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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两边的痛苦


爷傲站在西城门的城墙上,他居高看着城墙火炮够不到的远程,看着援军与米尼西亚人开战,枪炮声密集,硝烟四起。

    看得他无比叹息,却也无可奈何。

    “艹,离着太远了,城墙上的这些小炮够不着啊。”

    “够得着也没用,火药得留着。”

    边上的阿里巴巴吐槽道。

    “你看着那些人现在的开火密度,等会他们进来后,肯定会把随身携带的弹药给打光,我们这边得为他们保留火药,不然他们手里的燧发枪就是废铁。”

    “好吧,好吧……现在我们要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休息,战斗还有得打呢,城里面一大堆米尼西亚人。”

    ……

    硝烟浓得化不开,像一团团滚烫、呛人的灰色棉絮,死死地塞满了多罗克的鼻腔和喉咙。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药灼烧后的辛辣,引得他喉头发紧,几乎要咳出来,但那咳嗽的冲动也被某种更深层的麻木压了下去。

    视野一片混沌,前方那应该存在的、模糊不清的敌军阵线,此刻彻底消失在翻滚的硝烟之后,只剩下影影绰绰、如同鬼魅般晃动的人形轮廓。

    多罗克的耳朵里持续的嗡鸣是背景音,尖锐的枪声、炮弹的闷响、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命令声,都像是隔着厚厚的水传来,扭曲变形,失去了具体的意义。

    又是一声模糊的嘶吼,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其中那个关键的音节“开火”,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穿了多罗克耳中的嗡鸣。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甚至没有恐惧或兴奋。这个词像直接作用于他的脊髓。

    他的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早已被汗水浸透、沾满火药渍的肩膀几乎是本能地往前一顶,抵住那熟悉的、沉重的木质枪托。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那双被硝烟熏得发红、几乎没什么焦点的眼睛,条件反射地透过模糊的山字形照门瞄向那片翻滚的灰色。

    那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硝烟,扣动扳机的手指动作僵硬却迅捷。

    “砰”

    枪托猛地向后一撞,熟悉的钝痛感从肩膀上传来。

    燧石撞击的闪光在浓烟中瞬间即逝,枪口喷出的火焰短暂地照亮了他面前一小块被硝烟包裹的空间,映出多罗克脸上凝固的、毫无生气的表情,随即又被更浓的灰暗吞没。

    随后一股更浓烈、更灼热的火药气浪扑面而来,烫得他脸上的汗毛似乎都卷曲了。

    枪托撞击肩膀的震动,成了多罗克动作链条中唯一的信号。他立刻将沉重的火枪从肩窝放下。

    后退,与前进的玩家擦肩而过,站在其他人的最后面,开始新的一轮弹药装填。

    滚烫的枪管灼烤着多罗克的手指,但那点灼痛感仿佛来自另一个身体,他动作熟练得令人心寒。

    左手迅速握住通条,右手大拇指熟练地弹开火药池盖,让里面可能存在的残渣掉出来后,将冒着烟的枪口朝上,通条插入,捅出残留的弹丸和浸满油脂的布片残渣。

    动作精准、快速、不带一丝感情,仿佛不是在清理杀人的武器,而是在擦拭一件农具。

    接着,多罗克从腰间的弹药包里摸出一个纸包定装弹,牙齿机械地咬开纸壳,一股苦涩的黑火药味道瞬间在嘴里弥漫开。

    然后麻木地将火药倒入枪口,再塞入铅弹,用通条“通!通!”地用力捅实。每一次撞击都带着沉闷的决绝。

    装填完毕,多罗克再次将枪托托在手心,滚烫的枪身抵在肩窝,枪口指向那片灰蒙蒙、被硝烟遮蔽的天空。

    多罗克刚站回队列中自己的位置,等待着前面的玩家往前走,然后冷不丁的后者向前扑倒,空出了一个位置,他就下意识的往前走,填补其位置。

    等了两秒钟后,多罗克的耳朵就再次听到了那模糊的号令。

    “开火!”

    于是,重复开始了。

    举枪,枪托抵肩,在浓烟中盲目地瞄准那片虚无,扣动扳机,砰!肩膀一震,呛人的硝烟涌入肺腑,把枪放下,后退,清理火药池和枪管,装填,举起,等待。

    硝烟越来越浓,几乎凝固在空气中,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沙砾。他身边的队列里,有人发出短促的闷哼倒了下去,沉重的倒地声在密集的枪声间隙里显得异常清晰。

    多罗克甚至没有侧头去看一眼。他的世界缩小到只剩下几个动作:举枪、射击、装填。他的感官被麻痹了,只剩下肩膀的撞击、手指的灼痛、喉咙的呛辣、以及耳朵里永不停歇的、如同潮水般的嗡鸣。

    他像一架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在死亡的浓雾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杀戮的流程。

    目标是什么?敌人长什么样?这场战斗的意义?这一切的念头都被那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呛人的硝烟彻底碾碎、淹没。

    他只是在执行一个刻入骨髓的指令,在呛人的地狱里,机械地、浑浑噩噩地向前递出死亡,然后,再为下一次递出做好准备。每一次枪响,都只是他麻木循环中的一个节点,一个无需思考、只需用身体去完成的瞬间。

    装填完毕,枪身再次沉重地抵在肩窝,滚烫的金属贴着皮肤,多罗克留着眼泪、通红的眼睛透过前方玩家的肩膀,看到的依旧是那片吞噬一切的、呛人的灰色。

    他等待着,等待着前面的同伴转身,自己上前,然后是下一个穿透耳鸣的、催命的音节。

    在等待过程中,多罗克的脑子里突然间冒出了一个念头。

    “踏马的,我怎么还没被子弹打死呢?”

    ……

    钢铁雄心喘着粗气,随着他的沉重的呼吸,粉红色的泡沫从他嘴角吐出,胸前缠绕整齐的纱布上,血迹正在缓慢的扩散。

    他就要死了,但是守在钢铁雄心左右的玩家还不想让他痛快死去,并将其放在一台独轮车上,背后有木头作为支架,身上有绳子捆着,让钢铁雄心可以坐着,而不滑下来。

    不仅如此,还有四个玩家肩并肩的将钢铁雄心所坐的独轮车抬起来,让他可以高高在上,透过硝烟,观察整个战场。

    “嘿,兄弟,现在要怎么办?”

    独轮车下面,有个背后插着“传令兵”旗帜的玩家在高声询问。

    “老铁,现在咋整啊,后面的骑兵被俺们打退了,前面的火枪兵还在,咱们要咋打啊?说句话啊。”

    钢铁雄心无奈的低头看了一眼传令兵,他想要吐槽这帮子家伙的没人性,重伤员都要带伤上阵,但是话到嘴边了,也就变成了一个粉红色的泡泡。

    真他妈飞天大艹啊!

    钢铁雄心是选举出来的临时团长,他是老玩家,有点声望,但是不多。

    之所以可以选举上来,完全是因为他参加的战役比其他竞选人更多一些,于是,其他玩家就把票投给了他。

    当了老大原本这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但是钢铁雄心觉得现在很不爽,很难受。

    钢铁雄心感觉自己的肺里像是灌进了一锅滚烫的铅水,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钩在胸腔里搅动。

    那颗该死的铅弹还卡在肺叶里,每一次心跳都让它微微震颤,摩擦着脆弱的内脏,带来一阵阵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

    钢铁雄心感觉很不好受,都感觉自己快窒息了,调低了疼痛度,不代表没有感觉。

    他想咳嗽,想把堵在气管里的血块和碎肉吐出来,可每一次剧烈的抽气都只是让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溢出,粉红色的泡沫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早已浸透的绷带上晕开新的血花。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可吸进去的空气却越来越少,仿佛整个胸腔都被一块湿透的棉布死死裹住,越缠越紧。

    “老铁,别光吐泡泡啊!下命令啊!”

    底下的玩家还在嚷嚷,语气里甚至带着点不耐烦,好像他钢铁雄心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似的。

    他妈的,这群狗东西……钢铁雄心在心里破口大骂,可一张嘴,又是一串血泡咕噜噜地冒出来。

    他勉强抬起手,颤抖着指了指前方仍在交火的战线,又做了个稳住,继续射击的手势……希望这帮王八蛋能看懂。

    半小时前,他就中弹了,钢铁雄心还记得自己当时站在大横阵的左侧,第三排当中,他透着前面玩家的肩膀,观察着战局时,就突然间感觉到胸口一震,中弹了。

    如果不是铅弹从前面打来,如果他没有看到前面有人转身枪口对自己,钢铁雄心一定会以为这是有人打自己黑枪。

    踏马的,前面两排肉盾拦着,子弹都能打中自己,这倒霉程度就离谱,自己被炮弹打中还情有可原,肉盾毕竟挡不住,可是被钻过两排人盾的子弹打中,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啊。

    因为重伤,死不了,导致钢铁雄心的指挥也被迫简洁、保守起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钢铁雄心目前只能知己。

    现在不到两千的玩家步兵团当中,有三分之二的人是刚刚进入游戏的菜鸟,在攻打城堡的那段时间内,让他们对手中的燧发枪特别熟悉,装弹和开火等流程。

    总体来说,他们站桩输出是及格,甚至是优秀的。

    NPC士兵哪怕训练场上表现再好,到了战场上,他们能表现出训练场上五成的水平就已经是精锐之师了。

    可这些玩家不一样……他们不怕死,不怕血,甚至不怕疼(只要痛觉调得够低)。他们可以像机器一样精准地执行命令,装弹、瞄准、开火,循环往复,直到弹药耗尽或者敌人溃散。

    远射打得好,却不代表这些新玩家近战优秀……相反,要是让他们与敌人肉搏的话,就靠燧发枪的枪头上那把刺刀,他们铁定会被敌人打成死狗。

    燧发枪比实战用的刀、剑、枪都要重,并且重心不稳,总有人说插上刺刀的燧发枪能当短矛用,实际上这只是火枪兵无奈之下的一种安慰,真需要肉搏了,如果有一把刀剑给他们,火枪兵肯定会把手里的烧火棍丢地上。

    所以,钢铁雄心判断,己方远射是优秀的,如果进入肉搏阶段,那么即便玩家自带“死战不退”的被动,也会因为新人的不精通导致伤亡飙升。

    老玩家可以打肉搏,让他们顶上?

    老玩家人少了,他们还得当基层军官,指挥新玩家不犯错,真的把他们当成肉搏队用,那么整个步兵团的组织度就得跳楼下跌了。

    再加上,现在钢铁雄心连最基本的“知彼”都做不到。

    他看不清敌军的阵型,听不清战场的变化,甚至无法判断米尼西亚人的火枪兵是否已经开始动摇,他只能从底下玩家们零星的喊话中拼凑出一些碎片化的信息……

    “骑兵退了!”

    “艹,对面怎么还有预备队?!”

    “弹药!谁还有弹药?!”

    所以,现在的钢铁雄心咬着牙,强忍着肺里翻涌的血沫,又做了个手势……稳住阵型,继续射击。

    火枪兵也好,虎蹲炮也罢,继续自由射击,不得冲锋!

    ……

    米尼西亚第七军团第三步兵团的考伯特上校用佩剑劈开面前的硝烟,喉咙里泛着血腥味。

    这是他第五次组织的冲锋,可对面那道由硝烟和铅弹组成的叹息之墙依然纹丝不动。

    “见鬼!这些异乡人难道没有神经吗?!“

    他朝身旁的旗手抱怨着,声音却被新一轮齐射的爆鸣吞没,在他的前方三十码外,又一名剑盾手仰面倒下,铁盔被铅弹掀飞的瞬间像熟透的南瓜般炸开。

    考伯特亲眼看着第一波火枪兵冲锋是如何崩溃的。那些穿着蓝外套的小伙子们明明已经冲进五十米的距离。

    在这个距离上滑膛枪本该弹无虚发,可当米尼西亚人停下脚步准备瞄准时,对面的异乡人竟然在浓烟中,在一分钟内完成了三轮齐射,打得这些勇敢的小伙子崩溃。

    没有惊慌,没有提前开火,他们就像被恶魔附身的发条人偶,井井有条,纪律严明到不像人。

    现在横七竖八躺在战场中央的蓝外套们,就是冲锋的代价。

    “第二剑盾连,压上去!“

    考伯特剑尖前指,他特意留着这些披甲精锐就是为此刻,三百名重甲战士立刻组成楔形阵,鸢形盾在阳光下连成钢铁浪潮,这是能冲垮任何火枪兵阵型的杀手锏。

    在这个冷热兵器交替的时代,重甲依然有着可以决定战场胜负的作用,哪怕是被某些人鄙夷的札甲,在中远距离上,都能挡住前装滑膛火枪打过来的铅弹。

    铅是一种柔软的金属,当铅弹击中重甲时,它不会像坚硬的金属弹丸那样直接穿透,而是会在甲面上发生变形,这种变形会消耗掉大量的冲击能量,使得重甲能够有效地抵御铅弹的侵袭。

    虽然大概率会导致钝伤的出现,但是好歹不至于中一发铅弹就倒地等死了。

    日后之所以会淘汰重甲,那只是因为性价比下降了,到了二十一世纪,甲具反而又会重新出现。

    这证明历史是螺旋上升的理论。

    所以,当剑盾手推进的时候,尽管从前方打来的铅弹犹如雨点般的那样密集,剑盾手们每前进一步,最前面的士兵都会有人盾牌被打烂,胸甲被击穿,进而在闷哼中倒地不起。

    然而,剑盾手们确确实实的在推进,后退到两边的火枪兵们也在竭尽全力的自由射击,为己方友军提供火力援助。

    可当剑盾手们冲进三十米距离时,敌人的阵列前方突然腾起大片的白烟,考伯特听见熟悉的“砰砰“声。

    是那些该死的轻型火炮!

    果不其然,当拇指粗的霰弹像铁扫帚般横扫而过,前排战士的盾牌和胸甲顿时变成沾血的筛网,成打成打的米尼西亚人喷着血向后倒去。

    原本整齐而密集的楔形阵,几乎在几个呼吸过后,就变成了稀疏的散兵线。

    考伯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精锐的战士像麦子一样被收割,那些拇指粗的霰弹在近距离的杀伤力简直骇人听闻。

    它们不仅能轻易击穿盾牌和胸甲,甚至会在穿透人体后继续翻滚,将后面的士兵也一并放倒。

    “不许停!冲过死亡区!“

    考伯特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里带着绝望的疯狂。他知道现在撤退只会让伤亡更加惨重,唯一的生路就是冲进敌阵肉搏,站在他身后的旗手卖力摇旗,号角手用尽力气吹动号角,将少校的命令传达到前面。

    然而,站在后面的考伯特可以叫喊着什么“冲过去”,那完全是坐着说话不腰疼的事情,而前面的剑盾手却真的不想冲,也冲不动了。

    前面打过来的铅弹做不得假,即便有蒙皮木盾在手,精钢胸甲在身,可是被打中了,它就很疼啊。

    盾牌被打穿,手就会受伤,胸甲被击中,哪怕没有击穿,胸口也会发闷发疼,如果打中没有防护的下半身,甚至是脖子,剑盾手也会死得像一条狗。

    敌人的轻型火炮轰击而来,那更是要命,他们就像是被人拿铁扫把来回扫荡殴打的老鼠,死伤惨重,干脆死去的幸运儿没有知觉瘫在地上,活着的人只是站着就又累又疼。

    冲?

    怎么冲,前面是弹雨,地下是兄弟的尸体。

    考伯特看着前面的剑盾手呆在原地不动,他又气又急,都想要骑马冲过去,扯着他们的耳洞,让这些剑盾手继续冲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考伯特就目睹了最恐怖的景象。

    那些异乡人在剑盾手近乎在面前的时候,他们依然没有慌张,最前面的火枪兵沉默着后退半步,然后蹲下,露出后方三排黑洞洞的枪管,然后他们一同开火……原来整个横阵足有五排纵深!

    燧石撞击的火光连成一片,五排燧发枪同时喷吐火舌的瞬间,整个战场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考伯特看到最前排的剑盾手们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齐刷刷地向后仰倒。

    这不是零星的枪响,而是数百支火枪同时开火的爆鸣,考伯特的耳膜被震得生疼,他看到硝烟形成的冲击波像涟漪般扩散开来,将最前排的剑盾手直接掀飞。

    有个举着断剑站在最前面的军官,上半身突然炸开,像被看不见的巨手拍碎的西瓜……他的军官头盔和流苏外套太显眼了,最少有十把火枪在瞄准他开火。

    就连站在两百米外的考伯特都感觉到有热铁划过脸颊,身旁的旗手突然少了半边脑袋。

    当第五轮齐射过后,战场上已经看不到站着的剑盾手了,幸存的米尼西亚人要么跪在血泊中呻吟,要么拖着残肢往后爬,有个躺在地上的旗手还在试图举起军旗,却在晃动了几下后,军旗颓然落下。

    在大失血的情况下,他活不了太久的。

    剩下的,不足五分之一的剑盾手都已经在往后跑,他们的胆气已经被这连翻的射击给打烂了。

    考伯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了五声沉闷的炮响,五发实心炮弹带着死亡的尖啸掠过战场。

    第一发炮弹在敌阵前三十米处砸出一个深坑,掀起漫天泥土。

    第二发精准地砸进敌阵中央,将三名巴格尼亚蛮子拦腰截断,血肉和内脏像破布般飞溅。

    第三发擦着敌人的队列边缘飞过,带走两个敌人,第四发和第五发则像保龄球般在密集的队列中犁出两道血胡同。

    就这一次炮击,最少给对面的巴格尼亚人带来了将近二十的伤亡。

    “炮击!是我们的炮兵!“

    考伯特听到身后传来欢呼,事实上,他本人也特别的兴奋,但是他的喜悦没有持续几秒,看着前方那些依然巍然不动,有条不紊继续调整线列,做好下一次开火准备的敌人,他那颗滚烫的心很快就冷了下来。

    如果不是前面的炮弹坑还在,被打死、打烂的敌人尸体还在冒着热气,边上的士兵欢呼声很吵,考伯特都觉得自己看到了五发炮弹只是自己的幻觉。

    这些巴格尼亚人太冷静了,太……

    一时之间,考伯特想不出形容词,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传令兵,去通知炮兵,让他们进行急速射,火炮不要停!”

    旗手刚刚被打死了,考伯特只能喊传令兵去当人肉传声筒,去传达命令。

    传令兵走开的时候,他让其他火枪兵们继续在两百米开火,虽然打击效果不太好,却胜在安全。

    不大一会,传令兵跑了回来。

    “长官,炮长说,他们的火炮都过热了,不能继续打了。”

    “那对面的火炮怎么还能开火!?”

    考伯特恼怒的指着前方,传令兵不说话,因为这事情他做不了解释。

    考伯特是真的想赢,想把前面的巴格尼亚蛮子给留下来啊。

    这不仅是因为军令和军功,更因为打赢了这一仗,全家上下都可以发大财,这两千多个蛮子,就意味着两千把精工燧发枪啊!

    考伯特见过一些去过巴格尼亚打仗的军官,他们有人拿着缴获的燧发枪私底下售卖,即便军职丢了,他拿着钱回老家买地,反而成为了一个衣食无忧的地主。

    克里斯麾下的巴格尼亚蛮子很野蛮,但是他们手里的家伙也真的很值钱,如果能把两千把燧发枪拿下来,哪怕要和顶头上司和下面的人分润,他都能发大财。

    所以,考伯特比任何人都想要赢。

    然而,客观条件摆在这里,即便后面还有援军,可是此时冲不过去,就是冲不过去,人数占据优势的己方火枪兵在对射中更是输得一塌糊涂,这更是证明了敌人的燧发枪真的是好东西。

    考伯特叹息着。

    “撤退,火枪兵撤退,第一连的剑盾手待命,等我命令…”

    考伯特想着,既然冲不过去,那就后退一段距离,引诱敌人冲锋,等他们冲起来后,让剑盾手发起反冲锋,靠近敌人,进行肉搏。

    计划很好,然而,坐在独轮车上半死不活的钢铁雄心却不上当。

    你跑了?

    我不追,我让玩家有条不絮的收拾死者的尸体,背上伤员,把燧发枪和弹药都收拾好,然后再慢条斯理的变空心方阵,不紧不慢往城市推进。

    这让考伯特气急,然后等待米尼西亚人再次过来时,玩家就停下来,展开横阵,虎蹲炮先开火,随后燧发枪排射,一招鲜吃遍天。

    钢铁雄心心里门清,他知道,自己即便是着急入城了,以后还得和城里面的米尼西亚人进行巷战,与其在城市里进行绞肉,倒不如在野外互相排枪击毙,这样己方与敌人的伤亡交换比反而高一些。

    米尼西亚人的青铜野战炮射程占有优势,虎蹲炮与其进行对射,会吃亏。

    但是,钢铁雄心不在乎,挨炮弹的玩家也不在乎,射程不够,那就多走几步,等到射程够了,就让虎蹲炮开火,打死敌人的炮兵。

    来来回回打了三个回合后,援军向城市挺进了一公里,而米尼西亚人的十门也坏了两门,而其中最重要是他们的炮兵也快要死绝了。

    这导致米尼西亚的青铜野战炮越打越不准,到了下午时分,剩下八门野战炮在三百米外射出的炮弹都几乎没有准头可言,纯靠运气来保持命中率,这就导致火炮的威胁度直线下降。

    操作虎蹲炮的炮兵玩家在对射中也死伤惨重,但是钢铁雄心不怕这样的事情,因为随便抓个玩家过来,让他们开两炮,他们就会很快成为一名熟稔的炮手。

    能做到这一点,完全是因为每个玩家都是知识分子,这是学习能力和学历上对米尼西亚人的碾压。

    玩家走走停停,凌晨时分就看到了塔维茨基的城墙,但是打了一个上午和大半个下午,才靠近这座城市。

    最激烈的一仗就是在上午打的,参战的米尼西亚人丢了近一千五百具尸体,而玩家丢了四百多条命。

    而打完这一仗后,想要阻挡玩家的米尼西亚人脊梁骨也快被打断了,在后面的战斗,都是属于小打小闹,他们远远的用火枪和火炮,还有弓弩进行射击,却断绝了发起冲锋的念头。

    原因无他,在钢铁雄心的指示,以及三分之一老玩家的指挥下,新人玩家们行军列阵,开枪列阵,从白天到下午,都在列阵排队,就是没乱。

    打跑了敌人,我不追,我原地停下来,调整阵型,救治伤员,抬走尸体。

    稳如老狗,行如乌龟,主打一个你爱咋咋地,我反正就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走,我不急。

    西城门洞就在那里,还有五十个老玩家在防守,既然晚上丢不了,白天了也肯定没那么容易丢。

    磨磨蹭蹭的,钢铁雄心等人硬是一点破绽都没给米尼西亚人抓住,到了下午三点多才进入塔维茨基。

    等入了城,本就该死的钢铁雄心也终于断了气,不再被胸肺内的子弹继续折磨下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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