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圣躬所在,天下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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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仁寿殿,王毛仲刚刚被引入殿堂中,便见到圣人正与赐席落座的杨思勖笑语交谈着,心内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虢公新至,霍公便来,你两位何不北门同入?”
圣人私下里面对心腹元从的时候,态度向来都是亲切随和,待到王毛仲入前作拜见礼时,他便微笑着招手示意王毛仲也免礼入座,并笑语道:“霍公急急请见,欲陈何事?”
王毛仲暗窥圣人神情虽仍和蔼,但杨思勖却眼神阴恻恻的望着自己,便也不敢入座,而是仍然跪在殿中对圣人说道:“臣惭愧,教子不谨,与人忿争坊间,为金吾卫误执。有其相好徒卒待于清化坊左金吾卫衙署外听判,却为虢公使奴惊逐,复为金吾卫所执……”
“有这回事?”
圣人闻言后眼神顿时一凛,但还维持着微笑的表情,转又望向杨思勖笑问道:“事确如虢公言?”
杨思勖闻言后便点头道:“有从游门下的小子受执金吾卫中,臣往视询问一番,即将离开时却为万骑徒卒相阻不行,门仆仗势言行过激,霍公若因此怀忿,倒也无需控诉于上,某于此向你致歉了,还请霍公见谅!”
说话间,他便颤颤巍巍的扶案准备起身来向王毛仲道歉,圣人见状则连忙示意一旁侍者入前搀扶。
而王毛仲看到杨思勖竟然直接向他服软道歉,一时间也不免大感错愕,他一路上已经打好了要如何与杨思勖据理力争的腹稿,却没想到全然用不上。
“若事止于此,霍公何不笑释此怨,勿使朕心腹不安!”
见杨思勖向王毛仲深揖为礼,圣人便又望着王毛仲开口说道。
王毛仲听到这话后才忙不迭起身相避,望向杨思勖的眼神中满是狐疑,搞不清楚这老阉奴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他自知眼下事态已经扩大,很难瞒住圣人私下处置,索性便又直接发问道:“敢问虢公门下游历的小子何人、所犯何事?竟然有劳虢公亲往探视。”
“此徒倒也不是世道之内的生客,乃是去年得圣人赏识赐名的张燕公孙张岱。某去年出征于外,归后闻此儿雅号,于是召入门中略作鉴赏,确是禀赋不俗,怪不得能为吾主所赏!”
杨思勖闻言后便有笑语说道。
“虢公此言差矣!此徒巧言令色、表里不一,望似略有卓然之姿,实则私德败坏、人所不齿!”
听到杨思勖这么一说,王毛仲脸色顿时一变,旋即便神态激动的说道:“日前我儿亦为其俗名所迷,邀之坊邸设宴款待。
不意此徒性淫好色、恃宠生乱,凭其姿容动人、暗逞邪才,投艳辞于家奴、惑与私奔,收逃奴于其户!”
他讲到这里的时候,因为想到自家女儿为其迷惑一事,心内自是越发愤怒,难免有几分真情流露,神态深恶痛绝,语气咬牙切齿。
“若只寻常家奴,随之淫奔亦是小事,知其何人,日后远之则可。唯其所挟乃圣人日前所赐惠庄故邸奴婢,岂敢由此君恩流散于外?是故臣子心不能安,探知内情后,便直入其邸讨还。”
讲到这里的时候,王毛仲又换上了一脸沉痛的表情:“然臣家本非名门,传教子弟者无非忠义耿直。臣子之性既愚且直,只道讨还失物天经地义、人莫能咎,不意此徒奸诈狡猾、反诬臣子于金吾卫衙堂。
后燕公并追入此间,以其门故众,复教此儿诉诸刑司。臣恐竟因此小事而遭南省公卿诘责,故而匆匆入此请罪,并乞圣人垂怜赐计、何以自全?”
言及于此,王毛仲又深拜殿中,语气中自带上了几分忐忑不安。
杨思勖坐回席中后,听到王毛仲这一番颠倒黑白、刻意卖惨的言论,眸光也不由得幽幽闪烁起来。
他虽然是太监,但却并不以城府深沉、手段阴柔而著称,反而是一种武将做派,几从定乱、全凭功勋才得有今时的地位,听完王毛仲这一番进奏后,也不由得暗生佩服,他实在没有这样的辞锋与心机。
圣人在听完王毛仲的陈述后,脸色则变得严肃起来,就连那浮于表面的敷衍笑容都敛去不见了,他转过脸来望着杨思勖沉声问道:“虢公既曾入金吾卫衙署,想来也略知内情,事情确如霍公所言?”
听到圣人如此发问,王毛仲顿时心绪一沉,这明显是心存怀疑、不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辞,而且直接问向素来与自己素来不睦的杨思勖,那质疑之意无疑要更加的浓烈。
杨思勖闻言后却摇摇头,并开口说道:“臣与此张氏子,不过坊邸之中简短相见,略问时俗而已。此番入金吾卫衙署,亦非专程前往,而是途中偶然路过,因知此事便入内略望。
臣非处断之官、亦非此徒亲长,纵有略闻闲言,亦未深辨真伪,不敢将此进告圣人。臣今日入宫投拜阙下,实因另有一事急于进奏吾主。”
王毛仲听到杨思勖自言并非是为张岱一事入宫来见,心内虽然略感奇怪,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自己这里先奏告于圣人,哪怕圣人并不尽信,但对于此事也已经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这无疑对自己是极为有利的。
圣人听到杨思勖并非是利用此事来攻讦王毛仲,紧绷的神情也微微一缓,旋即便又说道:“那便先听听虢公何事以奏。”
杨思勖闻言后便又欠身道:“臣今日所言,亦与霍公有涉,粗浅计议或有不周,还请霍公也能为拾补周全,以供圣人采纳。”
王毛仲眉头又微微皱起,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颔首。
“或是同类相惜,臣闻河西大捷、凉州王君于海西大破吐蕃,心甚欢欣,急欲入贺圣人!并有一事进奏于上,河西此功足证王君忠勇、圣人用士得宜。”
杨思勖先是拍一个马匹,旋即便又叹声道:“唯一点不美,便是此徒出于边、事于边,未有长久立朝、俯拜天恩之士。
蛮夷之属偶或还会有天恩赐以内参宿卫之宠,王君戍边经年、劳苦有功,竟无拱宸之用,不免略亏功士。是故臣欲请召功士于北门,寄心腹之重用!”
“不可不可,这万万不可!”
王毛仲本来还松了一口气,可当听到杨思勖所奏竟然是直指其命门的北衙军权,顿时如同浑身炸毛的斗鸡一般,一脸狰狞的瞪着杨思勖怒声道:“杨内官所言谬矣!边事、宫事,大体殊异,圣躬所在,天下之本,宿卫之重,重于五岳,岂可轻率许于边臣!”
圣人在听完杨思勖的讲述后,心中也有些不以为意,可当看到王毛仲如此激动的反应,眉头便微微一皱,并没有急于发声,而是又望着杨思勖等着他继续发言。
“天子用人,何有不可?某亦非雄,恩用则强!”
杨思勖并没有据理力争,只是轻飘飘的回答道。
然而就是这一句话,却让胸膛里一起翻腾、只觉得有满腹厉言要喷涌而出的王毛仲却突然为之噎声,脸色变得涨红,口中却吐不出一字。
圣人这会儿却抚掌大笑起来,旋即又指着杨思勖说道:“虢公此言当真提神悦耳!勿谓非雄,非卿出征,岭南能平。功簿俱在,谁能相轻?”
王毛仲听到这话后,顿时越发的坐立不安起来,额头上都冷汗直沁,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其胸膛中激荡不安,也没有心情再去控诉那巧言令色的张氏子了。
“物赏其类,人之常情。虢公爱边功、举边士,不足为奇。只不过内外选才用士,朕之心事,非卿所长!举而不用,卿勿以为意。”
圣人又微笑着对杨思勖说道,表面上是并不打算采纳杨思勖的建议,但其实又是从另一面肯定了杨思勖所谓“天子用人,何有不可”这一句话。
朕之心事,非虢公所长,亦非霍公所长。说的再直白一点,好好干活,别瞎哔哔!
两人入见时,正值傍晚刚刚天黑,圣人都还没来得及进用膳食,于是索性便留两人于殿中一并赐飨。
只不过杨思勖痛风还没有痊愈,仍需忌口。至于王毛仲则心乱如麻,完全没有任何的食欲。而圣人似乎也是若有所思,同样进食不多。
所以一餐晚饭吃下来,那些精致可口的饭菜基本上都是怎么端上来又怎么撤下去。而在吃完晚饭后,杨思勖便向圣人拜辞,圣人又特意着令内侍安排腰舆将杨思勖送出大内,可谓宠眷备至。
至于王毛仲,则还想留下来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刚才他的奏陈被杨思勖所打断,这会儿便想再仔细铺垫一下。
但是圣人却并没有要继续刚才话题的意思,只是望着王毛仲笑语说道:“惠妃日前还炫耀六宫妇人养蚕收成料想颇丰,颇自夸其领事之功。来时缫丝见功若当真丰美,赐卿一綟,勿以为轻!”
“怎敢怎敢!臣恭待圣恩赐降,恭谢惠妃延恩!”
王毛仲闻言后连忙再拜并蹈舞谢恩,旋即便也拜辞出宫。
在王毛仲也离开之后,圣人才又脸色一沉,抬手召来侍者沉声道:“速向前殿问,中书门下、宪台有无进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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