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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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白光一闪,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阵轰隆轰隆的雷声。
“抓了多少人了?”
看着对面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魏忠贤,作为钦差南下的工部尚书徐光启疲惫的问到。
“六七千吧。”
闻言,魏忠贤睁眼看了一眼老徐头,又继续闭上眼睛,养起了神。
“我说读书人,别把那些大字不识的都给算上。”
“就是读书人,要是算上那些个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些消息的织工,恐怕这会儿南京大营里面都关不下了。”
“两百年之旧疾,今日一朝求解,南京之祸啊。”
听到魏忠贤的话,徐光启痛苦的低下了头。
南直隶的情况,比后世人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江南的士绅豪右,掌握着江南绝大多数的土地、工具等生产资料,工厂、纺车等生产工具,商户、海关等销售渠道。
利用这些,他们绑架了整个南直隶的佃户、织工、佣奴、地痞、流氓,而那些山野之间的土匪流寇,也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利用匪寇进行武力胁迫,利用修桥铺路树立自己大善人的名声,维持着他们在江南大地根深蒂固的统治。
彼时江南的土地兼并,已经道了并无可并的地步,成了一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而现在,皇帝已经亲手点燃了南直隶这个炸药桶。
尤其是今岁山东民乱之后,皇帝将部份原属于南直隶的军队调遣给了曹文诏,留在山东受训,人为造成了南直隶的防务空虚,更是让一些人看到了希望。
狠,皇帝太狠了。
南下之后,徐光启才察觉到,皇帝根本就没有调和南直隶矛盾的打算。
封禁东林书院,二十四条目,查禁诗社文社。
每一条政策,都在逼迫着江南的士绅豪右们在忍和死中做一条选择。
朝廷的政令,是一条接一条南下,一条比一条更狠,他这个想要对南直隶一些大家族进行说和的人,根本就做不到。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些贼人,杀一个,赏金十两!”
雨夜之中,一处三层小楼上,一个身着白衣的管事之人,看着下方的一片狼藉,声音凄冷的下令道。
“哎哟,我们的命还真值钱。”
梅莺扛在肩上,听到了管事话的丁修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姓沈的,小心点儿,可别死了。”
“我命硬着呢,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手中拿着一柄制式绣春刀,沉下腰部,沈炼笑着道。
“倒是你丁修,皇爷让你找个媳妇儿,这都几个月了,你还没找到,难不成是觉得找不到,就想死在南直隶?”
打量了一下身前一个个手中拿着木棍的壮丁民夫,沈炼还有心思调笑丁修。
“别提这茬!”
听到沈炼的话,丁修手一用力,梅莺就被抽了出来,凄冷的刀身照的在场众人心中就是一寒。
“杀!”
看到丁修已经抽出的刀身,在场众人不知是谁吼着给自己壮胆,冲了上去。
“杀!”
刀光闪烁之中,一道道血痕飞溅在墙上。
长棍什么的,到底是打不过以苗刀为基础的绣春刀或大御林军刀。
夜雨之中,苏州城中,一场诗会正在进行。
虽然这苏州知府被人给驱逐了,但苏州城中,却依旧保持着秩序,可谓奇景。
“诸位今日能至此,真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作为作为当地主人的顾同应,对被请来的一众客人行礼道。
顾同应,昆山顾氏,顾炎武之父。
顾氏,在苏州可是传承千年的豪门望族,上可追至汉末三国之时的东吴丞相顾雍,大名鼎鼎的江东四姓之一。
而在大明,顾氏也是累代为官,弘治、正德、嘉靖、万历四朝俱有。
和这个顾氏相比,顾宪成的那个无锡顾家,根本就是小门小户。
这主人的身份不一般,客人的身份自然也不一般。
华亭沈氏,华亭徐氏、苏州张氏、吴江周氏等等,各个都是在当地有很大影响力的角色。
“诸位,诸位。”
挥了挥手,示意在场众人安静下来,顾同应开口到。
“今夜雨大,我们早些商议完毕,早些回去吧。”
说着,顾同应示意在场的侍女将温好的酒水给众人都倒上后,退出去。
“松江的那个邪门歪道带回了朝廷的命令,要我们最少将三成的田亩改种粮食,这是要挖我们的心啊。”
徐光启,出身松江徐。。。不是徐阶那个,人松江徐家还嫌徐光启丢人呢。
徐光启的家族,就是松江一带最为常见的小商人家族,更何况徐光启还信那劳什子上帝教,在江南士人眼中,直接就是邪门歪道。
这些人聚集在这里,原因很简单,朝廷的绞绳已经越来越紧了,尤其是查禁文社诗社,更是要断了他们对朝政的干涉能力。
张溥等人的应社,在江南能闹大的原因,就是他们在背后煽风点火。
“诸位有什么办法吗?”
看着在场众人,顾同应开口问道。
“这事好办,整个南直隶,最缺少的是什么?”
被人称为两面贼的张辅之,此刻表现出了和往日截然不同的面孔。
“南直隶最缺什么?”
听到张辅之的话,顾同应眉头一皱,而后开口道。
“缺粮。”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眉头都紧锁了起来,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环视了一眼在场众人,张辅之开口到。
“南直隶的田亩,超过八成都是桑田、茶田、棉田,现在的南直隶,根本就不产粮食,我们吃的粮,大多都是从外面买来。”
“而朝廷在南直隶,尤其是苏松两地,赋税更是高达十抽二,两成的税赋啊,天下赋税之首!”
说着,张辅之的语气中变的高昂。
“朝廷的新政想来诸位也是已经听说,官绅一体纳粮,所有人都要交税。”
“那都是钱,是我们维持家势的根本啊。”
“两面贼,你就不能用些新法子么,还用这老一套。”
听到了张辅之的话,华亭沈家的家主沈佑转头看着对方,嗤笑一声道。
“我们只要让粮店涨上一点点的粮价,就一点点。”
没有理会沈佑的嘲讽,张辅之伸出一只手,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小小的距离,开口道。
“那些个织工什么的,每日劳作所得,也就刚刚果腹,一旦粮价上涨,必然化作饿殍。”
“到时候,只要那些诗社文社,稍微呼吁一下,说是朝廷薄待我等,将矛头指向朝廷,指向那昏君。”
毒!
张辅之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别看这些人平日里一个个将仁义礼智信挂在嘴边,但当切肉的刀子落到自己身上时,往日里说的,却是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地主家,也没余粮的嘛。”
听到张辅之的话,顾同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儒雅的笑容。
“朝廷新政已经到了山东,明年估计就到了南直隶,到时候就要向我们征收赋税了,我们要提前准备银子,自然也就没钱从他地贩不来粮食了。”
“这米价高涨,不怪朝廷怪谁?”
顾同应的话音落下,淮安沈家派来的代表沈浪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们是不是还打算准备好银子,等到粮食价格飞涨,穷苦小民活不下去,涌出无数鬻儿卖女之人时,出钱接济接济这南直隶的乡亲们啊?”
“这等苦难,咱们也不能坐着看不是?”
虽然同样姓沈,但沈佑和淮安沈家这种跑船的不一样,是养佃户的。
看了眼沈家这个时常在外跑船的儿子,沈佑开口到。
“到时候肯定没人说我们不仁不义。”
“愚蠢。”
回过头,看了眼沈佑,沈浪没有喝顾家的酒水,而是解下自己腰间的酒馕,打开塞子喝了一口。
“你这办法好是好,但你怎么保证百姓们没了粮后,不会将刀子对准我们呢?”
“山东的白莲教妖人,两月不至,便被京营扑灭。”
“而那南京中。”
说着,沈浪用手指了指北方,提醒到。
“可是驻扎着七千多京营的啊。”
听到沈浪的话,在场众人眉头都是一皱。
“京营的精锐,不是在辽东,就是在山东。”
而后就听到张辅之不屑的说到。
“而山东的乱民朝廷才刚刚平定,短时间内根本就难以抽调出来。”
“南直隶若乱,朝廷那里来的兵马平乱。”
“而且,我可没说一时就将粮价提高,而是要慢慢的涨价,让百姓的心中积累怨恨,既要让他们对朝廷不满,又不会对我们这些人产生恨意。”
“你可真是张大善人。”
听到张辅之的话,沈浪心中凄冷,也没了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想法,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着大门处走去。
“我接了今年朝廷漕粮北上的事儿,要押运一批漕船北上,就不和你们搅在一起了。”
推开大厅的门,沈浪转头看了一眼众人道。
“诸位,好自为之。”
“嘿!你个小后生!”
看着沈浪头也不回的离开,在场有那年龄大的,当即吹胡子瞪眼。
咔嚓!
一道闪电闪过,一刀砍死最后一个敢冲上来的家丁,丁修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转头看向站在一楼门内的管事。
“你们。。。你们是人是鬼!是人是鬼!”
看着眼前来两个拄着钢刀立在血水中的人,管事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四五十号手持木棍的民夫壮丁,被丁修和沈炼两人砍的鸡飞狗跳,留下了一地的残肢断臂,小院之中,四处都是哀嚎之声。
“别动!”
头发沾着雨水,散乱一片,丁修将手中的梅莺架在了管事的脖子上。
“我听皇爷说,有的人,越有钱就越是没良心。”
伴随着空中闪过的白光,丁修的面容无比狰狞。
“来,告诉我,是谁让你们烧粮仓的。”
连日大雨,整个南直隶都仿佛要被雨水淋透。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南直隶镇守府对面的酒楼中,沈浪面色凝重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徐光启。
“我劝过了,但劝不动,不死人,南直隶的事是不会结束的。”
“利令智昏。”
手中的茶杯咔嚓一声,砸在桌子上,徐光启面色铁青。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穷苦小民,每家每户都不一样,想要粮食涨到饿不死人,又让他们有怨气,他们当小民是什么人,是北京城南城建营那些过不下去的百姓吗?”
作为一个小商人世家,徐光启从小就尝过世间百味,知道养家之艰难。
“即便是陛下为征兵作底的城建营,在保证了每日的一口吃食后,也还会给些钱币,让养活家人。”
“他们这是要将手伸向百姓米缸的最后一把口粮啊。”
那些个世家大族族长的计策,完全就是在玩火。
给粮食涨价积累百姓心中的怨气。
这完全就是在赌,赌人性。
但人性,是最不能赌的一个东西。
“一群没良知的东西。”
听到徐光启的话,沈浪也出声骂了一声。
他们淮安沈家,是绝计不会参与到那些人的勾当中去的,作为后世出名的徽商家族,沈家的家训就是吃朝廷饭。
如今,朝廷漕运改革后,他们沈家又吃上了一口,自然是不会和朝廷对着干。
而且,顾家的策略太偏激了。
欲壑难填,利欲熏心之下,谁能保证一定会维持在饿不死人的范围内?
谁能保证不会愈演愈烈,彻底将穷苦小民心中的怒火点燃?
所以,他就成了内务府的一个探子。
“那顾家啊,根本就不是想要和朝廷对着干。”
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徐光启声音幽幽的道。
“他们是想让南直隶的粮价涨到百姓受不了后,在背地里引导饿疯了的乱民,冲进别家的家门,捣毁别家宗祠,杀掉别家的男丁。”
“然后再以一副大善人的模样站出来,用粮食安抚百姓,拿着银子兼并田亩,打着照顾的名头掳掠孤女。”
“再用善名逼迫朝廷让步。”
徐光启这话一出,沈浪当即面色大变。
南直隶做粮食生意的,无非就是和江西、湖广等地有联络的几家大户。
他们淮安沈家就是其一。
他们淮安沈家就算不想参与其中,但恐怕也会被人逼迫着不得不参与!
“打着运漕粮的名义,将粮都运到山东去。”
伸手拍了拍沈浪这个后生的肩膀,徐光启心中凄冷无比。(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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