻击。

    很快，有六艘登陆艇突破火力网，在岸边浅滩搁浅。

    舱上两百名日军士兵端着步枪，嚎叫着冲上沙滩，试图抢占滩头阵地。

    就在此时，隐蔽在房屋后方与巷道内的十辆泰山坦克突然发动，引擎轰鸣声打破战场沉寂。

    坦克炮口喷出火舌，炮弹直接轰向登陆点，瞬间将前排日军炸得血肉模糊。

    如此猛烈的炮火，将日军打蒙了。

    十辆坦克如同钢铁巨兽，沿着沙滩推进，履带碾过日军士兵的尸体，炮台上的机枪则对着溃散的日军扫射。

    岸边的桂军士兵也趁机冲出掩体，与坦克协同作战，步枪、手榴弹与坦克火力形成立体攻势。

    短短十分钟，冲上滩头的日军便死伤过半，剩下的几十人，在登陆艇被击毁后，纷纷跳入海水中，朝着远处的日军舰队游去，最终只有少数人被救援艇接走。

    海面军舰上，近藤看着滩头的惨败，拳头重重砸在指挥台的栏杆上。

    他知道，此刻再强行进攻只会徒增伤亡，本次的行动，已经不可能挽回了，只能咬牙下令：“舰队后撤！暂缓进攻！”

    随着日军舰队缓缓驶离，北海港岸边的枪声渐渐平息，士兵们围着坦克欢呼，而方文与巢营长则站在炮台高处，望着远去的日军舰队，眼神依旧凝重。

    “他们还会回来吗？”巢营长问道。

    “短时间不会了。估计他们会重新部署涠洲岛，等到一切准备好了，他们还是会来犯的。”方文回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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