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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宿命和指引(求月票!)


“巴兹,这些宇航员的素质如何?”

    1960的阿美利肯陷入了狂欢,所有人都在庆祝。

    媒体们都在采访。

    这样的时刻林燃经历过一次。

    上次美苏联合登月成功后,气氛也大差不差。

    当然,这次因为是阿美利肯单独完成的,加上全程直播,氛围会更加热烈。

    但本质上没有差别。

    宇航员们在医疗中心调养休息,总统先生在华盛顿发表讲话,准备等宇航员恢复之后着手举办盛大仪式。

    林登·约翰逊甚至还邀请了他参加圣诞节在白宫举办的先行庆祝仪式。

    不过林燃看出了林登·约翰逊并不是那么诚心,他显然希望能够单独享受来自媒体的聚光灯,冲散越战持续失利的阴霾。

    好歹这回算是他这四年总统任期的高光时刻了。

    民权法案的通过也是,但那更多被视为是肯尼迪的功劳。

    林燃于是以要回纽约参加自己号召举行的纽约盛大晚会,加上来自全美排名前八的国际象棋棋手们正在摩拳擦掌,希望通过对弈告诉教授国际象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林登·约翰逊听说后,林燃能感受出对方的如释重负。

    珍妮给自己安排的专访也在路上。

    不过在这个时刻,林燃更希望能和奥尔德林庆祝。

    不过不是1960年的奥尔德林,而是2020年的奥尔德林。

    在登月任务五十一年之后,他的感想。

    2020时空的阿波罗登月发生在1969年,2020-1969=51。

    奥尔德林纠正道:“抱歉,教授,他们算不上是宇航员。

    他们目前充其量算是宇航员的预备役,也就是菜鸟,我们当年在入选NASA之后,虽然官方说是宇航员,但在我们内部,没有执行过太空任务的都不会说自己是宇航员。

    这就好比空军学校的年轻学员,他们只是学员而谈不上是飞行员一个道理。”

    11月的申海很是寒冷,昆山也是如此。

    林燃和奥尔德林在别墅天台上对话,奥尔德林很喜欢和林燃交谈的感觉。

    尽管大家年纪相差很大,相差了接近70岁。

    但奥尔德林觉得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一开始他以为是对纯数大师的崇拜,他是轨道力学领域的博士,而林燃是纯数的博士,而且是手握菲尔兹奖的纯数博士。

    彻底解决孪生素数猜想,称一句纯数大师不为过。

    这种来自数学能力上的天然压制,是奥尔德林一开始好感的来源。

    但随着过去三个月的相处,大家工作时候会有交集,私下也会聊聊。

    奥尔德林觉得对方非常懂自己,而且也很懂NASA和阿波罗登月。

    奥尔德林知道林燃收集资料,他过去没少见过、听说过又或者是电视节目邀请他和其他嘉宾,那些人都是阿波罗登月的狂热爱好者。

    这些爱好者们也喜欢收集资料、纪念品之类的东西。

    但他们的爱好和了解是停留在表面。

    而林燃不同,在很多事情上林燃的了解程度比他们27个人加起来还更了解。

    很多阿波罗登月上的技术细节,林燃的判断才是对的。

    甚至包括宇航员要怎么训练,奥尔德林记错的地方林燃也能指出来。

    这非常夸张。

    在奥尔德林的视角里,这种感觉就好像,明明登月的交会轨道明明自己全程参与甚至算是核心研究人员,但这位名叫伦道夫·林的年轻人就是比自己更了解。

    各种公式和推演信手拈来。

    自己背,还不如对方随手在白板上写起来快。

    所以三个月时间过去,他们都心悦诚服地称呼林燃为教授。

    当然,这不仅仅是能力,同时也是管理能力的体现,洞察人心的管理能力。

    奥尔德林甚至会冒出林燃要是自己的儿子就好了的想法。

    “他们的身体素质很棒,体能、空间感、心理素质这些我认为没有任何问题。

    和我们当年要一样好。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的身体素质、营养理念和训练理念都比我们那时候要领先很多。

    但他们最大的不足之处在于,他们的科学素养太差。

    总想把训练项目培养成本能,但凡涉及到轨道力学原理、轨道力学计算、导航工具使用等方面内容的时候,我知道他们看上去在认真听讲,但他们内心是抗拒的。

    他们的学习速度也很慢,积极性也不强。

    教授,你明白这种感觉吗?他们就总觉得在太空中有地面提供计算,他们需要做的只是航天器的操作,按照地面控制中心的指挥来做就好了。

    可问题是,地面控制中心是没有办法随时为你提供服务的。

    像我当年,就是1966年执行双子星12号任务的过程中,计算跟踪系统失效,我靠六分仪、铅笔、纸张和计算尺测量地球、星星和阿金纳之间的角度,手动计算出了对接所需的轨迹。

    教授,你知道阿金纳是什么吧?”

    林燃点头道:“当然,你们要对接的目标飞行器。”林燃实际上心想,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那次完成任务我就在卡纳维拉角控制中心盯着呢。

    “没错,如果我们在执行任务过程中,遇到这种情况,没办法完成任务事小,航天器出问题,大家机毁人亡更加完蛋。

    所以不可能觉得能永远依赖外物或者是地面,机器总有出问题的几率,当出现问题的时候,你对于这些知识的掌握程度,决定了你按照原定计划完成任务甚至是存活的几率。

    怎么说呢,现在的人和我们当年的想法截然不同,当年即便是阿兰·谢泼德还是约翰·格伦,他们在执行任务前夕是由凯瑟琳进行的计算,但他们仍然从凯瑟琳那学会具体是怎么计算的。

    我们现在培训的这批宇航员在这方面很不重视,更准确来说,他们总是觉得机器比人更可靠。

    他们在潜意识里,觉得在太空中,自己计算肯定不如系统计算的准确,哪怕系统出现了故障,联系不上地面控制中心获得帮助,那想办法恢复和地面控制中心的联络,也比自己去计算要更可靠。”

    奥尔德林喋喋不休,这是他这段时间和这些预备宇航员相处后最大的感受。

    (非裔数学家克里奥拉·凯瑟琳·约翰逊,2015年被授予总统自由勋章的时候,从照片真的很难看出这是非裔。

    其在NASA及其前身33年的职业生涯中,她以精通复杂的手工计算而闻名,并帮助开创了使用计算机执行任务的先河。NASA声称,她是首批在NASA担任科学家的非裔阿美利肯女性之一,发挥了历史性作用。)

    林燃听说后太能理解了。

    先不谈飞行员本来就不会要求学习什么轨道力学原理、轨道力学计算、导航工具使用。

    就算他们过去年轻时候竞选宇航员的过程中,学过这些知识,当年掌握的还不错,现在都这么多年过去,最少都四十岁的人了,让他们再去学什么轨道力学微积分尺规作图计算不是难为人吗?

    这就好比高考二十年之后非要让人家重新去学高中知识一样,会也不会。

    而且还有本来就不会的风险。

    林燃思考片刻后说道:“这样吧,这个真的没办法,只能靠画饼。

    现在他们还不够重视,等到登月概率越来越大之后,我们再把理论知识考试分数纳入到最后入选的重要参考指标中去。

    另外就是为了避免这段时间学习不努力,然后到后面再赶工的情况出现,最近这三个月每个月进行一次考试。

    最后综合考试前三的我额外给点奖励。”

    奥尔德林听完后,对于前者表示认同,他理解林燃的意思,说白了就是重视度不够,觉得最终要登月的概率5%都没有,不想为了这5%燃烧自己的脑细胞。

    后者,他就有些疑惑:“奖励?金钱吗?”

    林燃摇头:“不是,而是教授的数学指导课。

    这些预备宇航员里,有自己的小孩还在上学,初中高中大学的都有。

    另外就算小孩已经毕业工作了,那他们也能留着给自己小孩的小孩用,我才23岁,小孩的小孩也能兑现。”

    奥尔德林咧嘴笑了笑:“教授,你这办法应该管用,我太清楚华裔父母能为小孩的学习做到什么地步了。”

    林燃同样笑了笑:“这只是暂时的办法,归根结底还是得让他们看到长期的希望。看到我们真的能登月,这样他们才能从心底寻求改变。”

    林燃接着问道:“巴兹,所以当年你们在成功登上月球后返回地球的时候,你当时在想什么?”

    (1969年尼克松在大黄蜂号航空母舰接见返回地球的宇航员阿姆斯特朗、柯林斯和奥尔德林)

    奥尔德林不假思索道:“月球是一片宁静的海洋,它”

    还没等奥尔德林说完,林燃就打断了他:“巴兹,我不是纽约时报的记者,你也不是六十年前的巴兹。”

    这段时间奥尔德林觉得和林燃的相处非常融洽,他打心眼里相信林燃能够在这个时空完成阿波罗登月,也信服对方的管理。

    在很多事情上林燃都表现出了超出想象的了解,这种了解程度甚至很多60年代NASA雇员的性格、行为习惯和履历背景林燃都能信手拈来。

    但同样,林燃在一些细节上也会出现问题,很多细节上会有似是而非的误差。

    比如鲁道夫明明一直工作到了80年代才退休,林燃时常提起负责轨道计算的是另外一个名字,虽然这个名字在海恩斯记忆中也是轨道计算团队的,但他明明就不是负责人。

    也像刚才,教授在数学和数字上格外严谨,不是号称从不出错,就是从不出错,对于微积分的计算,近似值甚至能和计算器媲美。

    结果明明是五十一年前,自己不是五十一年前的巴兹,教授却喜欢说六十年。

    五十一哪怕四舍五入也取不到六十。

    奥尔德林整理思绪,开始回忆起来:“空虚,是无尽的空虚。

    教授,你很清楚,在登月前我们自己估计成功几率其实就只有60%,但我们成功了,我们不仅到了月球上,我们还踏上了月球的土地,甚至在月球表面睡了一觉,然后才返回的地球。

    那是完美的一天,回到地球之后的感觉反而不是那么美妙。

    我们在7月24日的下午12点50分坠入太平洋,然后被隔离,说法是为了保护地球免受可能从月球感染的任何细菌的危害。

    没错,说起隔离这个词,我们应该是最早被隔离的,我们足足被隔离了有一个月。

    实际上这非常虚伪,因为我们在太平洋被打捞起来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打开了舱门,因为要把我们给救回来必须打开舱门。

    打开舱门的过程,所有该死的细菌就已经跑出来了。

    隔离单纯是形象工程。

    在被隔离的一个月时间里,我觉得非常空虚。

    我很清楚,就像加加林执行完航天任务,就被苏俄给层层保护起来,不让他再参加新的航天任务,说是要保护他们的航天英雄。

    实际上是保护自己的精神图腾。

    不过阿美利肯比苏俄要更幸运,我一直都这么认为,我和阿姆斯特朗平安健康的活了下来,而加加林则死在了意外中。

    我们的登月成功了,而苏俄的登月失败了

    总之我知道回来后,我需要重新面对现实的引力。

    为了保护我们,更多是保护阿美利肯的精神图腾,我们不会被允许再执行任何有可能有危险的航天任务。

    我需要以新的身份生活,然而无论是什么身份什么生活都比不上宇航员。

    婚姻、家庭和抑郁症的困扰,让我只能沉迷于酒精中。

    所以教授,我很感谢你,能为我再创造这样的机会,可能重复人生巅峰的机会。

    尼尔的运气可没有我好,他没能等到教授你的到来。

    我觉得人生真的很奇妙。

    51年前,教授,不是60年前,是51年前,我用一场漫长的隔离告别了宇航员人生,而51年后,我又用一场漫长的隔离,开始了宇航员人生。

    教授,你知道吗?如果没有这场隔离,没有这种宿命感,我也许不会这么相信你。

    就像是上帝给我的感召。”

    奥尔德林是一名长老会长老,他成为第一个在月球上举行宗教仪式的人。

    当时他私下领受了圣餐,这不被NASA允许,但他私下这么干了。

    这也是人类在月球上第一次食用食物和液体。

    在11月深秋的申海夜色里,奥尔德林的话像是幽灵在空气中盘旋。

    林燃听完后很难想象,原来隔离还是好事。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对于有信仰的老白男,在生命即将步入到终点后,遇上这种事,很难不往宿命和指引的角度去想。

    林燃站在纽约的摩天大楼上,俯瞰中央公园,用电话给肯尼迪航天中心被隔离的宇航员们挨个打电话问候。

    第一个就是奥尔德林。

    “喂,巴兹,在隔离的感觉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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