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20.「冰雪与恶蝉」
第352章 20.「冰雪与恶蝉」
「所以呢,现在怎么办?濑里奈没来的话,整个乐队就不能练习耶~?」
「毕竟她是主唱嘛。」
位于新宿的一处练习室内,女子乐队的贝斯手跟吉他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
即使各自将乐器调音完毕,也完成个人练习,过了六点钟,最后那名成员依然没有姗姗来迟的意思。
「今天就这样解散吗?」
「————或许今天只好那样了————」
贝斯女生被吉他女生催促做决定,就看了依旧没任何进门动静的门口,又拿起手机,视线在未读的消息气泡上一掠而过。
接著把脸转向站在键盘前,蜜金色长发的美丽女性。
「呐,黑川,你觉得呢?」
「就算没有主唱,也可以练习器乐的部分吧。」
被叫做「黑川」的女生淡淡地说。
她的表情冷淡,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仿佛对任何事物都不抱兴趣,就像是只映照出眼前景色的镜子。
「,是、是这样没错呢。」
贝斯女生像是对她冷淡的态度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微微点头,下意识地应道。
她一脸很想说些什么的表情,但或许是因为黑川那仿佛由冰组成的表情,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默默地捧著手上的贝斯。
另一名吉他女生则用无懈可击的甜美声音接过话茬。
「,黑川真的好认真啊,不过一直绷著也很累嘛,来开女子会怎么样?」
「女子会?」
黑川回答时视线没离开黑白琴键。
「嗯嗯,像是————」
练习室里,同乐队的女生一直在讲些无聊的话。
澪在旁边默不作声,她的眼神和眉毛中完全看不到半点兴趣,毫无多余的东西。
她对待他人热情的态度当中,没有半点相应的热情,但看起来也不像觉得很嫌烦,而是始终保持平淡的态度。
总结来说,就是类似「满不在乎」的感觉吧。
「————对了,你还记得上次拼盘演唱会,「七苦八苦」乐队的那个主唱吗?
好像叫————宫泽。」
贝斯女生用力点头:「有印象,瘦瘦高高的那个,莫非你喜欢他?」
「,也不是喜欢啦,就有点在意什么的,他的脸很帅不是吗————如果他向我告白就和他在一起了」
「哇,还要对方出击,架子不小喔。」
接著她们发出无意义的笑声。
女生们从夏服里露出的双臂,在练习室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们的对话并不是接连不断,而是偶尔零星聊个几句。
突然想到的话题会像是泡沫一样浮上水面,再被她们一同戳破。
不再有任何后续,不会累积成任何变化。
这也如同黑川在练习室跟她们相处的时光。
自开始玩乐队起已经快过去半年,这是黑川待过的第四个乐队。
对有些女子乐队纠葛复杂的关系,黑川表示没办法理解。
打从一开始,她追求不过是和几名女生结成稳定,可控的乐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让自己的实力得到发挥。
也许还要加上一条「排练用功」,但对黑川而言,乐队排练不在快乐或是痛苦的范畴之内。
为了演奏出扣人心弦的精彩表演,排练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要排练,所以要排练,仅此而已。
选择她们,并非和她们有什么共同的语言,只是找个圈子图安逸而已。
事实上,黑川不讨厌孤身一人,但很讨厌被人可怜说什么孤零零,不合群,没有朋友。
就好像自己是什么异类一样。
对于「朋友」、「恋人」这种藕断丝连、外热内冷的词语,黑川不屑一顾。
如同用微波炉加热不足的饭菜,虽然表面冒著热气,但吃到里面,才发觉冷得发渗。
在黑川看来,这种事就好像是一边吃著冷掉的饭菜,嘴上还违心说著「好吃好吃~」。
换作肤浅的人际关系,就是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都要挤出笑脸。
正因如此,她在注重空气的日本女生中极为特立独行,学生时代就已经几乎到了可以被同学公开排挤,而不在意的地步。
但澪始终认为,自己绝不会被那种肤浅脆弱的关系所动摇。
绝对不会!
□
「真澄,我有点想撒娇~」
客人挨个餍足离席,清闲的午休时间,零一个人踏进员工休息室。
只见她把门一关,还意味不明地反锁后,来了这么一句话。
「咦?」
言毕,不等真澄反应,她便像只黏人的大型犬一样,直奔真澄而来,顿时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要是真的如她所说,就只是凑过来撒会儿娇,那真澄倒也没什么好抵触的,于是就任由她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她粘了过来,缠著要真澄抱抱。真澄只好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同时留意著门口有没有动静。
两人四目相对。
此刻的澪,没有高岭之花的冷漠,露出的是专属于他的表情。
只见她脸上被耕出了个笑如花,眼眸里蓄著柔情似水,唇角咧得像是在宽衣解带,展露著赤裸裸的情感。
「没~什~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单纯只是想真澄嘛♡~」
澪回答的语气太过温柔,融化在耳膜深处的甜美嗓音,让全身的热气都往脸上集中。
这是想要自己陪她吧,真澄能笃定。
对于如今的澪来说,恐怕已经没有什么喜悦能胜过和真澄在一起这件事了,因为,零已经把自己和她的关系视为了生命的意义。
她使劲抱住真澄,整个人将真澄罩住,呢喃声垂了下来,一直垂到真澄的耳根。
「真澄,我想————」
和零充满爱意的依偎,立马来了个大转弯。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热恋期」吗?
「我想亲亲————」
「还是,待会儿再来吧。」
因为亲了肯定就刹不住车了。
真澄把身子往后挪了挪,盯著她的脸看,她的表情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只见她神色迷离,两瓣鲜艳红润的唇瓣也越分越开,这怎么看都是认真的啊。这让真澄更为难了。
「我今天啊,真的超级~想,超级~想跟真澄撒娇♡~」
澪哪天不想撒娇?真澄心想,可随著她的身子探了过来,这句心里话也就躲进了她的影子里。
「澪有时候会露出很像狗的表情呢。」
真澄省略了「黏人」这个部分,指出这点。
「可能刚好碰上了想当真澄的忠犬的日子。」
这话说的,像话吗?
还一脸认真的表情。
到头来,真澄还是没法对她说不。
因为是恋人,想好好疼她,想被她需要,所以也不会拒绝澪的渴求。
见真澄态度软化,澪眼神灿亮,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兴奋,在那里翘首以盼。
她给真澄的感觉像极了一只忠犬,只可惜,接下来上演的并非是什么温馨小剧场。
「别的不许做,真的不许做。」
真澄强调。千万不能越过这条线,毕竟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太容易出事了。
「好~」
澪轻笑几声,听得真澄皮肤痒痒的,旋即拨开真澄的刘海,吻上了他的唇,呼吸被堵了回来,在真澄的嘴里打著转。
她的唇瓣是什么触感,真澄了如指掌,不管亲自己的身体哪处,真澄都能认出来。他的皮肤对这种柔嫩感再熟悉不过。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澪诉著爱意,热浪席卷之下,她的眼神恍惚、满脸陶醉,却并非源自醉意。
此刻的自己,肯定也是和她一样的表情,真澄笃定。
她靠在自己身上撒著娇,而真澄撑在椅子边缘的手也稍稍施力,担住她的身体。
真澄想守护这个女生,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全世界除了他,谁都不准碰她。
在真澄找到这两种情感之后一—
她吸上来的唇,触感让真澄的双手都触了电,搂紧她那纤细的腰肢,以往那般干柴烈火也蓄势待发。
血液循环著啸叫著,如同一场台风在脑袋上登陆。
真澄已经没了把握。
不再相信这场午休会就此结束。
那自己是否还能相信她会把忠犬当到最后呢?而不是忠于本能,像黏人的大型犬一样扑上来。
「真澄,你现在的想法一定已经动摇了吧?」
十指相扣,随后她压著真澄一起往前倒,这架势像是要对自己不轨。
澪伏在他身上,继续著刚才的那个吻。
这简直就像是自己被她给捕食了,而真澄为了求她饶命,转了转眼珠。
「那个,桌上有刚烤好的饼干————」
真澄瞟了瞟被晾桌上的点心。
「甜点放在最后吃。」
「现在不是时候。」,她喘著粗气又补了一句,呼吸里夹杂著兴奋,同样兴奋的还有她的手指,忙上忙下,按住真澄挣扎的手。
真澄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短时间内摄取了过量的澪,害得心脏也不争气地怦怦直跳。
「能帮我扎头发吗?真澄。」
她缠绵好一番,总算心满意足,香息微吐,撩得真澄发痒。
「误,可是我不会绑女生的发型。」
「没关系,真澄只要帮我抓住马尾就行,毕竟一只手没办法从口袋里拿发圈出来。」
「喔,这样。」
真澄的确有见过凛音两只手整理马尾辫,只能用嘴巴叼住发圈的样子,或者说女生大都如此。
不知为何,澪让真澄在椅子上端坐,自己则蹲了下来,臀部坐在脚跟上的部分有种呼之欲出的肉感,孩子气地将头顶到他面前。
就好像去蹭坐在沙发上的主人的腿的狗狗一样。
当手指伸进没有任何卷度,光彩照人的蜜金色直发时,零享受地闭上眼。
然而—
「那个,澪,发圈呢?」
定睛一看,因为把围裙脱下来丢在一旁的缘故,澪的衣服上现在也不存在能称之为「口袋」的东西。
就在真澄只用一只手抓住零的马尾,空余出另一只手时,零忽然把手伸进真澄的指缝之间,十指紧扣的指尖热得仿佛要烧起来。
真澄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耳朵一热。
「真澄————」
呼唤声里夹带著一丝苦闷的气息,听得真澄脖颈一震。糟了一他的本能发出警告。
而且还是飞奔上来的。
偏偏真澄两只手都被占满,无法抵抗著接下来的走势。
零的目光游离,眼里翻卷著各种情感。
曾经的自己,有如初冬时飘落的细雪,纷纷扬扬,居高临下,却对世间毫不留恋一般融化无痕。
而现在的她,则化作盛夏时节最贪婪的恶蝉。
澪本来以为这种生物,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不该出现,可如今却得以羽化,像是在索取树液,附在了真澄的身上。
她紧紧牵住真澄的手。
牵得密不可分。
零很喜欢牵手。
因为,这样会让彼此的心里出现绽放的烟花。
而现在也是。
真澄的手还没有离开。
自己现在,跟真澄是相连的。
零自觉是个无法跟他人共同生活的人。
她至今遇过的人,大多都对她没有好感。澪有自知之明,这是她自己的问题。
因为自己的心灵之壁,其他人对她感兴趣的桥梁不会立刻建立起来,就算建立了,也无法顺畅通行,导致所有人都在这条艰困的路途中弃她而去。
不过没关系,澪的内心,并不渴求那种脆弱不牢靠的关系,所以她也不会特地追回离开的人。
因为,她的梦想已经成真了。
她是个无法跟他人共同生活的人。
是个只能跟真澄一起生活的人。
这样的特性与她的愿望,期望跟欲望,还有发自细胞的喜悦全数一致。
自己的处世态度先形成,之后真澄的存在才满足了一切条件。
只能跟真澄一起生活的她喜欢真澄,真澄也接受了她的心意,所以才会有此刻。
从头顶传来真澄带著叹息似的声音:「澪,你也————太喜欢我了吧————」
零想回一句「喜欢」,却冒出一声啼鸣。
这和寻常的蝉鸣不同,并不嘈杂。耳朵被真澄攥住她马尾的手指碰到,感觉好痒,这也让零再次确定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稍远处是员工休息室的门,从外面传来麻美小姐跟千爱妹妹的谈笑声。
只隔了一扇薄门,这,就是澪现在的世界。
心跳声嘈杂。
仿佛耳朵深处的根部也长出来个心脏。
在体感时间里,这只蝉经历了从出生到死亡的全过程,对其生命姿态尽情讴歌。
身为蝉的澪死亡之后,跪著的膝盖抖得嘎吱嘎吱,畏畏缩缩地把脑袋往回缩。
「太危险了————」
真澄长吁一口气。
但凡时间充裕,但凡换个没人会来的地方,然后还被做了那事的话,就一然后真澄就看到她满脸通红,满脸微笑。
「真澄,要对我做同样的事吗?」
这话说的,像话吗?
还红著个脸问他要不要,唇瓣还湿得妖艳。
她提起裙摆,像是翩飞的蝴蝶一样扑棱扑棱地扇了扇,招呼真澄过去。
可好歹真澄也知道何为克制,必须得跟她把话讲清楚一「————要。」
说出来的话软绵绵的,让真澄的脑袋耷拉了下来。
最近,真澄和她老在干这些事。甚至他自己心里也期待著这些。
他知道,要是他们两个比谁的脸更红的话,肯定是自己更从容,毕竟澪一张脸已经红透到脖子根了。
然而精神状态却完全相反。
如果换位思考,自己低头看到这么个男生,那不得往下巴踹一脚。
可她和自己不同,俯视著真澄的澪,表情和声音几近恍惚。
瞳孔里的光,在紊乱的热浪里融化扩散。
「真澄全神贯注的样子,我真的————好喜欢♡~」
实际上真澄是被澪的身体给勾了魂,但澪很巧妙地换了种说法,这也让真澄顿觉羞愧难当。
「这样一来,我们下午就都有动力了啊——————呐,真澄?」
「是,是啊。」
午后的光影翩跹,真澄直起身,眼前的美丽身影旋即像是脱下了裹在外层糖衣的精美糖果,逐渐出现色彩。
笑水嫩,如花绽放。
这朵花扎根、盛开在真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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